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方柏：醫道以人文為魂

2017年4月26-27日，以「中醫臨床原創思維的科學內涵及運用」為學術主題的香山科學會議在京召開。香山科學會議是我國科技界以探索科學前沿、促進知識創新為主要目標的高層次、跨學科、小規模的常設性學術會議。來自四川省樂山市中醫院的劉方柏出席此次會議並針對目前「中醫思維弱化、中醫學術異化、中醫技術退化、中醫評價西化」的現狀做「疑難雜症與中醫臨床原創思維」專題報告。

責任明 岐黃英才的普世情懷

純中醫手段治療重急奇頑病患，是劉方柏最鮮明的臨床特點。這種特點的養成不僅源於他天資聰慧，更在於他完整繼承醫學經典，將現代思維同中醫臨床相結合，將人文作為醫道之魂。

劉方柏1941年生，13歲開始學習中醫，1979年獲得中醫師資格，1985年師從四川名醫江爾遜。他從事中醫臨床工作60多年來，累計診治病人70多萬人次。和劉方柏面對面，你會強烈感受到孟子所說的「浩然之氣」。劉方柏70歲以後依然堅持每周五個半天在樂山市中醫院出診，他帶領學生創建的樂山市中醫醫院老年病專科，是快速成長起來的省重點專科。劉方柏年輕時在峨邊彝族自治縣行醫三十餘載，是深入峨邊彝族自治縣老百姓心中的好醫生，至今當地還流傳著很多關於他妙手回春的故事。1975年11月，一位32歲的婦女因妊娠流產，陰道流血不止長達一周，昏迷了一天。西藥治療3天，流血不見減少，遂行刮宮術，不但沒能止血，反而出血量更多。再次清宮，仍然血流不止。在第六天準備行子宮切除術時，因地處偏遠，沒有備用血源，無法手術。患者奄奄一息，主治醫生束手無策。有人建議患者家屬去找劉方柏試試中醫治療。劉方柏見到患者面色蒼白，雙目緊閉，蜷卧發熱但四肢厥冷，小腹可以摸到包塊，大如小兒拳頭，重按蹙眉，陰道流血不止且有氣味，舌質紫黯，六脈細澀如遊絲欲絕，辨證為敗血瘀阻，氣隨血脫之血崩暴脫證。他開出獨參湯並配合桃紅四物湯加味，待病人服藥好轉後又改投十全大補湯。患者半個月後痊癒，此後連生兩胎，孩子均健壯。

峨邊彝族自治縣地處偏遠，當地百姓缺醫少葯，強烈的責任心使劉方柏不願意讓當地百姓失望，他堅信辦法總比困難多。《靈樞》中「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成為他「必須見效」排除萬難的不竭動力。為了找到治療患者的「術」，讀書成為他每天業餘時間「消遣」的重要內容，至今他還保持著每天翻看醫書的習慣。「白天看病，晚上翻書」是他那時的常態。他把自己的讀書方法總結為：「滿足實際需要先讀，弄清理論原委次讀，百家著述兼讀，經典著作研讀，堅持不懈普讀，遇著問題現讀，無效之時尋覓讀，獲效之後背誦讀」 。

在峨邊彝族自治縣一邊行醫一邊讀書的三十多年，是劉方柏人生中的黃金歲月，大量的臨床經驗不僅鍛煉了他的醫術，還鑄就了他敢於擔當的醫者風範，讓他在臨床實踐中練就了診治疑難雜症時洞察秋毫的火眼金睛。

天行健 岐黃英才自強不息

劉方柏認為，治療疑難病是中醫之長，也是中醫之短。所謂中醫之長，是相對於西醫而言，許多病因不明，或雖明而西醫無法治療的病，中醫有較好的療效。而中醫之短，則指該疑難病非常理能通，非常方能治，而能舍「常」立異出奇者，又不是每位臨床中醫都具備的能力。劉方柏對疑難病的界定為：病因不明，病機難辨，病情複雜，癥狀罕見，輾轉治療無效，或公認的難治性疾病。由於疑和難具有相對性，所以破疑除難成為臨床可能。劉方柏在治療疑難雜症理論和臨床上進行了30餘年的研究，治癒了血崩暴脫、重症臌脹、風痱癱瘓、狐惑病至水米不進、重症肝癰、呃逆不止等疑難雜症，積累了大量臨床經驗。

劉方柏認為，中醫看病，不只是看病，還要把病人放在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下去看，醫道為干為形，人文為根為魂。如某年輕人胃疼，吃了一付中藥後好轉，隔些時間又犯。劉方柏通過和病人交談發現，此年輕人寄居在岳母家，妻子較強勢，兩人一有口舌之爭他就會生悶氣、胃疼。劉方柏建議他調節情緒，積極改善自己的家庭狀況，果然胃疼之病不再犯。

劉方柏長期用心思考，大膽創新，不知疲倦，「若使自家無曲子，等閑鐃鼓與笙竽」便是他用來鞭策自己醫道進步的詩詞。他在先師江爾遜仲景學說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通過臨床實踐，自創了「五綱十二目」的經方運用法，不僅能執簡馭繁地指導學生經方運用，還有效地避免在紛繁複雜的應用方法面前不知所從。此外，他對仲景理論進行了全面研究，發掘了《內經》關於大循環、小循環、門脈循環和微循環的框架論述。尤其讓人讚歎的是，他還大膽借鑒《孫子兵法》敘述方式，將治療疑難雜症的臨床思維歸納成疑難證治二十法。

如今，劉方柏不僅是全國第五批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繼承工作指導老師，還被北京中醫藥大學、廣州中醫藥大學等高校爭相聘為客座教授。劉方柏把治療疑難雜症的經驗寫成書後，一經出版，十分暢銷。

面對中醫藥的未來，劉方柏認為，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中醫藥法》的正式頒布實施，中醫藥事業必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發展時機，而全國中醫藥師承工作的開展，必將湧現出大量傑出的中醫人才。中醫人在學好經方的同時，如果注重文史哲的積累，把人文作為醫道之魂，則可以在醫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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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肖格格（貴州理工學院副教授） 李善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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