徹底埋葬盧梭的激進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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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邪惡」來形容《懺悔錄》《愛彌兒》等名著的作者盧梭，很多人會感覺錯愕。但若考慮到法國大革命的殘暴與血腥，「邪惡」這個詞無可替代。作為自然人的盧梭，並非邪惡之人，但毫無疑問，盧梭的建構論理性主義思想，是導致邪惡的法國大革命的重要根源。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自以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這句充滿自由精神的名言，出自法國「啟蒙思想家」盧梭，被引用率極高。
然而本質上，盧梭卻以這種充滿激情的「自由」與平等思想，鍛造出一副格外沉重的精神枷鎖，扼殺的恰恰是人類應該具備的真正的自由精神。哈耶克據此而言，盧梭「提出了一種對自由的獲得構成最大障礙的自由觀。」
盧梭（1712—1778），法國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文學家
1791年12月21日，法國國民公會投票通過決議，給盧梭樹立雕像並以金字題詞——自由的奠基人。這清楚地表明，儘管人們將伏爾泰、孟德斯鳩、盧梭和狄德羅一起稱為啟蒙思想家，但法國大革命的實際精神導師卻是盧梭。
這不難理解---在正義感基礎上產生的平等思想，與人類原始而缺乏理性思考的平等情感，具有天然契合性，而盧梭的「自由」思想中，正包含著十分強烈的平等訴求。
對於盧梭，我們究竟應該如何認識？張維迎教授曾提出一種主張：徹底埋葬凱恩斯主義。事實上，盧梭的思想也應該被徹底埋葬！
平等主義的源頭之害
最應該摒棄的，是盧梭的建構論理性主義方法論。這種方法論，迄今對人類文明還在產生巨大危害，羅爾斯的《正義論》、德沃金的《至上的美德》、阿瑪蒂亞·森的《正義觀》，都在此基礎上產生，對民眾產生極大的誤導與強化。
哈耶克在《致命的自負》中對此進行了徹底否定：「盧梭為知識分子發放了許可證，使他們得以拋棄文化限制，為爭取不受限制（自由之成為可能，正是因為這些限制）的『自由』找到了理由，並且能夠把這種對自由基礎的攻擊稱為『解放』」。的確，盧梭為人們解放原始的不受約束的自由奠定了理論基礎，大革命的血腥正是盧梭激情四射的「自由」與平等思想的最終結果。
油畫《馬拉之死》
時至今日，盧梭依然是一個響徹雲霄的名字，尤其在中國，其政治哲學著作依然作為古典社科名著而出版。這樣的現狀，沉重地反映著中國社會包括很多政治哲學家，依然處於尚未啟蒙的原始狀態。
在《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一書中，盧梭道：「自然界中很少有不平等的現象，當今流行的不平等現象是人類在求生存和進步的過程中，人為逐漸衍生成的。」 盧梭還堅持認為人性本善：「本性的最初的衝動始終是正確的，因為在人的心靈中根本就沒有什麼生來就有的邪惡。」
人類天然的不平等——自由主義大師米塞斯對此做過明確論斷，這是自由主義倫理的基本法則。自然法決定了人類天生是不平等的，在身高、體魄、智力、美醜等方面天生就是不同的，自然屬性的不平等是一種客觀存在，人們除了接受沒有主觀選擇的可能。儘管盧梭注意到了這種不平等，但卻依然做出上述致命錯誤，由此走上與自由主義相反的認識進路。
與自由主義完全相悖的盧梭
盧梭憤憤不平的不平等現象，本質上是以私有製為基礎的自由社會中，人們在社會地位與財富分配上的不平等，這恰恰是由自然狀態中人的不平等而導致的自由社會的必然結果。哈耶克指出：自由不但不會造成平等，反而會造成不平等，並以此證明其正當性。盧梭的思想，本質上是違反自然法和自由主義倫理的。
對自然法的錯誤理解，形成了盧梭的建構論理性主義方法論，也造成了盧梭思想的自相矛盾。一方面，他認為私有制是人類文明的起源：「文明社會的真正奠基人是這樣一個人，他第一個圈起一塊地，並想到說：這是我的！」另一方面，他又認為私有制是萬惡之源：「私有制出現了，勞動就成為必要的了……不久便看到奴役和貧困伴隨農作物在田野里萌芽和滋長。」
然而，人類歷史與自由主義倫理都充分證明，私有制是自由的基本保障。自由主義鼻祖洛克說：「無財產的地方亦無公正…就像三角形的三角之和等於兩個直角之和一樣正確。」私有制非但不是萬惡之源，恰恰是人類文明的源泉。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正是私有財產的神聖不可侵犯，保障了個體最基本的自由權利，盧梭完全無視這一最基本的自由主義原則。在人性、平等、私有制這三個最核心概念上，盧梭的思想均與自由主義相悖，高唱自由讚歌的盧梭，因此實際上是一個偽自由主義者。
普魯士國王弗里德里希被地方法院判處，敗訴給釘子戶磨坊主
建構論理性主義是人類源自本能的一種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以原始正義和平等情感為基礎，建構出看似美好的願景，卻是偏離自由精神的空中樓閣。誰能說大革命追求的自由、平等、博愛不崇高？帶給民眾的卻是人間地獄——「九月的大屠殺充分釋放了人的獸性。大量女囚被強姦，很多受難者被肢解。在比斯特，43名17歲至19歲的年輕人，是在精神病院治療的精神病患者，全部被私刑處死。安托瓦奈特王后的好友、43歲的郎巴勒公主，在遭到毒打和強姦之後，被民眾割下四肢和頭顱。他們用長矛挑著她的頭，在王后囚禁的窗下遊行。」 （林達《帶一本書去巴黎》）
從盧梭到羅爾斯再到阿瑪蒂亞·森，建構論理性主義是這些偽自由主義思想家的家族式特徵，他們都為人類描繪了無比公平正義的藍圖，但他們的思想所鍛造的，無一例外是以正義和平等為外觀的精神枷鎖。這些思想不僅在西方國家造成極大危害，對其他國家的文明發展更是形成巨大阻礙，恰如一朵朵美麗的罌粟花。
毀滅自由的平等主義惡魔
《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解放了平等主義惡魔，導致了大革命這樣的慘劇。哈耶克在《致命的自負》中說：「毫無疑問，200年來，盧梭的呼籲極大動搖了我們的文明。」
在盧梭看似正義高尚的辭藻背後，是建構論理性主義方法論導致的致命自負與毀滅自由的平等主義惡魔。自由主義哲學家霍普譴責大革命是與「納粹德國的國家社會主義革命一樣的邪惡革命」，導致「弒君、平等主義、民主、仇恨宗教、恐怖屠殺、大規模掠奪、強暴和謀殺、強迫徵兵，以及總體來說，一場由意識形態主導的戰爭。」也許霍普的言論有些極端，但平等主義的致命危害，值得一個有著「不患寡而患不均」傳統的民族特別警惕。
平等主義導致的「階級仇恨」
英國自由主義思想家柏克在《反思法國大革命》一書中做出了準確預言：法國大革命的「毀滅性的破壞終將導致一種新的專制主義強權的出現，唯有它才能夠維持社會免於全面的混亂和崩潰。」盧梭的平等思想和對積極自由的追求，最終導致法國社會陷入瘋狂，人們不但失去了自由，連最基本的人權也不復存在。
被自由精神束縛住的平等惡魔，一旦解放，必然湮滅理性自由精神，人們必然代之以激情澎湃的積極自由，即伏爾泰所宣稱的「自由者，可隨心所欲之謂也。」但問題是，每個人的隨心所欲的自由會顛覆所有其他人擁有的無限自由，這是盧梭「自由」思想的悖論。將自由區分為積極自由與消極自由，是由自然狀態發展為文明社會的必然；對消極自由的全面認可，是文明社會的必要條件！
盧梭帶來的不是啟蒙思想，而是一種違反自然法、缺乏理性思考的原始平等思想，非但沒有使民眾得到啟蒙，反而為原始的平等慾望進行了理論背書，成為使大革命演變為多數人暴政的理論基礎，使得革命家及民眾篤信自己是在為真理與正義而戰，正是盧梭的思想，使大革命「只留下空洞無物的自由表象」。盧梭激情四射的「自由」思想、泛濫的同情心、華麗的雄辯為人類帶來的是殺戮、動蕩，是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枷鎖。所謂的「啟蒙思想家」盧梭，恰恰是自由的掘墓人。清醒認識到這一點，徹底否定其所謂啟蒙思想，對人類文明的發展，尤其是中國社會的文明發展，至關重要。
劉北成 王皖強 譯
世紀文景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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