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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艦島》:活下去,就是勝利

軍艦島,原名端島,位於日本長崎以西十幾公里的海域,因外形與日本海軍「土佐號」軍艦相似而得名。從1890年代開鑿,到1974年島上煤礦徹底關閉,淪為無人島。

雖說從明治時期便有人上島開採,但是真正大規模的經營,還是從日本三菱石炭礦業公司接手開始。海底豐富的煤礦資源,對於當時的日本來說,是從天而降的巨大財富,但對於二戰期間被趕到軍艦島上壓榨的各國勞工而言,卻是真正的煉獄。

剋扣逃兵、亡者的福利,是軍艦島的常態。

同樣是戰爭題材,比起弘揚英雄主義的《戰狼2》、內斂而剋制的紀錄片《二十二》、三條線交錯敘事的《敦刻爾克》,柳承菀執導的韓國電影《軍艦島》(The Battleship Island)沒有那麼宏大,而是從三個小人物的視角切入,講述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在軍艦島內被日軍強制徵用的400多名朝鮮百姓的故事。

黃政民、蘇志燮、宋仲基,分別代表三種不同身份的平民面對戰爭截然不同的態度。看似熱血煽情,其實人設模板化明顯。

黃政民飾李姜玉

黃政民飾演的京城半島酒店爵士樂團團長李姜玉,人物性格最飽滿,老戲骨的演繹也最具完整性。他帶著獨生女素姬四處演出維持生計,原計劃赴日發展,誰知被騙上了駛向軍艦島的勞工船。這位世故圓滑的父親,遊走在各大人物之間,只為保護女兒的身心不在亂世受到玷污。樂觀、開朗的個性,也遺傳到了女兒身上。

即使風雨交加、前途渺茫,身邊人也不能完全信任,兩人仍能在夾縫中找到一絲慰藉,偶爾開開玩笑,打打鬧鬧,放聲歌唱,像極了電影《美麗人生》的那對父子。

稱霸鍾路的拳手崔七星(蘇志燮 飾),則是個願為朝鮮同胞出頭的義氣漢子,戀上了命途多舛、被四處販賣的軍妓末子(李貞賢 飾),倒是有點《軍中樂園》里陳建斌老師的影子。

蘇志燮和李貞賢

「聽說只要活下去,就會有好事情發生。」一句話,道盡島上種種無奈。

最後的大逃亡一役,亡命鴛鴦的雙劍合璧,悲壯地恰如其分,讓人看出了佳人相伴,死又何懼的意味。

一對亡命鴛鴦

去年憑藉《太陽的後裔》火遍大江南北的宋仲基,本是該片的一枚活棋。他飾演的朝鮮獨立軍成員朴武英,雖蓬頭垢面,卻機智過人,胸有傲骨,算是《軍艦島》最為正面的人物。在中國西安加入光復軍的他,收到美國戰略情報軍秘密指示,要去解救潛伏在軍艦島的總統候選人尹學哲(李璟榮 飾)。

宋仲基飾朴武英

《軍艦島》是宋仲基剛退伍時接下的劇本。今年6月劇組參加製作發布會時,導演曾表示:「電影並沒有突出顯示宋仲基的角色,所以有點擔心,不知道他會不會拒絕出演提案。意外的是,他欣然答應了。現在想想覺得運氣真好。」當時官宣的三番,柳時鎮大尉爆紅後,朴武英這條線的戲份亦有所增加,大逃亡時的熱血喊話、排兵布陣等場景,一人孤軍奮戰,深入腹地,救眾人於水火,演好了,大抵也能成個二戰版「冷鋒」。

無奈的是,混忠武路,戲在精,不在多。

宋仲基似乎仍沉浸在《太陽的後裔》那個撩妹撩到出神入化的軍官形象中,沒扛起這又紅又專的熱血人物。宣發文里「人好、替身用得少」等模板辭彙,往往是我國流量演員發通稿常用的,藉以抵消演技上不足的謙辭。台詞講得軟綿綿,表情也略顯呆板,唯一有些面部變化的戲,分分鐘穿越回柳大尉,反不及救女心切的黃政民,甚至道貌岸然的李璟榮來得出彩。

講完人物,再講講場面。幾條線看似疏離,最終因逃離軍艦島這一關鍵事件而聯繫在一起。

戰爭戲,大場面,只要是個合格的導演,錘鍊幾年,不難駕馭。如何在戰爭戲中,看出人情味,卻不是每部轟轟轟的「大電影」都能做到。

而《軍艦島》做到了,最大功臣是——音樂。

從一開場黃政民與「大日本婦人會」(當時日本最大的婦女聯合組織,日本侵略戰爭的工具之一)頭目的對話不難看出,彼時的京都,爵士樂是禁忌。

可偏偏保住他性命,讓他在軍艦島賴以生存的,是音樂。素姬在亂世中保住貞操的方法,也是歌姬的技能。(亂世之中,技不壓身,畫家、鎖匠和船員在之後的劇情中亦有奇效。)

導演善於利用歡快、滑稽的背景音樂,反諷勞工條款的荒謬和不公。這是不少「拋頭顱灑熱血」的抗日作品,無法企及的程度。

當黃政民發現,有機會能帶著女兒逃走時,兩人在昏暗的路燈下共舞。飛翔,代表著平凡人對一碗豆漿、一支舞的渴望,更是螻蟻之人,對自由的嚮往。

《敦刻爾克》告訴我們,活著,就是勝利。《軍艦島》想表達的,也是題中之意。可惜,真實的歷史並不如電影情節那般藝術化、理想化。

看似苦情戲多,實則融入了諜戰、陰謀和災難片的元素,略顯雜亂。

動情之處,不及《暗殺》;反轉之處,不及《老手》。

若能少些刻意加戲,多些對小人物的刻畫,或許能成佳作。如今,只落得個被同檔《計程車司機》口碑、票房雙重吊打的結果,時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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