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隨鳳而知

妹妹其實是後娘帶來的。

他記得她才到自己家那會，

明明已經六歲，

卻像三四歲的樣子。

瘦得皮包骨頭，明顯的營養不良。

吃飯的時候，

她總是怯怯地看看爹，

又看看自己，

才敢偷偷的加一筷子菜。

爹是個好心人，

沒多久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待了。

她也嘴甜，一口一個爹。

他覺得她分走了自己的父愛，

於是背地裡常常作弄她。

不是在她被子里塞一隻死青蛙，

就是在她的頭髮上放一隻毛毛蟲，

嚇得她哇哇大哭。爹沖他瞪眼睛。

後娘卻總是笑著說，

沒事沒事，哥哥和你玩呢！

一次妹妹被惹急了，

張開嘴就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他舉起拳頭要打，

可是看著那張委屈的小臉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從此他不再作弄她。

妹妹也開始甜甜地叫她哥。

在兄妹倆的笑鬧聲中十幾年過去了。

高中畢業的他回村當了一名民辦教師。

而妹妹也已經出落成一個婷婷玉立的大姑娘。

山裡人流行早婚，

已經開始有人上門為他說親。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

每次去見相親的姑娘，

他的眼前總會晃過妹妹的面孔。

他把自己的心事告訴爹，

可是一向疼愛他的爹，

這次卻堅決反對：

「不行 ！她是你妹妹，自古哪有兄妹成親的？」

他辯解說：「我們倆又不是親兄妹。」

爹固執地說：「不是親兄妹也不行。

族長肯定不會同意的。」

他的牛脾氣犯了，「族長不同意 ，我就帶她走。」

但是妹妹卻不肯跟他走，

妹妹說：「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哥哥，當親哥哥。」

他的心涼了。那年冬天他偷偷報名參了軍。

但是他卻不知道，

在他走後妹妹整整哭了三天。

其實妹妹並沒說真話，

妹妹也是喜歡他的，

但是只念到小學畢業的她，

根本就沒有他那種敢和世俗抗爭的勇氣。

在部隊兩年，他沒給家裡寫過一封信。

接到妹妹去世的電報是在他入伍的第三年。

他匆匆趕回家才知道妹妹是自殺的。

對於妹妹的死因爹娘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在他們看來，

妹妹剛說了一門好親事，

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

根本就沒有自殺的理由。

在整理妹妹的遺物時，

他發現她寫給自己的一封沒有寄出的信。

上面只有寥寥數語，

歪歪扭扭的寫著，

哥哥，我喜歡的只有你。

又怎麼能嫁給別人？

但是你為什麼是我的哥哥？

我寧願當初沒和娘來你們家……

握著信，他一切都明白了。

他的淚又一次奪眶而出。

【作者簡介】李少鳳，陝西省西安市藍田人。喜愛讀書，熱愛文學。作品散見於網路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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