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 5 個女朋友，2 個男朋友」

站在1024層的私人皇家天台上，我俯瞰著整個城市，咂了一口全球限量的頂級熊貓屎咖啡，用舌苔感受著時代的脈搏——呸，真苦。

接下來，我想說說的幾個朋友！

我的交友方式和別人不太一樣，也一直不太理解我姐的那種交友方法。

她交朋友看緣分，聊得時間久了，那就可以往家裡帶帶吃個飯。然後，這些人就都可以算到好朋友這個圈子裡了。

她關係發展得挺好，帶回來的朋友看著也都挺順眼。爸媽很高興，女兒有一幫「好朋友」圍著，又發愁兒子整天一個人。

用我媽的話說，就是「似乎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他們覺得我沒有朋友。

也因為這樣，我媽總會給我製造交朋友的機會。比如，讓她的朋友們帶孩子來家裡和我玩。

只不過，這樣的好意只會讓我選擇在外邊多呆一會。

我一直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有一年我媽給我搞了頓生日趴，請了十幾個孩子來。這些人我都認識，但是僅僅限於認識。

我媽企圖用這種方式被迫打開我的話匣子。只是那天的結果挺糟糕的。我第一次罵人了，第一次當眾發飆都是在那天，就算是過了七八年的現在，我依然覺得自己太虎了。

我摔了蛋糕，大聲喊道：「該回家回家，我跟你們不熟。沒什麼可說的。」 說完我就哭了，跑出門。

事後我媽說，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沒教養。她打了我，我也甘願被打。從那天開始，我媽再也不給我找朋友了，我算是解脫了。

這件事之後，在我們衚衕這幫孩子里，我就算一個格格不入的孩子了。

其實這話說的有問題，因為到如今我也是個格格不入的人。畢竟我至今也沒有很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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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觀念是這樣的，我只允許自己至多有五個朋友。所以我常常質問姐姐，她這麼多朋友維持起來不累么，她也沒有給我一個很有說服力的回答。

在我眼裡，姐姐不能算是朋友，她是姐姐，陪我長大的姐姐。她除了可以看見我最邋遢最喪的樣子也沒有什麼了。

這十幾年人生下來，我一直刻意的與所有認識我接觸我的人保持著距離。

我堅持不和工作的人產生除了工作之外事物過多的交集，不參加各種多餘的活動。因為我覺得，沒有直接競爭利益關係的人才能成為朋友。

也因此，很多人覺得我特別冷漠。

我認知的世界裡最舒服的一種狀態就是，我沒有刻意要靠近你，你也沒有必要去追趕我，沒有很多交集也沒有很遠的距離，剛好的樣子。

人都是由幾個圈子定義的，每個人只能也僅在某一個圈子裡。而我的五個朋友就真的是我朋友圈的全部了。

我經常對朋友說一句話是「大後方穩定」，他們也會回我「前線平安」。

以前和他們離得近的時候，我們拿一個小本子寫日記，每個人寫兩個月之後傳給下一個人，我們姑且叫這個東西漂流本吧。就是這本東西，拴住了我和朋友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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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我們都會寫一個很厚很厚的本，上邊除了寫了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也會寫我們以後的生活規劃。

而且這幾個朋友，對我的生活是有決定權的。

要做什麼決定之前，我們會在本子上投票。三票算通過，兩票算待議。除了投過明年去哪讀書或者考什麼專業的大問題，也有過買什麼顏色的衣服和吃哪個牌子的薯片的小事。

我們一直相信見字如面。聽鋼筆划過紙張留下墨跡的輕重，我彷彿就能看見朋友寫這段話時候的感情。

我也會期待，他們寫自己遇到的好玩的人事物。也想看看最近他/她又遇到了什麼難事，等著我們做決定。

只是這個習慣要堅持下去太難了，快遞會丟，朋友出國。

越來越忙的我們，似乎也沒什麼時間去踏實的寫點不為刻意記敘的文字了。這個習慣堅持到第四年，也終於因為其中一個朋友出國去了布達佩斯而中斷了。

不過這並沒有成為一個大問題，既然書面不行咱們就發郵件好了。

我們照做了一個月並沒有什麼不對，還是寫著最近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開心又孤獨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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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郵箱里來了一封郵件，朋友突然說我覺得我的大後方不穩定了。

「你們的郵件在信箱垃圾箱里，實在太沒有安全感。」

看完，我突然哆嗦了一下。我們一直保持的平行關係被打破，我看不到他們的字了。Email 裡邊有句話說，「我們如果有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就好了」。

我拉著另一個男孩子說，咱們寫一個 app 吧，不用很好看的那種，能讓咱們有個地方說話就好。

因為我也懂一些編程，於是這個 app 就被我們做出來了。

這個 app 界面很簡單，有點像老版本的 QQ。裡面只有三個功能，一個是發定位，可以附加上一張圖片，用這樣的方式讓朋友知道我們的定位。第二是像 QQ 空間里的說說一樣，但是不能發表情和圖片，只有純文字。

我會在上面像記日記一樣，記下一些重要的時刻和心情。最後的功能就是聊天了，但是在這個 app 里，我們不能用文字聊天，也沒有表情包，只能用語音或者視頻。

我們一般兩個星期會視頻一次，頻率也不高，但如果人沒有到齊，我們是不會聊天的。

除此之外，這個 app 再沒有其他功能，我們的能力也就到那了。它存在的意義在於最基本的聯繫，讓我們知道朋友在幹什麼。

後來的幾年裡，我們靠著這個只屬於我們五個人的 app 聯繫著，這個東西一直被我們隱藏在手機 app 列表最難找到的位置，因為我們都不想打擾到了對方的圈子。

每年有那麼幾天，一定要在哪裡見上一面的這種約定越來越多。在這個燥熱的互聯網時代，這是真正屬於我們的一塊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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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走過不少地方了，見過很多奇怪的又有趣的人。可那些僅僅是見過，我這樣的生活並沒有想改變他們的想法。

而我的朋友多多少少都改變了我。這可能也是在這條似乎永遠平行的線上所傳遞出來的微小的變化。

我們都約好了不干涉其餘人的生活，不介紹對方的朋友給自己認識。剔除了很多利益相關的東西之後，讓我對這些關係更多了些篤定。

這樣的交友方式，有人會說我冷血，少了很多交其他朋友的機會，甚至未來，我的朋友會越來越少。但是，我始終安於這種穩定的關係里，很踏實，也不用說假話，而且我也會承受這個選擇的後果。

朋友在漂流本上寫過，「你們都是我生活中的白開水，不曾熱烈也不會沸騰」。

「我不想變成你們的驕傲也不會變成你們的恥辱」，這句話筆墨很重，快透到了下一張紙。

寫下這句話的那天他剛剛分手。那是他自己熬過了那段最難受的日子之後，寫下的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今年春節，我帶朋友回家吃飯，媽媽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她也說我終於帶人回家吃飯了。

我突然感嘆了一句。一晃快十年就過去了，我還是他們的朋友真好。

晚上我們去天台看了星星，放了放孔明燈。

我們沒有喝酒，沒有爛醉。我們只是一人拿了一個小本子，讀著很多年前自己寫下的過去。沒有人哭，也沒有人笑，平靜又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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