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北京鬼市尋寶 從100元賺到300萬

2017年8月30日，北京，12年前，楊子禕以100元起家，一頭扎進舊物收藏這個行當。他曾在凌晨3點去「鬼市」淘寶，尾隨同行偷師「打貨」的門道。如今，他的上萬件藏品堆滿了6間屋子，涉及收音機、電視機等11個大類、35個小類，他的網名「將軍罐」也早已聞名業內。有人為這些寶貝估價300萬元，但罐兒哥覺得老物件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它承載的歷史和記憶無價的，「我是收藏家，是販賣時光的人。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12年，從100塊錢、10台收音機起家，到現在上萬件估值300萬的珍藏。罐兒哥覺得錢掙差不多了，自己這隻「將軍罐」也不可能裝下所有人的時光，是該考慮這些寶貝將來的去處了。他想收幾個徒弟，傳承自己的經驗，以及這些老物件，跟著他找回記憶和記憶里最美好的時光。

十年前北京有30多箇舊貨市場，分布在四九城各處。如今這些市場陸續疏解，就在近期，果園、金盞、北方舊貨市場先後清退。買賣雙方把交易轉移到了網上，但與市場能面對面聊天、砍價相比，「網上就剩冷冰冰的數字了」。罐兒哥還是喜歡跟人打交道，只是能逛的市場越來越少、越來越遠。圖為罐兒哥大老遠跑到東六環邊上的一家舊貨市場淘寶。

開始做道具出租的時候很苦，每天花15個小時在網上發廣告，他的視力下降得厲害，等口碑積累起來才算熬出頭。《老男孩》最火那幾年，是懷舊風刮的最猛烈的時候，電影、婚禮、年會都在玩兒懷舊，老物件租賃市場很火爆。現在溫度降了一些，「但別著急，等再過10年可能又火啦！」罐兒哥說著，用老式發報機模仿起電影里的情節。

這是一台上世紀50年代英國產的「布希牌」電視機，「當年英國人、美國人用它看的阿波羅登月！」罐兒哥說，這台老古董的來歷很有意思，一位傢具商從國外買了一批舊傢具，其中有個打開一看是台電視機，罐兒哥找過去花4000元抱了回來。他琢磨著，找個老師傅肯定能修好，沒有電子管可以用晶體管代替。「如果不識貨、不會收拾，就把它當廢品了。其實這世上沒有廢品，只有廢人。」

罐兒哥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2005年，已經33歲的他沒錢、沒女朋友、沒工作，母親跟他說去慶豐包子鋪學徒，只要高中學歷，一個月給600塊錢包吃住。「我吃包子行，做包子不行！」他認為自己不適合做簡單重複的工作，「我坐不住，願意溜溜達達。」圖為喜歡四處瞎轉的罐兒哥買了一輛經典本田摩托車代步。

好東西越收越多，哪個都不捨得賣怎麼辦？罐兒哥乾脆開了一間工作室，專門出租老物件當電影道具。張涵予、李冰冰參演的電影，很多雜誌的封面、一些公司開新聞發布會都租用過他的寶貝。圖為「將軍罐影視道具工作室」的牌子。

在影視圈摸爬滾打這些年，罐兒哥也淘了不少拍電影的老物件，大到用卡車拉回來的放映機，小到報廢膠片。10塊錢收來一大卷膠片，他拆分成10個小卷出售，一卷賣30元。10塊錢就變成了300元，這還是他「少花錢辦大事」的哲學。圖為一卷燈光照射下的老膠片，色彩仍十分艷麗。

為了生活，他無意中闖到城鄉結合部的一個村裡，花100元買了10台老收音機，晚上在一個專業論壇上賣了，「3分鐘錢就到賬了，我賺了100元。」接下來幾天，他都是到村裡收購老收音機到網上賣，手上的錢漸漸多了起來，「當時覺得這就是養活自己的手段，所以一直做了下來」。圖為罐兒哥展示收藏的菲利普收錄機，他特別得意配套的肩帶，「好多地兒買不到，就我這兒有！」

剛開始做舊貨生意，罐兒哥因為不識貨，珍品和大路貨都賣一個價兒，沒少「交學費」。後來懂了，知道怎麼按行情賣貨，還會把好東西留給自己。「開始賣這個是為了賺錢，幹了幾年覺得這老物件是歷史、是情懷啊，值得收藏一輩子。」圖為他珍藏的一套美國「GE牌」收音機，包括附送的耳機線，十分稀有。

倒騰老收音機起家的罐兒哥，如今已經賣了4000多台收音機、收錄機，光發貨的郵政快遞單子就能裝兩大箱，他的經驗、眼力就是這麼練出來的。「收藏要花錢，花錢誰都會，但花小錢辦大事就是智慧！」圖為一台國產「天鵝牌」收音機，經過一番保養仍閃閃發亮。

收藏的過程中，他通過自己的觀察發現了很多有趣的現象。如國產收音機的發展史就是仿造史，飛達收音機仿的就是日本愛華，「當時中國經濟落後，國貨沒錢搞設計，只能靠仿造。」圖為日本的「愛華」收音機（左）和國產仿造的「飛達」收音機。

「鬼市」的電器、潘家園的民俗物件，每家市場都有各自的特色。報國寺專賣紙製品，煙標、酒標、郵票、信箋都能找到，「愛吃」的罐兒哥來這裡專收老菜譜。他認為，菜品的傳承除了師徒口口相傳，就是靠菜譜記載，「現在的人都不認真吃了，很多經典菜都消失了。我從老菜譜上隨便找倆菜，就能讓一飯館火起來。」圖為一堆老式鐵皮點心盒，這都是「吃貨」罐兒哥童年的記憶。

舊貨市場的上游——廢品販子家，也是罐兒哥常去「打貨」的地方。這裡的收購價格往往比市場更貴，廢品販子會嚇唬說「就這個價，你愛買不買，不買我就拿到市場去賣。」罐兒哥心想這東西拿到市場，不就被別人買走了么，就咬牙花高價搶先買下。「這些販子是我們給養肥的，現在人家都買房買車了。」而罐兒哥留下的是上萬件藏品，「我是收藏家！」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眉毛往上挑著。圖為1間塞滿藏品的屋子，他家小院里一共有6間。

逐漸摸著門道的罐兒哥，每周日程排得滿滿的。周二晚上，先去大柳樹「鬼市」，淘到周三早上回家睡覺。下午起床吃點東西，耗到晚上12點奔報國寺門前的地攤。淘到周四凌晨3點，就轉場去潘家園。把車停在門口睡到早上7點，等著早市開門，淘到9點鐘滿載而歸。一周剩下的時間，還去廢品站轉轉、在家賣賣貨。圖為罐兒哥用收來的「小霸王」打「魂斗羅」，樂得直咧嘴。

淘舊貨不是撿破爛兒，裡面的門道不少，想找人學卻摸不著門。按罐兒哥的話說，同行間都是「讓才不讓道」。「去找前輩買東西，人家開口要80。你說兜里沒錢，50行不行？人家說行你拿去吧！但你問人家這東西從哪兒收來的，人肯定轟你走！」罐兒哥沒轍了，只能「偷藝」，他騎個三輪車跟在後面，看人家在哪兒收的貨，明天就自己過來，他管這叫「自學成才」。圖為一台「老華生」電扇，通電後仍風力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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