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社會對女性紋身有如此大偏見?每一個紋身背後都是故事!
周末下午的什剎海,呼呼嚷嚷的人流涌過銀錠橋,橋頭酒吧的夥計正一邊高舉著吧椅,墊腳避開人群和臭豆腐攤兒,一邊嘴裡喊著:「勞駕!勞駕!您挪個腳,借個光兒嘿……」
每次來這「景點」都會有誤入了一枚肉體洋蔥的錯覺,層層人群夾裹著五湖四海的方言,這裡擁擠、忙碌還略顯浮誇……
聽說玄素文身的工作室就建在這裡,我第一次走訪,挺好奇。
01
衚衕里的「玄素」
「玄為赤黑,表深奧與玄妙;素為本色,即人之肌膚;『文身』二字亦有身體文化之意。」
——玄素文身
謝馭飛是個地道的北京爺們兒,活的講究且低調,嚴謹又不矯情。慕名而來的客人們都叫他謝老師,而朋友們更習慣熱熱鬧鬧地喊他——老謝。
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的老謝,當過老師、做過純藝,歷經了十餘年的職業插畫師生涯。但是,這些中規中距的工作似乎都少了一些酷勁兒,難以滿足謝他心底那個「想要追尋自由」的聲音。
工作室坐落在後海南沿的衚衕里,很難想像在距離後海旅遊區僅兩個拐彎的衚衕里就能有這樣一派閑適模樣的老北京風貌。當遠遠看見帶著口罩在院兒門口迎我的老謝時,我不禁向他稱讚:「你這工作室的位置真棒啊!鬧中取靜!」「是么?還行吧!….對了,一會兒你先隨便看看、玩會兒。這兒還有個客人,我文身的時候不太有腦子分神說話,所以等我做完了再跟你聊。」
等待的間歇我隨意打量著老謝的這家玄素文身工作室。設計感很強的新裝老房,上下兩層的小loft結構,四牆藍綠直頂掛著工作室的文身作品圖。整個房間里除了輕微的文身馬達聲外,還有淡淡的消毒水混著清涼油的味道。屋裡所有物品都碼放的井然有序,乾淨整潔到直讓人覺得房主多半從事著一份嚴謹的醫療類工作,而絕不會是個油彩滿地、恣意隨心的藝術家。
送走文身客人,老謝一邊收拾工具,一邊拉起了話頭:「我有整理控!東西必須歸類!而且文身最重要的就是衛生!必須衛生!除了大環境和一次性用品外,每次操作中的手套、口罩、帽子也必須一樣不少!因為,連鼻腔中攜帶的金黃鏈球菌都可能會通過創面導致被文身者的感染。」
02
插畫師的文身路
「我會成為文身師,其實是水到渠成。」
認識老謝的人都知道,在開始文身之前他是個興趣極其廣泛的人。除了職業插畫師的身份外,機車軍裝、古書老物,類似的愛好一大堆,而且什麼都玩得有模有樣。所以當朋友們聽說他去參加了美國專業文身師操作流程培訓時都未曾感到過驚訝,畢竟有些人註定就是一生的「玩家」。
老謝就是這樣一個人,隨時可以保持年輕的心態,勇敢尋找屬於自己的愛好。這一切,只為悅己。
當老謝真正開啟了自己的職業文身路,並且越走越深,越玩癮越大時,旁觀的朋友們不得不再次感嘆——這回的老謝確實是找到「真愛」了。
版畫系出身的他,本身就功底深厚,擅長總結故事成畫面,走上文身師這條路也算是水到渠成。
「我覺得肌膚是太完美的畫布了!每個人的皮膚質感都不相同,粗糙、細膩、油潤、乾燥….. 當我全情投入的時候,我能看清每個人肌膚最細微的文理,能感受到每寸皮膚跟我的交流。」
老謝根據每個人的傳達,去選擇最適合的用針。他在工作的時候很少同時和外界交流,「那是一種像禪修的狀態,很享受」!
03
我做的是人生的插圖
「我對每一個作品都是一萬分的負責,我要為客人留下屬於他們的人生插圖。」
迄今為止老謝已經為《三聯生活周刊》畫了18年的專欄插畫,每周4幅,一年192張,18年不曾間斷。
「這種專欄式的創作不同於一般的商業方案。你拿到的絕不會是一個確切的命題,也不會是一道指令性要求。所有信息只是幾篇千字的文章,每篇都有不同的故事,而我則需要在閱讀之後根據文章內容自己提煉主題、創作畫面。」
這樣的工作一干18年,每周的「任務」賦予了老謝極強的文圖轉化能力。
「你給我講你的故事,我能最快的找到你想表達的點,然後根據這個點幫你創作只屬於你的圖像。這是我最擅長的優勢,也是我跟其他文身師的最大區別。我不會把現成的圖片拓印到你的身上,那都是別人的故事和心情,和你無關!」
說到這時老謝笑稱自己的收費並不便宜,但還是有那麼多客人願意慕名而來,排隊等待,這種「為你的故事定製」的模式就是原因。
「像剛剛那位客人,他去年找到的我,然後排了整整一年的隊。除了需要支付不菲的經費外,還要在這裡坐上60多個小時。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願意來!」
老謝創作的每個畫面,都需要和客戶討論很長時間。他從零碎的描述里,洞悉一個人的內心。「那些想要給自己留下一個文身的人,往往都有著一個年輕的心態和一份追尋自由的不羈。」
04
世界巡展,移動的畫廊
「文身就是我的態度,我的表達,我的畫。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他們讓我擁有了一個又一個不用閉館的、移動的畫廊。」
更多時候,老謝還是一個創作者,一個畫畫的人,文身對他而言只是一種不同載體的表現形式。和所有創作者一樣,老謝還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讓更多的人了解、看到並認可。
但是,文身在大眾的認知里,仍舊是過於私密的東西。創作者的用心,往往成就的是付費者的禁臠,可能在幾十個小時的精耕細作後,換來的終只是未曾面世的藏品。
「文身是一個人當下最強烈的情緒表達,強烈到需要去記錄。而這樣強烈的情緒並不一定都是晦暗負面不可說的,更多的人都是開心和積極的,這種情緒下的文身更是需要被展示的。」
老謝拿出手機給我看他的「買家秀」,那是一個站在風景前炫耀著自己胳膊上鯨魚大海的女孩兒,笑得一臉春光,特別美。
老謝經常能收到這樣的買家秀,行走在世界各地的客人發來他們帶著文身的照片。「我的客人們分散在天涯海角,帶著我的作品就像一個個移動的畫廊,我的風格我的語言,在他們的故事裡走向了各種未知!就像一場場不知道下一站的巡展。」
05
每個人生命的郵戳
「就像你在自駕的路上總會很有儀式感地蓋上每個重鎮的郵戳。文身其實是一種記錄,記錄那些你追尋過的自由生活。」
聊天的最後老謝給我們講了幾個很有意思的客人。
有個不知道自己想文什麼的女孩在溝通的過程里只顧天南地北、飄飄忽忽地聊,卻絲毫沒有重點,也不知道自己所希望的、想表達是什麼。那時候的老謝就像一個練猜心術的神棍,一點點琢磨一點點蒙。當終於拿出了那份不知薅掉了多少頭髮才得到的稿子時,女孩直接叫出了聲:「這就是我想要的啊!」
還有一個姑娘,長的漂亮卻偏偏不喜歡那些好看清新的圖案。一來就直接跟我說她要一把鎚子。她覺得鎚子象徵著力量,帶在身上能幫她破除一切桎梏,勇往直前。
…….
「現在文身的環境早就不似當年,很少再有要文一身青龍白虎來彰顯勢力的客人。我們要面對的不再是單純的機械復刻、手藝雕琢,我們更多要做的是幫助沒有圖像輸出能力的個體,表達他們一段生命周期內最想留住的情緒。想想當你老了之後這些文身就像你生命里的郵戳,記錄了你一生中所有重要的抵達。這不是很有趣么?而我做的又是一件多有意義的工作!」
臨走前老謝送我到門口,我問:「什麼時候給我也文一個唄?」
他笑眯眯地揮手,露出了胳膊上文著的宇航員和Vespa,「怎麼著?你也想文了?那慢慢排隊等著吧,反正今年肯定是沒戲咯。抽空再來玩。」
點擊展開全文
TAG:傳家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