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記：春的滋味

文史 09-16

本文作者「年高」，歡迎去豆瓣App關注Ta。

前天整理冰箱，翻出一袋餃子，餃子個子很小，看樣子凍了挺長時間，每一個都裹了一層細微的冰晶。看不出是什麼餡，乾脆蒸一盤餃子當作晚飯好了。蒸十幾分鐘後上桌，夾了一個，吹兩口，小心咬開皮，再咬深一點，鮮味湧出來，居然是薺菜餡的！遺忘在冰箱里的春天味道。

2016年3月25日，我和小智例常在家周圍尋找美麗的春色，開車沿著河往南走了十幾公里後看到一大片人工種植的山桃林。也許是前冬剛栽，每棵很孱弱，但也不影響它們卯足了勁開花，每個枝頭都熱熱鬧鬧擠滿了淺粉的花。那天我特地穿了一身紅色的連衣裙，一雙小皮靴，戴著一頂黑色的小禮帽，於是非常愉快跑過去，招呼小智抓拍我穿越于山桃林的樣子。河岸邊有一對母女彎腰在摘東西，不用多說，大概率在采薺菜。遠遠望過去，她倆手裡的袋子已經差不多裝滿，可我怎麼看不到薺菜的影子？蹲下，土，枯草，哪兒有薺菜！再細看，那一小片黃褐色的植物是什麼？羽裂的葉子，難道是薺菜？

薺菜我自認非常熟悉，十字花科，白色小花，心形短角果，常常在拍早開堇菜時順便拍上兩張。可眼前的植物跟熟悉的身影還差著不少，再扒開觀察，植物中間已經出現花芽，十字花科的樣子，附近有著急的已經開出一朵，正是薺菜！不時不食，既然生活在北方，春天吃上一口薺菜的味道想必不錯。我還蹲著發獃時，拿著相機的小智終於趕上來了，看著正在扒土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們的主題改成挖薺菜吧！」

「啊，不要！」

我也沒管他，回車裡找了把剪刀開始行動。原來此時的薺菜看似只有一點點，順著嫩葉往下探會發現還有好幾圈葉子，基部還有乾枯的葉子。我用剪刀從新長出來的地方剪短，握在手裡，兩三分鐘，兩手都握不下了。

「小智你過來一起挖唄，或者你幫我拿。」

「我才不要跟你玩泥巴，說好了拍照玩，變成玩泥巴！」

無奈之下，想到了我的小禮帽，倒過來不正好是個小兜么，把薺菜上的灰抖一抖全放進帽子里。挖了十幾分鐘，小智不停在旁邊絮絮叨叨，正好挖了一帽子，收工。

「回家給你包薺菜餃子，鮮掉眉毛！」

當天中午當小小一盤薺菜餃子端上桌時，小智還將信將疑，吃了一個，讚嘆不已。

「這也太鮮了！」

到今年春天的時候我倆就有預期去挖薺菜了，穿了戶外衣褲，帶了小兜和兩把剪刀。今年的我已經能很快發現近似土色的薺菜，小智卻對薺菜臉盲。「你腳下就是一片啊！」「沒有啊，什麼都沒有啊。」手把手指著，他才認出腳下真的有植物存在。我倆認認真真采了半小時，一兜子也裝得滿滿。

回到家裡，找個紙箱和菜筐，用剪刀把薺菜枯黃的部分剪掉，再摘掉發黃的葉尖，剩下的部分放到菜筐。兩個人一起做事能快一點，但也花了很長時間才把所有的薺菜擇好。用水清洗，浸泡，薺菜身上的塵土逐漸洗凈後本色露出來。開水焯一遍，撈出來的薺菜已經是鮮綠色。泡發的香菇切丁炒香，肥瘦豬肉切丁剁成肉餡，薺菜切兩刀，混合，加水、鹽、油，用力攪拌，餡就和好了。

我們買了餃子皮和餛飩皮，包餃子是來北方後學會的，餃子皮往手心靠虎口的地方放，微微窩一下，筷子挑了餡放到中間，用兩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一捏，一個肚子圓滾的餃子就包好了。餛飩是在家時跟著媽媽學的，餡放到餛飩皮中間，拎皮的兩角對摺成三角形，再把兩個邊角彎到一起，捏住，餛飩就包好了。餛飩煮好端出來，嘗了一口，淡了，味道淡了鮮味就沒有那麼突出。一頓過後，剩下的餃子就都放冰箱凍起來了，直到前天才發現。春天時水煮嫌淡的的餃子蒸著吃味道剛剛好，鹹淡正適宜。炒過的蘑菇丁還增加了薺菜的香味，讓它變得豐富一些。

我特別喜歡做一些費力的事情，市場上稍晚時候也會有成捆肥大的薺菜賣，味道也一樣，可在對應的季節去做對應的事情總有種莫名的儀式感。包括夏天時到河邊去看杜鵑和葦鶯鬥爭，秋冬去撿山楂和柿子，每每想到心裡都充滿了期盼，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才有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