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穎隨筆集《讀書這麼好的事》:這些邊角料很珍貴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張新穎的隨筆集《讀書這麼好的事》日前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再版。本書是張新穎專為廣大青年讀者撰寫的讀書之作。
9月19日下午,張新穎與評論家張定浩、評論家黃德海、《收穫》雜誌編輯吳越在上海思南讀書會就「讀書這麼好的事」這一主題展開對談。
不捨得把一些邊角料寫進論文,要寫成隨筆
在《讀書那麼好的事》、《風吹小集》等隨筆集里,張新穎寫了很多關於外國文學的隨筆,儘管他的專業是中國現當代文學。他坦言,正因為自己的專業不是外國文學,寫起來反而特別放鬆,沒有外國文學研究專家的負擔。
張新穎談到,在許多學者看來,隨筆這種文體就是做學問的人用邊角料寫出來的。但對他來說不是,他覺得那些邊角料很珍貴。「那麼好的東西,我不捨得把它寫到論文裡面去,寫到研究文章裡面去,所以我要寫成隨筆,這個不誇張,我那麼珍惜它。」
黃德海談到隨筆這一文體時說,蒙田的隨筆原來叫《嘗試集》。「嘗試就是法文隨筆的意思,所以它其實是一個隨筆,這個文體本來就是不斷試驗的東西,對一個新東西捉摸不定,用這個文字捕捉,不斷地調整,不斷地嘗試一個過程。這個文體,我覺得可能翻譯的問題,翻譯成了好像是隨便寫的東西,其實它是一個很嚴肅的文體,是在邊界之上掙扎的,跨一步退兩步,一直不斷的過程。」
黃德海用福克納寫《喧嘩與騷動》的例子來說明隨筆是一種不斷嘗試的文體。福克納在寫這個小說時,先後一共寫了四個視角,每寫完一個視角以為小說寫完了,結果過了一段時間發現不行,這個視角完全沒有展現出他要寫的世界的狀況,所以繼續加入新的視角。「用一個人的話來形容是屍橫遍野的技術殘骸,因為所有的路都封閉了,前面三個視角都走到邊界了,這次來到眼前全是一片荒野,然後這裡試試那裡試試。很多人不夠認真,這個失敗只是你沒有付出努力,比如《喧嘩與躁動》所有技術上的剩餘和殘骸才是有意義的。」
張定浩在寫作生涯最初,是在博客寫文章,主要是隨筆,他說寫隨筆時,自由很重要。「當你在一個隨便怎麼寫的(狀態)時候,你對自己有一個非常高的要求,這個高要求會超出別人對你的要求,就像你寫論文一樣,只要滿足老師的要求就行了,滿足期刊的要求就行了,當我自己寫的時候我就不是滿足他人的要求了,這時候你要滿足自己的要求是更加困難的事情。」張定浩用談戀愛作比喻:別人給你介紹對象,不管什麼條件,只要有條件在那裡都能找到符合這個條件的另外一半,但是讓你自己去找,讓自己滿意是更加困難的事情。
不要只寫別人的不好,要寫別人的好
在網路時代,批評變成一件門檻降低的事情,在網路上隨處可以看到有許多人以趾高氣揚的口吻批評別人寫的作品。對此,張定浩談到張新穎《讀書這麼好的事》裡面有一篇叫《起死回生的一罵》,講的是徐復觀見熊十力,熊十力讓他看王船山的《讀通鑒論》。
徐復觀看到了中間很多不好的地方,被熊十力罵了一頓,說你只看到別人的不好,你要看到別人的好。「我寫了一些批評別人的文章,被新穎老師語重心長教育了一遍,說你老師寫別人不好有什麼意思,你要寫別人的好。當時我不以為然,其實這個話也是聽進去了,我這些年慢慢地我寫這方面的就少了,對於不好的東西你可以保持沉默。」
張定浩談到張新穎也會批評人,但是他批評人的方式非常委婉。「隱惡揚善,說好東西的同時,壞的東西自然被顯下去了,而不是說別人不好,發現自己的好才顯得自己有滋養。」
張定浩還談到《讀書這麼好的事》里談到的讀書之道,讀書的時候要把自己先放空,讀一些有難度的書,讀一些自己看不太懂的書。「新穎老師分了三種書,一種書是完全看不懂的,不要看,完全看懂的書是滿足自己的虛榮感,最要看的書是那些看懂一點,但是不是很懂的書,在這樣的書裡面獲得的東西會更多一點。」
張定浩認為,張新穎每篇文章都有寄託,他在寫別人的時候,背後都有很強的「我」在,是自己的生命感情都放進去,但是寫出來之後自己又消失在所寫的對象背後,這點也是一個寫作的典範。「如何從我走向他,或者走向你?一個人如果沒有自己的生命體驗,沒有辦法寫作。如果寫完以後文章裡面還充斥著我在說,好像也不太好。這個我如何安放在更廣大的空間里去,讓一個小的我,如何進入一個更大的空間,更大的一群人當中去,我覺得這是一個寫作者的謙卑,同時也是一種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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