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桃源般的約克頓小郡

圖文|姜巍

約克頓是我在美國曆閱無數小鎮中，最有姿容的小鎮之一，它位於美國繁花似錦的東海岸，像一個憨態可掬的處子，被深情的切薩皮克灣擁入懷中。

清晨的小鎮，有一股絲絲縷縷的甜味輕輕拂來，順著這沁人心脾的味道尋過去，就會看到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地，在旭日中像韻律平和的綠色瀑布，閃著令人心醉的清麗波光。幾棵蒼老的百年大樹，頗有情調地點綴其間。

兩條小徑是嵌入這片綠野中的經絡，它蜿蜒著，送去的不是血液，而是一位身著紅色T恤和白色短褲的，身材窈窕的晨練姑娘。

躺在這8月的草地上，湛藍的天空看不到一絲薄雲，依然蒼翠的老樹也陶醉在往日的回憶中。這時心靜得可以聽到光的聲音，有種躺在潔潤的巨大聖蓮上的輕盈與迷幻，並會讓人產生時光停留的快感。

走出這片草地，來到古銅色的咖啡廳里，你會看到一對老人各自守著一杯咖啡，從日中一直飲到日落的情景。他們相互注視，默默無語，在這片寧靜的色澤中，享受著寧靜的光陰。

在鋼鐵凝重的約克河大橋邊，有一條伸向海中的木製棧橋，橋上空無一人，只有幾隻吃飽喝足了的水鳥，在那裡閉目養神。而棧橋左側那片雪白的袖珍沙灘上，倒是有幾對青年男女，悠然地躺在那裡，接受著陽光的恩賜。

居民不足300人的約克敦小鎮，一條街道用不了十分鐘就可以走完。但你在行走時，會不經意間發現一幢幢灰色的小木屋，散落在空闊的草地上，顯得自由而隨性。

它們安靜地那裡已聳立了三百餘年，房間里保持著手工時代幾乎所有的模具和器皿。小木屋濃縮著厚重的歷史，令今人憑弔和緬懷。

最早走向約克敦頓的是那些英國的清教徒，他們漂洋過海遠奔而來，在這裡按照他們的生活模式，開始了他們的創造，並給這個小鎮起了一個「約克」的名字。

約克是位於英國倫敦與愛丁堡之間的一個小鎮，那裡因一座建造了250年的大教堂而聞名，也因那裡走出了《簡·愛》《呼嘯山莊》兩部作品的，兩個姐妹作家而聲名大震。

這些遠渡重洋的人們用這個熟悉而親切的名字，來慰藉他們漂零的靈魂。

從17世紀60年代末，到18世紀中葉，小鎮在經歷了幾十年的發展後，人口已達到2000左右，建築規模也有300餘座。

然而，這個曾一度繁華的小鎮和它得天獨厚的商業良港，因發生在1781年8月到10月間的一場戰爭，使它在美國歷史上又留下了濃抹重彩的一筆。

那是美國獨立戰爭戰火紛飛的年月。靠著大英帝國雄厚實力的康沃利斯將軍，擁8000英軍，據守約克小鎮。

英勇善戰的華盛頓，似乎看出了這位不可一世的英國將軍的破綻，他採取分割包圍的方式，且施以重炮，打得英軍血肉橫飛，慘不忍睹。深感敗局已定的康沃利斯，於1781年10月19日向華盛頓打出了白色旗子，成為他有生之年最糟糕的一次行為模式。

著裝整齊的英國紅杉軍，隊列井然地走出軍營，向衣杉襤褸雄立兩則的美法聯軍放下武器，而那襤褸的軍裝，此時嚴然成了高貴的戰袍了。

在約克鎮碧綠的原野上，依然保留著當時華盛頓攻打英軍時挖下的條條壕溝。壕溝里的火炮被擦得油光鋥亮，彷彿雄心勃勃地隨時要跳出壕溝，不妨再決一戰。

小鎮中心平展的草坪上，聳立著幾十米高的漢白玉塔，塔尖直刺深邃的蒼穹，這是為紀念這次戰役，特意建造的美法聯軍戰勝英軍的紀念碑。

在摩爾之家這個兩層樓的建築物內，我似乎看到了當年康沃利斯將軍，用他那顫抖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那張受降書上，彎腰寫下自己的名字。

之後，美國人在「約克」兩字的後邊，加上一個「敦」字，標誌著一個殖民時代在美國的結束。

我不想恭維任何戰爭，無論它是什麼性質或由誰發起，因為那是一種傷痛的記憶，一種視覺暴力，即使為勝利而彈冠相慶，也充斥了鮮血和冷屍的味道。

只有更舒展、更理想、更祥和的生活才更具意義。約克敦人正是用其特有的審美情感，營造著這樣的氛圍。他們藉助這絕美的自然環境，把每一個角落都打理得光鮮亮麗。

在街上行走時發現，馬路南則有一座紅色城堡似的建築，拱形的門洞看上去既古典又莊重。最初還以為是藝術館，或者是某個聚會場所，但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座上下兩層的停車場。讓人頓時感到，這個小鎮的藝術氣息是多麼的濃郁！

夕陽沉落時，小鎮敷上一層紅色的霞光，我把腳印以及我的思索都留在了這片玖瑰色的霞光里，帶走的卻是對這小鎮不斷湧起的感懷與思念。

本文作者|姜巍

旅美作家，發表作品達300餘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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