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摘錄：李零《去聖乃得真孔子——<論語>縱橫談》

壺 生

藏書愛好者。這裡分享的是壺生平日的淘書感悟。讀書、品書、薦書，現在開始跟隨壺生與書為友。

近日入手一冊三聯版李零著「我們的經典」的一種：《去聖乃得真孔子—縱橫談》。李零這套書關注已久，雖只得一冊，亦很是得意。

李零的著作手中有三種，《簡帛古書與學術源流》、《郭店楚簡校讀記》和《中國方術正考》，都是不易讀的專門學術書。但心存崇敬、興趣濃厚。

「我們的經典」包括四本書，即《去聖乃得真孔子》、《人往低處走》、《唯一的規則》、《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四本書的副題是、《論語》縱橫談、《老子》天下第一、《孫子》的鬥爭哲學和《周易》的自然科學。

書前有一總序：《重歸古典——兼說胡、馮異同》，在此序第一節中李零給出把這四本書做經典閱讀的基本教材的理由。李零說：「這四本書，是中國古典學術的代表作。先秦學術是諸子之學。諸子百家，影響最大，是儒、道兩家。《論語》是儒家的代表作，《老子》是道家的代表作。這兩本書，毫無疑問是先秦思想的代表作。另外兩本也很典型。古代有兩門學問，一門是治國用兵，一門是數術方技。治國無經典（有也不能講），用兵有，《孫子》是先秦兵學的代表作；數術方技，古代有個到處應用的理論，叫陰陽五行說，陰陽五行說也沒有經典，只有《易經》，影響比較大，涉及這個理論。」還有「這四本書，年代最早，篇幅最小，《論語》約有一萬五千字，長一點。《老子》、《孫子》、《周易》，都是約五千字的小冊子（今本《孫子》在六千字上下）。其他古書，如《管子》、《墨子》、《莊子》、《韓非子》、《呂氏春秋》，哪一本都比這幾本大。讀經典，先讀年代早的小書，再讀年代晚的大書，順著讀，效果最好。」

總序副題「兼說胡、馮異同」之胡、馮指的是胡適先生和馮友蘭先生。所言胡、馮之「異同」。在此序第四節中李零說：「馮、胡二氏對創建中國哲學史，各有貢獻，兩者可以互補。但要說文化立場，我更贊同胡適。胡適的貢獻，是開創性的，也是開放性的。他是真正的大師。大師的意思是倡風氣之先，為後世奠格局，不是收攏包圓兒，不是顛撲不破。

胡適的《中國哲學史大綱》，蔡元培講過四大優點，我看最重要，還是下面三點：第一，胡適開創的中國哲學史，是以諸子為範圍，把古史和古書分開來，直接從老、孔講起，蔡元培說，這是截斷眾流，開風氣之先，厥功甚偉。這個格局是他開創的。馮氏是站在他的肩膀上才後來居上。第二，胡適是把諸子擺平，有容乃大。蔡元培說，胡適的體系有「平等的眼光」，對儒家既不尊，也不批（見蔡元培為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上）寫的序言）。此語最為知言。胡適講諸子平等，是真正平等。馮氏講諸子，是「眾生平等，唯我獨尊」。他說，儒家在中國思想史上的地位，就像君主立憲制下的君主，其他派別，則如君主立憲制下的內閣。君主是萬世一系，然治國之政策，常隨內閣而改變。平等是儒家之下的平等。第三，胡適想把子學做大，做成思想史，而不是相反，像馮氏那樣，子學做成經學，經學做成理學，理學做成新儒學（他張口閉口都是做聖人，應帝王）。書越寫越大，路越走越窄，失去中國思想的大氣魄，失去中國思想的自由精神。

中國哲學史，從一家之學，重歸六家之學或百家之學，我們一定不要忘記胡適。中國的學者要感謝他，西方的學者也要感謝他。胡適不必氣短。由於胡適的出現，中國的思想史才初具規模，開了一個很好的頭。從此，不但墨家的地位、道家的地位被重新估價，儒家本身，也面臨重建。孔子和七十子，先進和後進，還有七十子之後，邁了輩兒的，都要重新理順；被遺忘了的，都要重新找回。特別是宋儒痛恨，明代革出教門的荀子，也要恭恭敬敬請回來。

民元前後，百廢待興，胡適的出現，引發的是範式轉變。

他的書，和馮氏的書，方向正好相反，一個是從一家重返百家，一個是把百家再扯回到一家。馮氏似順而逆，胡適似逆而順。

今天，重溫這段歷史，我們要特別感謝胡適先生，因為沒有他，我們就不知道什麼叫百家爭鳴。他的方向，才代表了中國文化的新方向。」

真是精彩。

《去聖乃得真孔子》可視為李零先前著作《喪家狗》的續篇，全書分上下兩篇，上篇：縱讀《論語》(人物篇)、下篇：橫讀《論語》(思想篇)、 附錄：《論語》原文。上下篇各十節，依次是：走近孔子、孔子的形象、孔子的「祖國」和「父母之邦」、七十自述、七十子之徒、孔門十三賢、孔子品人錄(上)：古昔聖賢及其他、孔子品人錄(下)：今之從政者和隱逸之士、孔子是怎麼變成聖人的、「喪家狗」解、周公之夢、天命和人性、聖人和仁人、君子和小人、孔子論德、孔子論禮、孔子讀過什麼書、孔子到過什麼地方、，孔子的政治煩惱、我們從《論語》學什麼。

李零說：孔子的價值主要有三點：孔子是先秦時代學問最大的人，孔子是社會批評家，孔子是百家爭鳴的開啟者。讀《論語》，我最喜歡的十段話，都是針對知識分子。孔子反對虛偽，我喜歡。孔子主張與人為善，盡量體諒別人，防止對人有偏見，我喜歡。孔子反對鄉愿，好惡不以輿論為轉移，我喜歡。孔子反對拉幫結派，我喜歡。孔子強調獨立不阿，我喜歡……

*《去聖乃得真孔子——縱橫談》

三聯版 16K平2008年3月1版1印印數20000

李零 著

「我們的經典」叢書

壺生按

壺裡乾坤大,腹中是非多。雖為凡俗子,不甘自磋跎。興豪空酒力,對月少悲歌。踱步紅塵里,瀟洒一過客。

點擊展開全文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