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男同事最害怕的節日，婚宴上靠撒謊撐面子

文/陸崕

十一，或者說各種節日，其實是剩男最害怕的日子。別人結婚，他們經常會被問，什麼時候結婚，尤其是沒有談女友的，就尷尬了。

某年，同事楊要結婚，有幸收到了紅色罰款單。楊年齡和我差不多，80後，都快30的樣子。說實話，接到請帖時，心裡就有一種心驚；又一個同事告別單身了，剩下作陪的聖鬥士又少了一個，橫在心上的壓力，又多了一分；一種被孤立和日益將被凸顯的剩男恐懼，使得我的內心，有一種焦灼、不安、無定、燥戾在隱隱作痛；儘管在平靜的臉面上下面，我一直使勁地搓平內心無定的愁痕。

公司年輕人扎堆，紅色罰款從來接踵而至。就在收到楊彥婚諫的第二天，另一個更年輕的同事李，發來小孩滿月酒的請柬。比自己年輕的，都有了小孩，和自己年齡相近的，又在進入婚姻的殿堂，何時，才是我王二這等好事的年月啊；在這個跨邊界的年齡，如今對這些是如此地在意，想著這些頭就突然大，一種直逼而來的心率激跳，使人心緒起伏難平。

帶著一種被拷問時總和尷尬相依的預感，我還是狠下決心選擇參加同事的婚禮，畢竟所有的都要去面對，儘管這需要我硬著頭皮。

按照婚諫上的吉日良辰，我準時按入場時間來到五星級的昌安酒店，到庭捧場。禮尚往來，我也沒空手而來，一份薄禮，謹聊表心意。在贈送的程序過後，被酒店工作人員領著來到已安排好的座位，坐下。婚禮還在就席階段，各路人馬，熟人與生客，紛紛湧入大廳，慢慢碼滿席位。婚宴廳的大屏幕上，不斷地放映著夫妻二人的婚裝攝影。如果不是熟悉已久的同事，還真以為屏幕上出現的是哪位明星。顯然，照片非常精緻，藝術效果漂亮、了得，情境令人神往。幻燈片上的照片和著陶喆的《今天你要嫁給我》，幸福、浪漫而溫馨，甜蜜的味道，連我這樣的局外人都感受得到了。

此時此刻，我變得非常後悔。後悔自己一直以來的挑剔，為何不找個差不多女人就相愛、結婚，何必一定要執著到對方要相近自己的夢中情人？後悔自己的無能，竟然還沒找到自己合意的女人來告別這該死的單身；後悔自己只知道忙工作而沒有攢出事件時間給自己接觸異性，給出自己時間和女人戀愛；後悔自己太大意不留心，這麼大年齡，對象的八字卻還沒一撇，想像的愛情那麼飽滿豐潤，現實的境遇乾涸到簡直龜裂。

我有些既羨慕又鬱悶地坐在酒桌前，坐在同事們旁邊，尤其是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大叔大伯以及阿姨們，他們總這個時候愛意流瀉，總要關切地捎上一句：有了合適的嗎，你什麼時候辦？看著同事們說說笑笑，我卻是毫無心情去參與融入，相反我想早點逃離，心裡的糾結和痛楚，真的難以陳訴，在這種地方也無人可陳訴。

不知何時，婚禮進行到一階段了。奇怪的酒店主持人嚼著重複、累贅的煽情詞句，音樂隨著煽情的話語或停或起，沒有多少意義的高亢和提不起精神的高潮一直在那裡浪費大家的鼓掌熱情，讓人感慨現代某些人的糊塗與沒文化。終於大門敞開，新婚夫婦入場，我慢慢感受到一種幸福的氣場刺進我的血液，彷佛看到了幸福的張力。那種歸屬的定感，就彷彿電影里放映畫面展示的一般，隆重、高貴、典雅、不可複製，我頓時心裡開始有些真正的激動，於是就不停地為他們而鼓掌，儘管我遠在角落的祝福，他們可能還聽不到。

我以為這種場景只有在電影里才會出現，而今天這一切就在我的眼前。是夢，緣何情境如此親切？是幻，緣何情緒如此熱烈？

用膳隨後開始。觥籌交錯，人潮湧動，祝福與寄語，總是不斷地在送出，舉杯共飲是必不可缺。而我卻總是在責備自己的煩惱中，陪喝陪笑。席間，不知何時吳少已來到身邊。吳是少數幾個我認可且我們玩得不錯的同事，他的開場很直接，開口就是：

「什麼時候喝你的啊，大海兄弟？」

「我？哈哈，工期不定，甚至可能遙遙無期，呵呵。你呢？」

…他皺了下眉，沒有回答，貌似也有無奈，然後我們就碰杯稀釋尷尬。

「你呢？什麼時候輪到你啊？你有沒有女朋友啊？」坐在我正對面的哥們熊，高聲問我。

我本來就想把自己掩藏得無聲一點，隱蔽得沒幾個人能看得到一點，但顯然做的不成功。他這麼一張口，全桌的人齊刷刷將眼鏡盯著我，都看著我。我的臉剎時開始發燙。

「…我？呵呵，不知道哦。」

「我們大海一定有，只不過人家不想告訴你，告訴你怕被你搶走了。」 旁邊，我以前的標段工程師羅插入說道。不過這句貼心話，倒是為我解了一下氣氛。使得我這個「到底有沒有」成了一個不至於尷尬的猜想。

不過，我心裡對熊哥今天的逼問有點發矇，他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說話？故意為難我嗎？虧我還叫他兄弟，真令人生氣。

還好，別人大都不太熟悉我，沒人對我的事情感什麼興趣。很快，我們喜酒就喝得差不多。我今天沒有喝什麼酒，也沒有去敬酒，實在沒心情，我只想儘快完成任務，趕緊走人。

酒喝得差不多時，後來我和同事劉約好一起打的回住所。這時候打聽到陳哥的車路過N P，於是我們就打算坐陳哥的車一起回去。車是陳哥的「女朋友」開的，走到半路上，說著說著，突然陳哥問她「女朋友」：

「嗯，你認識女孩子嗎？給我們大海介紹一個。他沒有女朋友，他就坐在後面，你看看他，有機會就給介紹一個哈。我們大海很誠、實實在，幹活兢兢業業，人品保證沒問題。」

「哦？是嘛」，她轉過頭，仔細看了一眼，然後就問：

「你那一年的啊？」

怎麼一上來就又是問這個？我有些緊張。

「…，83年的，」我果斷的說，其實我不止這個年紀了，但是我害怕說出來就可能被認為太大而沒機會，也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在同一批同事中我年齡都大好幾歲。

「有女朋友沒呢？」

「能和我結婚的還沒有。」

「那你有女朋友了啊，怎麼介紹啊？」

「我們關係沒定下來。如果你介紹的我們划得來、有緣分、能更早確定關係，我就和她結婚。」

「你那女孩子什麼專業？在做什麼工作啊？」

「和我一樣，讀的是建築管理專業，現在在深圳做預算方面工作。」我人雖笨，但是今天卻出奇地靈活，回答得滴水不漏、天衣無縫。

而實際上，我在目前並沒有女朋友，這個所謂的做預算的，其實是我的大學同學。我之所以要這麼說她就是我女朋友，是因為，陳哥等人之前問過我好幾次有女朋友沒有這個問題。那時就沒有。我不想揭開自己，這樣太丟臉，讓自己今後在他們那裡被認為是所謂的「沒用的人」，所以不得不說了謊。再說，在陌生人面前，抖出自己沒有女朋友，很可能會被認為是一件沒有臉面的事。擁有女朋友的數量和次數，在這個兩性關係迷亂的時代，已經成為一種能耐。我不想讓自己受到誤解和委屈，所以順著他們的心理去編故事。儘管我是多麼的感到噁心，但是臉上有光就可以了，心裏面有沒有光，沒人看不到，也就不必要。在慾望充斥腦細胞，思考無需進大腦的時代，我只要「有還是沒有」這種簡單的是非判定就是了。

陳哥女朋友呵呵笑了一下，陳哥便和著說道：

「看，這孩子多誠實！你有機會就幫忙介紹介紹。」

「你家什麼情況，幾兄弟？」

「我爸我媽我奶奶，還有三個哥哥。」

「多好，哥哥多將來結婚都不要花自己的錢，每個人借十萬都可以。」陳哥果然口齒伶俐，能說會道。

「呵呵，好吧，有機會我給你介紹一個。」

她再次看了我一眼。

「謝謝，勞煩您多操心了。」我獻媚地擠了擠笑臉，儘管我感覺我笑得的很難看。

隨後我也到達目的地點了，我就匆匆和他們作了別，下車了。OH,MY GOD,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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