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客人》，看得見的真相與人心

由奧里奧爾·保羅執導，馬里奧·卡薩斯、阿娜·瓦格納等主演的《看不見的客人》，宣布定檔於內地上映時，曾引發了影迷的狂歡。

這部影片在2016年時便在西班牙開畫，也曾在各大電影節攬獲好評，口碑相傳的吸引力使不少人早早地看過這部佳作。然而，西班牙高分文藝懸疑片在內地上映，還是令人頗為驚喜的。

9月12日，這位被影迷稱為「反轉王」的導演奧里奧爾·保羅在京出席首映禮，為影片宣傳。由於編劇出身，他對劇本的打磨相當嚴謹，他說道，《看不見的客人》劇本經一年的反覆打磨，僅反轉劇情便多達43次。

而這也使他執導的影片總有一個滿滿當當的「埋坑」鋪墊過程，或許前半段會使部分觀眾感到冗長，但其實卻是後續懸疑與反轉的必備功課。為了在影片末給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驚喜，想要避開每次反轉有可能出現的bug，可並不是一項「耍小聰明」的事。僅憑細節與質感的處理，《看不見的客人》完成度已相當高。

不得不說，從編劇《茱莉亞的眼睛》，到執導處女作《女屍謎案》，再至新片《看不見的客人》，奧里奧爾·保羅的進步是突飛猛進的。

《看不見的客人》首日票房717萬，豆瓣評分8.7。對於沒看過此片的觀眾來說，這部影片足夠值回票價；而對於已看過的觀眾，它邏輯的合理與思維的縝密值得進影院二刷。

與「謊話連篇」的賭博性心理博弈

說起來，《看不見的客人》男主人公艾德里安可謂什麼都不缺的「人生贏家」，卻因為婚外情「搞事情」而翻車了。

不過，婚外戀還不是他「作死」的根本原因，使他走到人生盡頭的，是他個人性格里的自私和不負責任。因為權勢傍身，而使自己習慣於免除責罰，同時，由於害怕承擔責任而謊話連篇。他妄圖通過一個「不在場證明」來推脫所有麻煩事。儘管清楚能幫自己打贏官司的「金牌律師」就在眼前，卻還是要對方步步緊逼，不斷懷疑求證，他才予以承認。就在這個「謊話連篇」的過程里，真相被反覆推倒重置，最終才得以浮出水面。

隨著「羅生門」式的層層深入，艾德里安與丹尼爾的母親，在一種極為鎮靜、理性、冷靜的狀態下，看似相互「輔佐」卻實為「對峙」。丹尼爾的母親用一個「不存在的證人」，作為誘餌，「軟硬兼施」地使口風嚴實的艾德里安乖乖交底，這不僅僅得益於她年輕時的劇團工作經驗，還由於艾德里安的心虛，使他認為存在著無數個「目擊者」。

二刷時，眾多細節再次印證了設計的精巧。而這種賭博性質的心理博弈，也正是觀眾樂於看到的。

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了？

不像類型套路明顯的好萊塢大片，西班牙文藝懸疑片總有一股神秘而精緻的魅力，將表皮假象層層剝開，事實袒露後，不僅案件真相大白，反覆推敲起來也張力十足，《黑暗面》《謎一樣的雙眼》《沼澤地》等都是如此。

在創作《看不見的客人》過程中，導演也是先設置好開頭與結尾，再規劃中間的反轉過程。這位十分注重影片前5分鐘的導演，在影片開頭便引領著觀眾視角，使觀眾自然而然地認為那位女士就是金牌律師古德曼，儘管部分觀眾看出了被害人母親的面容，劇作仍站在主動地位上指引方向。

奧里奧爾坦言，他可以先將細節隱藏於表面之下，再層層深入。將錯誤的信息拋給觀眾，重現原景，「誤導」觀眾，在小說《別相信任何人》，電影《火車上的女孩》《目擊者之追兇》，美劇《美少女的謊言》等文藝作品中，都曾是導演熱衷的表現手段。

這種讓人反思「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了嗎？」的設置，也與導演從小深受阿加莎·克里斯蒂、柯南·道爾、希區柯克等人的影響，有分不開的聯繫。

懸疑推理之下，埋著「親情」的深根

車禍、肇事逃逸、婚外情、謊言……諸如此類的元素，在奧里奧爾的上部影片《女屍謎案》中，便曾出現過。

然而，新舊作品都有一個令人同情、理解的立意，便是主人公在絕望後，為親情而展開的復仇行動。

二刷《看不見的客人》後，比起嚴絲合縫的懸疑推理，小編倒更為片中的親情而動容。

前作《女屍謎案》中，肇事逃逸的情侶終面臨了被害人家人的復仇，暫且不評論這種復仇行為是否與「刺死辱母者」的性質相同，在整個陰謀的黑暗環境下，隱藏著的，都是受害人家屬累積多年、時刻想為親人復仇、懲治壞人的痛苦。

而新作《看不見的客人》里，主人公們肇事後，明可以挽救，卻選擇了將丹尼爾的屍體沉入湖中，在老夫婦（丹尼爾父母）極盡懇求姿態「請求知道他在哪，妥善安葬他」時，肇事者還不忘「補刀」，誤導媒體報道丹尼爾是賊。被害人家屬心中的凄涼而無助，也在相當多的觀眾心中留下了刀子。

從車縫裡滴下的血，到女攝影師情婦調動座椅，「細節」一直是很多西班牙影片被列入「精緻」範圍的重要考量。從丹尼爾的父母為復仇所做的功課里，也能看齣劇作對細節的把控，連丹尼爾母親在艾德里安辦公室停留的180分鐘都計算縝密。影片鎮定的氛圍里，丹尼爾母親對殺害兒子的兇手循循善誘，此時，她向對面窗口遠望的設置，便更意味十足了。

而丹尼爾父親所說的「失去所愛之人，便無所畏懼」與丹尼爾母親面對面兇手時的眼神，更使懸疑推理的內容站在了合理的情感基礎上，筋骨上增添血肉，這種人類共通的、普世性的情感血肉，正是使其具有靈氣的點睛之筆。

比起好萊塢的簡單粗暴，這部小成本西班牙文藝懸疑片更像是在不急不緩地將一個故事娓娓道來。雖然在人物的塑造方面及情感升華方面，它仍有可進步之處，但平心而論，它的完成度已經達標。

看不見的客人，看得見的，卻是真相與人心。

【文/鄧雅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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