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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為我訂了冥婚,讓本就是陰命的我,從此詭事不斷,誰又受得了夜夜與鬼物相守

我們村現在叫「平安村」,多年前卻是叫「屍槐村」,因為村裡大都是從事於喪葬業的,很多屍體被安放在村裡,並且村裡還種了許多的槐樹,故而得名。

只是後人覺得這名字不吉利所以就改為了「平安」村,寓意村裡人都平平安安的。

可其實,並非只是之前的村名不吉利,也是因為那個不能提的「禁忌」,村裡也是從那之後改的名字,這件事我還是從村頭那瘋子的嘴裡聽說的,一般大人是不會跟孩子說起那件事的。

只是,她們越是不說,我們這些孩子就對那件事越感興趣。

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是一九四二年鬧饑荒鬧的最凶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吃不上飯菜,就連草根和書皮都被人給啃乾淨,挖光了。

村裡,但凡有點辦法的都出去躲饑荒,而那時候姥姥家和村中大部分人都沒有挪地方,不是不想走,而是不知道該去哪兒。

外頭又怎麼樣呢?鎮上照樣是餓死了不少的人,這本就餓的頭暈腳軟,她們是誰也不願意走了。

就連逃出去的村長他們,也從鎮上退了回來。

幾十戶的村民,都已經做好了要被這災荒給餓死的準備,卻不料,在這時候村裡來了生人!

那人是一個光頭和尚,手中還拿著乾糧,他是路過此地的,只是看到村民餓的只剩下皮包骨頭實在是可憐,於是,便將自己的的乾糧拿出了大半準備分給村民。

只是,大家都餓紅了眼,一看到有糧食就撲上去哄搶,那和尚本想為自己留幾個燒餅趕路,卻不料被村民用石塊打倒在地。

姥姥那年才十歲,雖然沒有搶到吃的,但是,也可憐那和尚,求著她的父母把和尚拖回了家中,給他包紮了傷口。

如果事情就這麼結束了,也就罷了,可偏偏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七八個燒餅怎麼夠一個村的人分。

看著和尚一直都不省人事,村裡人動了歪心思,村長親自帶人來到家中,把和尚給帶走了,說是今日村裡人太過於失禮,和尚畢竟是給了我們吃的,所以要親自接走給和尚醫治。

姥姥的父母便同意了,那晚,村裡還點上了篝火。

饑荒年間,那天夜裡村裡人卻吃上了肉湯,還有鮮美的烤肉,村長說了,那是野豬肉,是他和他的大兒子上山去給村民們打的。

其實,就算他不這麼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山上要是還能逮到野豬,那大家還用得著餓成這樣?

況且,那和尚也從那天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等到饑荒過去了,村長家卻接連出了禍事兒,先是大兒子死了,然後文革期間又莫名的被拉去批鬥,一大家子的人四分五裂死的死,殘的殘。

村裡人都說是因為四二年他們殺了那和尚,和尚的鬼魂來尋仇了。

只是,這仇也並非尋他一家,村裡打那之後,但凡孕婦懷孕,生出畸形胎的概率就極高,他們這才改了村名祈求平平安安。

並且,還從那村長家的後院里挖出了一個罈子,那罈子里據說就是那和尚的骨頭。

村民準備將他好好的埋葬在後山,可是無論怎麼埋,第二天一準蓋在上頭的黃土就會不見。

那個時候在村裡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說是成年男子未娶妻就死的,會死不瞑目,必須要給他結了親,他才能安安心心的離開,怨氣也能消散。

只是,死的是個和尚,難不成還要給和尚娶親不成。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含含糊糊的,想把這件事先擱下,可是村裡又發生了怪事兒,族長的兒媳婦也生了個畸形胎兒,就連男女都看不出來,最後在族長的住持之下,給這和尚配了一個紙人媳婦兒。

可是怪事兒依舊是不斷,最後村民之中就有傳聞,說是這怨靈必定是想要個活生生的媳婦兒,村裡人就開始抽籤,抽到的人就把自家的女兒給這「白骨」做媳婦兒。

而姥姥家,當時很不幸的抽中了,只是姥姥那時候已經出嫁,所以只能是姥姥的小妹嫁給了那「白骨」。

姥姥的小妹還不滿二十,已經說好了人家,卻被村民硬生生的披上了嫁衣,蓋上了紅蓋頭送到了山上和那白骨一起放入了棺槨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新娘,那和尚的怨氣就消了,總之從那之後,村裡就安靜了下來,在那個動蕩的時代,也沒有再出過什麼大事兒。

只是,姥姥卻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之下,選擇了做神婆,將自己的一生都給斷送了,原本可以轉到鎮上做醫生的她,只能留在村裡,就連姥爺也被連累,一家人過的是苦哈哈的。

母親的童年,也因為姥姥,變得晦暗。

只是,村裡人都知道,姥姥是有真本事兒的,並且姥姥一直在幫助村裡的人,可哪怕是這樣,母親也恨姥姥。

並且,村裡人平時會刻意跟姥姥家保持距離,只有,有困難的時候,才會來找姥姥,直到文革結束,親戚鄰里才又開始走動。

母親則是離開了姥姥,去了外地讀書,後來,又嫁到了鎮子上,跟姥姥沒有了聯繫,直到懷我的時候,才主動回到了家中。

這也並非是想念姥姥了,而是,有事兒求姥姥。

我出生那年下了一場幾十年都不曾見的大雪,原本只是回村探親的母親只能是留了下來,並且很意外的早產生下了我。

說什麼是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姥爺對父親誇口,母親這一胎絕對是個帶把的,父親在我之前已經生過三個女兒了。

大姐早夭,二姐和三姐都在鎮上由奶奶帶著,她(他)們一心就想要個兒子,所以哪怕當時政策不允許,還是偷偷的懷了我,並且生下了。

只不過,天不遂人願,我依舊是個丫頭,據姥爺說,父親氣的扭頭就走,看都不看我這幺女一眼。

奶奶原本是知道母親要生,冒著大雪也要來村裡,可結果出發之前父親一個電話,說是個丫頭,奶奶便也沒有了動靜。

年後,母親剛剛做完月子便離開了村,並且將我留給了姥姥。

用姥爺的話說,母親算是徹徹底底的恨上了姥姥,因為姥姥的身份不一般,她是村裡的接生婆,也是神婆子,母親曾不止一次的讓姥姥給她看看肚皮里孩子的性別,姥姥都閉口不說。

「害」的她連續生了四個女兒,在婆家也徹徹底底的被人看不上了。

對於這種指責,姥姥總是沉默的,在我懂事之後,甚至沒有母親來家裡看望姥姥姥爺的記憶。姥爺常說我是禍水根子,說我出生那年下了大雪,本都說瑞雪兆豐年,可結果呢?三年的大災啊。

姥爺在我的記憶里總是和酒壺聯繫在一起的,喝醉了就搖晃著腦袋指著我嚷嚷。

姥姥也經常用極為擔憂的目光看著我,嘴裡念念有詞的說道:「唉,命中注定只能是丫頭,如果是個小子,就?」

姥姥摸著我柔軟的頭髮,那年我才七歲,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姥姥會憂心忡忡。

別人都說因為我是個丫頭片子,但是,我自己清楚,並不是,因為姥姥非常疼我,甚至到了寵溺的地步。

她經常抱著我,柔聲跟我說著:「丫頭這個世界包羅萬象,時間也快到了,無論是人還是鬼,都只不過是在同一個空間生活而已,所以,如果某一天你真的看到了它們,千萬別害怕。」

「怕什麼?」我問過許多次,姥姥總是欲言又止。

在我十三歲那年,我終於知道,姥姥口中的別怕,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年我在村裡讀六年級,正上著課就覺得腹痛難忍,跟我玩的最要好的朋友劉秀麗幫我請了假並且扶著我回了家。

在路上我就覺得自己的身下有一股暖流,低頭一看褲子都被染紅了,頓時嚇的哇哇大哭,劉秀麗也慌了一邊安撫我一邊把我帶回了家。

姥姥當時正在屋裡給人合八字,我們這娶妻生子的,很多事兒都請姥姥看。

「姥姥,我要死了。」我帶著哭腔叫喊著,姥姥從屋裡衝出來,看到我褲子上的血,便是眉頭一蹙,緊接著就讓劉秀麗先回去了,給我換了褲子,告訴我這是女生都要經歷的死不了人。

「姥姥,你騙人,如果我不是要死了,你哭什麼?」我捂著肚子抬起眼眸望著姥姥,她那布滿了皺紋的眼窩裡隱隱的有淚水即將湧出。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姥姥哭,姥姥一抹眼淚,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讓我今天晚上千萬別再出去瘋跑了,就踏踏實實的在屋子裡呆著哪兒也別去。

我這肚子本就絞痛難忍,壓根就沒有出去的心思,所以吃了放之後就在炕上趴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的正迷迷糊糊之際,我突然感覺好像有隻濕答答的手正在撫摸著我的臉頰,水順著我的臉頰朝著我的嘴裡流淌,讓我不由得睜開了眼眸。

「麗麗,你怎麼都成落湯雞了?」我眯著眼,借著屋子裡的燈光望著眼前的劉秀麗。

此刻的她渾身都是濕漉漉的,原本清秀的臉頰上還混著泥巴,脖子處有十分明顯的掐痕。

「麗麗你怎麼了?」我望著她脖子上的掐痕,心頭不由得一緊。

劉秀麗的家住在村尾,她跟我們村裡人不同姓是因為她是人們口中的「拖油瓶」,跟著母親改嫁到我們村,雖然已經是成績優異,非常聽話,但是,一天到晚的沒有少挨她繼父「修理」。

「呀,你的褲子怎麼也紅了,是不是也來例假了,快,換下來。」我說著就要起身。

而她卻突然流著眼淚沖著我用力的搖晃了一下腦袋,青紫色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對我說道:「小犀,我好疼,好難受。」

「疼?我去叫姥姥姥爺來給你看看。」我看著劉秀麗,便坐了起來。

劉秀麗卻是什麼也沒有回答,直接轉身就走出了我的屋子,我趕忙下床,抓了放在牆腳的雨傘就跟了出去,結果卻沒有看到劉秀麗的影子,就只看到了在廳里喝酒的姥爺。

「姥爺,秀麗走了么。」我問姥爺。

姥爺明顯是喝高了,砸吧了一下嘴,撇了我一眼說道:「丫頭片子,你是睡糊塗了,快回屋去。」

姥爺平日里脾氣就不好,大家都在背地裡偷偷的說他是絕戶,沒有兒子,他便不愛出去整日喝酒,對姥姥也是大呼小叫的。

我也不敢惹姥爺生氣,乖乖的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心中卻不免還是擔心劉秀麗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當時,我並不知道,劉秀麗出事兒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聽到村裡有嗩吶聲響起,我們村只有辦喪事兒的時候才會吹嗩吶,聽著外頭的嗩吶聲,我便揉著眼睛爬了起來,一溜煙就跑到了家門口。

姥姥正巧從外面回來,看起來是一臉的疲憊,見我還站在門口看,就沉下了臉來:「小犀啊,姥姥不是讓你千萬別出來了么,你怎麼還?」

「姥姥是誰死了。」我很是好奇的探著腦袋。

姥姥一邊朝著嗩吶聲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邊拉著我到了屋子裡。

讓我躺到炕上,蓋上被子之後,才抿了抿嘴說道:「小犀啊,姥姥說了,你可別難過,是秀麗,她昨個晚上送你回來之後,就不小心淹死在小河邊上了。」

「什麼?」我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望著姥姥。

姥姥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秀麗是個好孩子,姥姥昨晚已經去看過她了,給她入殮,今天吹過哀樂之後,明天就火化,她母親會把她的骨灰埋在後山。」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姥姥您是去給秀麗入殮去了?」我有些懵。

姥姥點了點頭:「是啊,吃完晚飯她們家就來人了。」

「不可能,昨晚秀麗還來看過我,我還跟她說話了。」我凝眉看著姥姥。

姥姥先是一愣,然後便問:「昨晚?大概什麼時候?」

「快一點的時候。」我起來走到大廳的時候,撇了一眼時鐘,差不多是一點。

姥姥的身體猛的一顫,便伸出那布滿了繭子的手,一把捂在了我的嘴巴上,她的手是這般的冰冷,好像是被嚇到一般抖個不停。

「丫頭,這件事,你不許跟其他人說,就連你姥爺也別說!」姥姥睜著血紅的眸子瞪著我。

看到姥姥這般緊張,我雖然還不明白,卻也連忙點頭。

她這才鬆開了手,我望著她,猶豫了一下,對她說:「姥姥,我看到秀麗受傷了,她?」

「秀麗已經死了,以後不許再提她了,你啊好好休息,姥姥這幾天會很忙,你記住,別亂跑。」姥姥一臉的愁雲慘霧,我似懂非懂的點頭。

中午姥姥給我端了飯菜進屋,就又出去了,外頭還下著傾盆大雨,姥爺一邊喝著白酒,一邊罵罵咧咧的,說姥姥成天死在外頭,就連酒都忘記給他買打了。

我嘆了一口氣,坐在床上,腦子裡都是昨夜劉秀麗來找我時的模樣,實在是無法接受她已經死的事實。

越想便是越難過,忍不住低低的哭了起來,最後哭累了趴在枕頭上就又睡了過去。

「小犀,小犀!」

睡的正迷糊,又聽到了有人在叫我,睜開眼尋聲望去就看到劉秀麗站在我的房門口,身上的穿著我們農村的藏藍色壽衣,但是扣子卻是亂七八糟的耷拉著,衣衫不整。

「麗,麗,是,是,你嗎。」明明已經借著床頭的燈看清了她的臉,我卻依舊是帶著顫聲問她,奶奶不是說昨晚劉秀麗就已經死了么,怎麼現在她還在這。

「小犀,我好疼,我不甘心,讓你姥姥幫幫我吧。」劉秀麗說著抬起她那已經變得猩紅的眸子。

我嚇了一跳,她的眸子里彷彿能沁出血來。

「讓你姥姥幫幫我,幫幫我。」她說著,便朝著身後退去,我激動的光著腳丫子就追出去了,但是,劉秀麗就跟昨晚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臉頰,疼的很,不是在做夢,而且地上還有濕漉漉的腳印,劉秀麗真的來過,我知道她已經不是人了,但是,卻並不害怕,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次日,我將劉秀麗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的告訴了姥姥,我不知道劉秀麗要姥姥幫她什麼,但是依舊幫著懇求姥姥。

一向對我百依百順的姥姥,卻想都不想一口回絕了,並且還第一次大聲的吼了我。

「姥姥昨天不是剛剛跟你說過么,以後這種事兒不要再說了,那秀麗要是真的再來找你,你就當看不見,還有這個你戴著,千萬別摘。」姥姥說著給我戴上了一個三角形的護身符。

我卻是心中很是難過,因為,這是劉秀麗最後一個請求,我這個做朋友的卻沒能幫他。

姥姥非但不幫麗麗,還將我鎖在了房間里,不讓我出去亂走。

結果第二天,我就聽姥爺說村裡出事兒了,有「偷屍賊」進了村,把劉秀麗的屍體給偷走了。

發生了這種事兒劉秀麗的母親當場就暈倒了,她現在是有身子的人,肚子里正懷著劉秀麗的弟弟,這麼一暈,喪事什麼的就都隨隨便便的辦了,弄了一個衣冠冢就把劉秀麗給下葬了。

只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我卻再一次看到了劉秀麗。

她就站在我房間的窗戶前,我起聲透過玻璃窗看著她,她的眼中居然溢出了血淚。

我看著她不是恐懼而是心疼,心中想著劉秀麗的屍體被偷屍賊偷走了,那這會不會就是她的魂魄,打開窗戶,想要靠近看看她。

但是,她卻在我靠近之後嚇的飄的老遠,臉上的皮膚也開始腐爛,指著我的胸口就喊著,她害怕。

她這麼一喊,我才知道是姥姥給我的護身符的問題。

劉秀麗落著血淚,哽咽著,說是來跟我告別的,讓我把護身符給摘了,我猶豫著,劉秀麗則是聲淚俱下,看的我心都軟了,立刻摘下了護身符。

就在我摘下護身符的那一刻,劉秀麗就突然朝著我猛衝了過來,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能感覺到她的指甲已經嵌入了我的肉里。

「麗,麗,麗麗你?」我掙扎著,想要掙脫,可是她的力氣卻大的出奇,掐的我直接就昏厥了過去。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佳人才子,共協連理。紅色嫁衣身上著,春宵苦短好纏綿。」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耳邊傳來了這般奇怪的歌謠聲,而且越來越大聲,讓我不禁眨了眨眸子,眯著眼一看,發現,自己居然靠在一張木床上,而且,身上還穿著紅色嫁衣。

這是怎麼回事兒?

「夫人,時候不早了,陰親既然已訂,我定會護你周全,而你今後也當是我的夫人。」一個渾厚冰冷的聲音響起,我不由得回過頭去。

剛剛我居然沒有發現,床上居然躺著一個男人,因為桌上點的只是蠟燭,有些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臉。

但是,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是一個光頭,而且,手腕上還有一串佛珠,這人是個和尚?

「誰,誰是你夫人?」我的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

「自然是你了,你姥姥已經為你我訂了陰親,今後,你我就是夫妻了。」他說著便準備從床上下來。

而我則是嚇的大叫了一聲,身體也跟著抽搐了起來。

「小犀,小犀你醒一醒,別嚇姥姥。」姥姥緊緊的握著我的手,我的睫毛顫抖了好幾下才睜開了眼睛,看到姥姥抓著我的手已經是老淚縱橫。

「姥?」我虛弱的叫著。

「哎呀,小犀,你真的醒了,多謝法師,多謝法師。」姥姥的嘴裡不斷的嘀咕著,她這一句法師,讓我想起了在夢中看到的那個和尚。

心頭不禁一沉:「姥姥,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和尚,他說你把我嫁給他了。」

這個時候,我多想姥姥告訴我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可誰知道姥姥居然點頭了,說她確實給我訂了親,而且是冥親。

「姥姥,您瘋了么,我才十三歲啊,訂什麼親,而且,還冥親。」我詫異的看著姥姥,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聽錯了。

姥姥嘆了一口氣,伸手在我的脖子上一摸,我頓時覺得疼痛無比,也想起了劉秀麗掐我脖子的一幕。

「想起來了吧,姥姥讓你戴著護身符你為什麼不聽話,你的魂當時已經離體了,姥姥如果不出此下策給你訂冥親讓法師護你周全,那麼,你早就死了!」姥姥紅著眼眶望著我:「小犀,姥姥也是沒有辦法的,你應該不會恨姥姥吧。」

我搖著頭,腦子裡卻是亂糟糟的,不明白,劉秀麗跟我明明是最要好的朋友,可她為什麼死後卻要來加害於我。

其中,一定有什麼原由,難道是因為姥姥沒有幫她,所以她就遷怒於我,只是,到底是什麼事兒,為什麼非要姥姥幫忙呢?

「小犀啊,你放心,在你成年之前,那法師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姥姥輕輕的捋了捋我那已經被汗水給打濕的秀髮,不禁心疼的安撫我。

「那十八歲以後呢?」我擔憂的問。

姥姥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也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端起桌上的粥喂我喝,告訴我,只要有她在一天,就絕對不會讓我有事兒。

我信姥姥,從小到大,只要是她許諾的事兒,就絕對不會食言。

「不好了,不好了,梅婆婆,您快來啊。」

姥姥正給我喂著粥,門外頭就傳來女人哭喊的聲音,姥姥一怔,便放下粥,讓我躺著別動自己則快步走出了房間。

「怎麼了?」姥姥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梅婆婆,不好了,麗麗回來了,還咬傷了龍大!」雖然對方帶著哭腔和顫音,但是,我還是聽出來了,這說話的應該是劉秀麗的母親劉雪蓮,至於她口中的龍大便是劉秀麗的繼父趙龍。

「梅婆婆您快想想辦法啊。」劉雪蓮哭喊著懇求姥姥。

「我讓你們灑的大蒜和黑狗血,你們都灑了么?」姥姥的聲音還算是淡定。

「灑了,可是昨晚下雨了,都沖的乾乾淨淨的,所以?」劉雪蓮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便聽到姥姥開罵了:「沖乾淨了,那就灑在房間裡頭,這事兒我之前交代過龍大的。」

「嗚嗚嗚,他這幾日精神也不好興許是忘了,您還是跟我走一趟吧。」劉雪蓮哀求著。

姥姥雖然嘴上責備,但是,還是跟著劉雪蓮出去了,臨走前,我還聽到姥姥對姥爺說看好我,別讓我晚上出去,也不能開我房間的窗戶還有門。

姥爺一一應允,在外人的面前,姥爺從不撒潑,也不罵姥姥。

可是,姥姥前腳剛剛跟人出去,姥爺就開始,罵罵咧咧,說姥姥就是一個死神婆子,把他一輩子都毀了。

聽他那含糊不清的聲音,我就知道,他又是在喝酒,而我則是吃了一小碗粥之後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裡都是劉秀麗掐我時,留著血淚的畫面。

一夜無眠,次日外頭的天才蒙蒙亮,我就聽到村裡有吹奏哀樂的,看來村裡又死人了。

我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偷摸的從床上下來,出了房門之後來到客廳發現姥爺躺在客廳的搖椅上睡覺,呼嚕打的正歡,我踮著腳尖朝著院子里走去,當我打開前院大門的時候,正好那嗩吶隊伍從我的面前過去了。

跟在那嗩吶隊伍後頭,抱著遺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劉秀麗的母親劉雪蓮,她哭的好像連氣都要喘不上來了,如果不是姥姥扶著她只怕她會立刻昏倒在地上。

看到姥姥,我趕忙將門關上只在縫隙中看著那隊伍走遠,心中卻明白這事兒不對勁兒,劉秀麗的繼父是村裡殺豬的,身體強壯,百來斤的母豬他一肩就扛起來了,也沒有聽說他有什麼病啊,怎麼就這麼無端端的死了。

「哎呦喂,那不是龍大么,估計是他那便宜閨女來報仇了,活該,畜生不如的東西,雖然不是親生的,可也養了這麼多年,居然下的去手。」

我立在門口,村裡的幾個嬸子站在牆腳一邊曬這太陽,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著閑話。

下得去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劉秀麗是被趙龍給害死的。

「嬸子,麗麗的死和龍叔有關?」我直接就推開了門走了出去,質問道。

那幾個嬸子一看到我嚇了一跳,估摸著是沒有想到我居然會躲在門後頭偷聽,所以都愣了幾秒。

最後,其中一個嬸子沉著臉對我說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胡說八道什麼,你龍叔可是小麗的父親,怎麼會害她呢,小麗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溺死的。」

我有些急了:「可是嬸子,你們剛剛?」

「我們剛剛什麼都沒有說,走走走,家裡還有活兒呢。」她們幾個相互使了一個眼色之後,就逃一般的快速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而她們這樣反常的行為讓我越發的懷疑這其中有問題,一個人回到屋子裡琢磨了半天,想著昨晚姥姥和劉雪蓮的對話,再想想今天那些嬸娘的對話,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姥姥可能也知道這其中的真相,她之所以不幫秀麗可能也是因為另有隱情。

只是,如果秀麗真的是被趙龍害死的,那姥姥還幫著趙家豈不是太過份了么?秀麗太可憐了,她之所以掐我,也是因為恨姥姥吧?

這麼想著,我便坐不住了,出門去尋姥姥,現在趙家在辦喪事兒,不用猜姥姥一準在那坐鎮。

我小跑著到了趙家,發現與之前我參加過的那些喪事不同,趙家這冷冷清清的,也沒有一個親戚幫襯,就連村裡的那些叔嬸子都沒有來。

這真是奇怪了,農村要是誰家死了人,那村裡人都是要來幫忙的。

「姥姥,姥姥。」我扯著嗓子大聲的叫喊了幾聲,這屋子裡沒有半點的動靜,於是我又喊道:「蓮嬸子,你在么?」

劉雪蓮的肚子都那麼大了,哀樂也吹奏完了,不回家能去哪兒,難道說是直接送屍體去鎮上了,這也不符合規矩,因為正常情況下是要停靈三天的。

之前秀麗沒有那是因為秀麗還是一個沒有成年的女娃子,不能大操大辦。

「喀喀喀,喀喀喀。」

我立在屋門口,觀望了一會兒,已經有些動搖準備離開了,可是那昏暗的屋子裡卻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是陰沉沉的,屋子裡一片昏暗我的心中莫名的有些害怕。

「蓮嬸子,是你么?」我開口問道。

「喀喀喀!」

裡頭依舊沒有回應,但是,那喀喀聲卻變得越發的響亮了,這種聲音就好像是咀嚼骨頭的聲音,讓人聽了,心都不由得緊繃了起來。

我咽了咽口水,抬腳朝著屋子裡走去,當我穿過客廳走到後院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與我個頭相仿的長髮女孩兒蹲在地上,而她面前的地上擺放著的是一口黑色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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