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已進入全民焦慮的最壞時代
從業十多年,接手數百個案,我發現老年人也好,年輕人也好,很多人的生活中充斥著焦慮、不安。
據2012年公布的一項調查數據表明,過勞死、亞健康、自殺等都與焦慮情緒有關。英國醫學雜誌《柳葉刀》的調查顯示,目前每10個中國人中就有1人患精神障礙疾病,估計全國有5000萬以上的焦慮症患者。
電視節目《非誠勿擾》里孟非說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小時候擔心孩子學習,孩子大了又擔心他找對象,自己家裡也擔心著,老人也擔心著,房子也擔心著,車子也擔心著,中國人好像從出生到死都在擔心。」因此有人說,中國已經進入全民焦慮的年代。
我接手的無論個案還是參加集體催眠的來訪者,95%的人處於不同程度的焦慮狀態。他們都是因為什麼而焦慮呢?
最常見的焦慮是對孩子的焦慮。
我所接觸的來訪者,即便不是來為孩子諮詢,只要是為人父母的,談到孩子,或多或少都存在焦慮感。我給別人上親子課的時候,更是孩子問題交流大會:孩子不聽話,情緒不穩定,不愛學習,老師那邊也給壓力……一系列的問題經常出現一石激起千層浪的局面。記得有一次幫我舉辦親子沙龍的負責人悄悄找到我,對我說:「家長們說孩子,有的話您就聽著,她們也就是發泄一下焦慮,未必想解決。」親子中心的負責人竟然用如此專業的名詞說出了如此直接的問題。包括生活中我經常聽朋友和我嘮叨孩子的問題,當我問:「那你打算怎麼做?」很多回答是:「咳,我就是和你嘮叨嘮叨,你不是心理醫生嘛。」
通過無目的傾訴而降低壓力,不失為一種心理學方法。在朋友間這種降壓方式居多,而隨著付出成本越高(金錢、路途、有效時間),來訪者的目的性也隨之增強。這就是心理學中收費越高越有效果的原因之一,更多的付出意味著更多解決問題的心理動機。
因此,很多付費家長的期待是:「告訴我個方法讓孩子聽我的話。」控制,是我見到大多數家長存在的心態。我理解,這是基於強大的愛而來的擔心。
很多家長控制孩子而不自知。我和一個朋友帶著她的小女兒去海南玩,她對我說:「我什麼都由著孩子,我特別給她自由,她想幹嘛我都滿足她。」可是我卻看到當天晚上,她的女兒在夜市的攤子上看上一條十元錢的項鏈,她覺得不好看而給孩子選了另外一條。
如果讀書的你正好是一個家長,請回憶一下,你有沒有經常幫孩子做選擇,還振振有詞地說著自己的道理?我經常回應家長:「如果孩子什麼事情都聽你的,你放心嗎?」通常這時候,對面的家長會想一想說:「也對。」不聽話,其實是孩子自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我曾經有一個個案是個中年女子,為了換工作而焦慮找到我。談話中她告訴我,她害怕父親接受不了她換工作的事實,這就是她焦慮的原因。「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個案對我說,「在整個大家族中我都因為聽話懂事而成為榜樣,其實我一點都不想這樣,我想做我自己。」有句話說,父母眼中我們永遠是個孩子。但真的已經是成人,卻還像剛才我說的個案沒有過父母這關,可能會影響心裡某些地方的成長。
每當父母送孩子來我這裡做個案的時候,我都會先告訴他們,家庭是一個系統,要想孩子改變,自己的方式也必須改變。慶幸的是大多家長都十分配合,甚至很多家長還不用我說就會自我檢討說自己的方式有問題,希望我能一起指導。即使這樣,治療過程中仍然存在著家長很著急,孩子很阻抗的現象。
我所接觸的第二大焦慮問題,是離婚與分手焦慮。
心理學測算,離婚所帶來的壓力僅次於喪失重要親人,排名壓力問題第二。這裡我要為常被指責為「負心漢」的男性說句話,男性朋友離婚所面臨的社會壓力會高於女性。「我不想離婚,是她老提,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她老懷疑我,老和我鬧。」很多男士來我這裡尋求方法。
而處於被離婚階段的人並不比剛離婚的人壓力小,很多甚至高於離婚後。「一年多了我都是這種狀態,我看到房子要塌了自己無能為力,我實在太難受了。」一個個案對我說。這就像打針之前的緊張感,判死刑之前要死不死的感覺。
而對於沒結婚的年輕人來說,失戀就是天塌了的事。愛得死去活來,分手天崩地裂,真是讓我由衷地感嘆:「年輕真好。」「您救救我吧,我肯定是您接手過最典型的案例。」一個失戀的小夥子和我說。瞬間,我那些幾年沒出門的社交障礙,暈倒的癔症患者,開車自殺的重度抑鬱患者都被他排在了後面,然而他自己就是這麼覺得。「我年輕的時候也覺得失戀是天塌了的事。」我表姐對我說:「有一次分手,我一個星期沒怎麼吃飯,就是躺床上哭。現在……前兩天我孩子得了肺炎,我急得!比失戀痛苦一百倍!」經歷過的人可能很多都像我表姐一樣,看不得年輕人分手的悲悲切切。
「每段感情都值得被尊重。」我的一個好朋友對我說。是的,情感是人潛意識裡最基本的需求,而兩性情感又是人最核心的情感關係。因此,對於一些人失戀分手的傷痛確實不亞於離婚分手。在這裡我只想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從我剛才所說的兩大焦慮問題我們可以看到,親子焦慮也好,兩性焦慮也罷,都屬於人際關係焦慮。而親子與兩性關係是人際關係的核心,因此成為最常出現的焦慮原因,真是越重要越不安。
另外,也有很多個案因為同事,朋友關係而焦慮。這種情況不像親子或夫妻屬於一對一焦慮,而多由於不融入同事圈、朋友圈這種被隔離於群體之外的不被認同感和孤獨感產生的焦慮。「他們人都很好,只是我和他們真的沒的聊。」很多個案會這樣和我說。比起真的受群體排擠和算計的情況,自我感覺不融入的人會更多地找到我。每個人都會通過社會認同找到自己作為社會人的位置,他們很苦惱。
上學階段的青少年也有類似的情況。一個重點高中的高三學生對我說:「大家都在比成績,我真的壓力很大,我覺得人與人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學生本來就面臨內心成長的變化期,他們的身心不如成人穩定,長時間處於焦慮狀態非常容易產生厭學甚至自殺傾向。
個體心理學的阿德勒說過,我們活在群體社會中,誰都很難脫離他人而生活,學會良好的人際溝通與合作至關重要。前一段時間我接手一個夫妻關係的個案,妻子找到我,喋喋不休地傾訴著她對老公不滿自己給予老公的「指導」。
「為什麼要給你老公那麼多建議?」我問。「我想給他最好的解決方法呀。」個案回答我。「你認為你的解決方法是最好的?」我說。個案一愣,沉默一下說:「應該是。」「你和我說話的時候我感覺交流很順暢,你和老公交流的時候你也是這種方式嗎?」我問。她一笑說:「肯定沒這麼平靜。」「為什麼呢?」個案想一想說:「可能著急讓他接受我的觀點。」「那你有沒有聽他的觀點?」我問。個案回答:「應該是經常打斷吧。」「剛才我們交流了二十分鐘,我幾乎都在聽你說話,你感受到了什麼?」我問。「尊重,還有被關注,被接受。」個案說。「如果我總是打斷你的話,直接給你建議,你會接受嗎?」個案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阿德勒說,每個人都在選擇自己認為的優越感。也就是說,我們都會按自己認為最好的方式生活,所以潛意識大都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這就是我們會感到有人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別人的一種原因,他們會說:「我是為了你好。」在重要關係中,由於過度擔心,這種強加於人的控制更加明顯。當試圖說服控制對方的時候,難免帶上急切,一旦發現對方不受控,又不免存在憤怒。「我早說過,你不聽,失敗了吧!」你可知道對方的自尊心也許就是這樣一次次被打擊。
內容來源:《我是催眠師》
作者:管玲, 著
出版:清華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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