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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亮輝:巾幗詩魂之秋愁春怨梧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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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幗詩魂之

秋愁春怨梧桐雨

朱亮輝

在宋代詩壇上,有一個堪與李清照相提並論的女詩人,她就是朱淑真。

朱淑真,一作淑貞,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生卒年月及生平事迹不詳。其生活時代,或說為北宋,或說為南宋。她出生於仕宦家庭,自幼穎慧,通音律,能詩畫,風流蘊藉,素有才女之稱。但這位才女,卻因封建包辦婚姻,斷送了青春年華。由於婚姻不遂素志,精神極其痛苦,抑鬱而終。她一生創作頗豐,可惜在她死後「為父母一火焚之,今所傳者百不一存」(魏仲恭《斷腸詩集序》),後人將其倖存者輯成《斷腸詩集》,《斷腸詞》。其詩詞多抒寫個人愛情生活,早期筆調明快,文辭清婉,情致纏綿;後期則憂愁鬱悶,頗多幽怨之聲,流於感傷。現在我們就通過她的詩詞去窺視其精神世界吧。

夜久無眠秋氣清,

燭花頻剪欲三更。

鋪床涼滿梧桐月,

月在梧桐缺處圓。

這是朱淑真的《秋夜》詩。它抒發的是一種離愁別緒,但是,在詩中,竟無一字言愁,而是借清秋冷月來作為抒情的依託,將無盡的哀愁通過象徵的景物描寫和典型的動作刻畫含蓄地表現出來。詩的首句,點明時間——秋夜,和在這一時間裡人物的狀態——無眠。秋夜是冷寂的,這一時間環境,對於獨處的人來說,往往頓生感慨。作者將茫茫愁緒置於這寂寂夜空之中,可謂是景因情幽,情緣景發了。我們在觀察主人公孤寂的身影的同時,也體會到了她寂寞的心靈。大凡人在孤寂的時候,總要尋找一些慰藉,第二句的「燭花頻剪」正是她排遣心緒的一種方式。「燭花頻剪」在這裡應有兩重含義。一是欣喜的期待,古時認為「燭花」是吉兆,看到燭花,對於愁苦的人來說,不失為一種精神安慰。二是痛苦的等待,他抱著美好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剪著燭花,儘管已是三更時分,但是喜訊還遲遲不來,這一舉動的反覆嘗試都沒有得到驗證。心中的愁緒無法通過這一典型的動作得到排遣,這一個無盡之夜她該怎麼度過呢?於是,她走到床邊鋪床欲睡,但是,當她的目光停留在滿床儘是從梧桐枝葉間灑落的月影上的時候,驟然感到心悸身寒。「梧桐」,古代詩人常用來渲染悲劇氣氛。如「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白居易《長恨歌》),「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李清照《聲聲慢》),都是這樣。而月亮在中國人的心靈里,自古就具有豐富的意蘊,李白「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感觸,蘇軾「不應有恨,何事常向別時圓」的傷懷,都是因月而起。這裡,作者把這兩種景物合為一體,無疑加重了心境孤寂凄清的程度。梧桐月影之中瀰漫著揮之不去的濃濃哀愁。她尋影而望,最後把目光注視在梧桐枝葉間掛著的月亮上。它是一輪慈祥的月亮,在同情我;還是一輪無情的月亮,在嘲弄我呢?我們可以想像,主人公的心靈創傷在這一個不眠之夜是任何一種力量都無法撫慰了。這首詩無一句抒情,卻隱含無盡的哀愁,深婉含蓄,耐人尋味。

利用梧桐和秋月來抒情,朱淑真可謂駕輕就熟。再如她的《菩薩蠻·秋》

秋聲乍起梧桐落,蛩吟唧唧添蕭索。敧枕背燈眠,月和殘夢圓。 起來鉤翠箔,何處寒砧作?獨倚小闌干,逼人風露寒。

又是一個無眠之夜,除秋聲梧桐之外,更兼秋蛩、孤燈、殘夢、寒砧、冷露,一派逼人景象,獨倚闌干之人,怎不會頻添蕭索呢?

上面兩首詩詞寫的都是秋愁,而朱淑真寫得最多的則是春怨。這類詩詞,從時間上來看,有迎春、隨春、半春、送春;從感情上來看,有戀春、惜春、怨春、傷春。如《謁金門·春半》:

春已半,觸目此情無限。十二闌干倚遍,愁來天不管。好是風和日暖,輸與鶯鶯燕燕。滿院落花簾不卷,斷腸芳草遠。

春半時節,正是草長鶯飛,一片生機勃勃讓常人心曠神怡的時候,但是主人公觸目佳景,引發的卻是滿懷的愁情,驚嘆的不是春意正濃的愉悅,而是春已過半春天還有多久的惋惜。「春已半」三個字所表現出的對季節流逝的沉重嘆息,抒發了作者對美妙青春的感慨:這如花似月的青春年華,不正同這春天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就會悄然逝去嗎?想到這裡主人公百無聊賴,心神不寧。於是,她憑欄遠眺,這故作鎮定的「閑」情,恰恰反襯了揮之不去的亂意。她期盼在憑欄遠眺之中尋求到精神的慰藉,以至倚遍了所有的闌干。一次次地眺望,一次次地沮喪;一次次地期待,一次次地失望。她不但沒有消除煩惱,反而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連天也不管的愁海之中。「天不管」三個字,既流露了對「天」無所作為的埋怨,又點明了「人」力的無可奈何。下片開頭,作者宕開一筆,描寫仲春時節的大好春光:風是那樣的和煦,日是那樣的溫暖,鶯鳴輕歌百囀,燕舞曼妙多姿,明麗的圖畫,歡快的樂章,令人賞心悅目。但是「輸與」(比不上)二字,卻將心緒之網攪得殘亂不堪。和煦的春風吹不暖凄涼的心靈,成雙成對自由自在的鶯鶯燕燕只會倍增悲涼和寂寞。滿懷希望的憑欄遠眺,而無情襲來的卻是無盡的感傷。主人公再也承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打擊,於是乾脆轉身回房。她再也鼓不起勇氣去掀那薄薄的帘子,但是薄薄的帘子隔開了滿庭落花,卻無法隔斷離愁別緒。離恨仍然如綿綿不斷的芳草籠罩纏綿在心頭,真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李清照詞)。詞的最後把詩人的感情推向了高潮。再如《蝶戀花·送春》: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綠滿山川聞杜宇,便作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這首詞抓住春末的兩種景物——柳和杜宇作為抒情的載體,賦予它們豐富的感情。上片,柳條系春,是詩人對自己青春年華的留戀;柳絮隨春,是詩人對自己青春消逝、婚姻不幸的無可奈何的嘆息;而追春則是對自己未來歸宿的期待。下片,杜鵑凄厲的啼鳴,表達的是詩人傷春的惆悵。鳥雖無情,但它的哀鳴,莫非也知人的愁苦?鳥猶如此,人何以堪。傷春卻不能留春,只得把酒送春了。但春不解人意,反倒在令人惆悵的黃昏時分瀟瀟雨下,恰似鋪天蓋地罩上一張讓人掙脫不了的愁之網。這首送春詞,通篇擬人,用柳條、柳絮去系春、隨春、追春,用杜宇去傷春,想像豐富,形象逼真。系春不住,追春無處,傷春添愁,送春不語,纏綿悱惻。

朱淑真的詩詞,真實地反映了她的生活和思想感情,語言樸素流暢,意境素雅清幽,抒情婉約自然,有很高的欣賞價值。後世將她與李清照相提並論,確實是有一定道理的。

【作者簡介】朱亮輝,字近之,號醉石,生於1957年,湖南邵陽市人。邵東縣教師進修學校副校長,高級講師。系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湖南省詩詞協會會員、邵陽市文藝評論家協會理事、邵陽市詩詞協會常務理事、邵東縣詩詞協會副主席兼秘書長。《昭陽吟壇》副主編,《邵東教師》執行主編。2015年湖南省「書香之家」、第二屆全國「書香之家」戶主。著有對聯欣賞專著《聯海蕩舟》、詩詞欣賞專著《詩林漫筆》等。

顧問 鍾石山主編 何俊良 sdhj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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