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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讓你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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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抱抱我?

不行

那你能不能陪我再待會?

不行

那我能不能抱抱你,三秒就好。

在凌晨3點的麗江古城,女孩抱著男孩,渾身包裹燦爛的霓虹,旁邊兩個行李箱,孤零零的看著兩人抱成一團,在這片夜空下,兩人淚如雨下,落在對方的肩上,流淌成一條河。

葉子跟安輝都是我的高中同學,據安輝說,開學第一天,看見葉子的第一眼,心裡咯噔一下,覺得躲不過去了,這姑娘的眼神會勾人。

初戀的悸動,就像發春的貓,總在夜裡醞釀成一片又一片的浪叫。安輝跟貓不一樣,他無論白天黑夜,都會嚎叫,集體洗澡的時候,慘叫《情非得已》,難聽程度讓上廁所的同學,都吐了。

有一天恰逢班主任不在,全班自習,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安輝跑到講台上,大喊一聲,都別動,然後掏出一本語文書,捲成一個筒,放在嘴邊開始唱: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全班都目瞪口呆,「葉子,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安輝緊張極了,臉脹得通紅,我看向葉子,低著頭。所有人都在起鬨,班主任這時候走進來,頓時鴉雀無聲,我看安輝,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講台上了,結果,可想而知,告白失敗,安輝被處分,班主任給他定的罪名是:調戲女同學,敗壞校風。

從此,安輝收斂了不少,有時候安輝跟葉子即使面對面碰見,都不會打招呼,但是,喜歡葉子這件事情,幾乎全校都傳遍了,有多種版本,比如安輝表白不成,強吻恰好被班主任逮著,還有,安輝表白不成,要割腕什麼的。

流言,是一把殺人的刀,說的人無關痛癢,聽的人也津津有味,一旦回傳到流言本身,這傷害,足以毀滅一切。

高二分班,安輝選擇理科,葉子選擇文科,我物理考試8分,所以,自然而然留在了文科班裡,跟葉子同班,安輝會經常來找我一起吃飯,但是我知道,他的目的是看葉子,我問安輝,喜歡就上啊,別後悔,我看二狗最近有事沒事送小玩意給葉子,你得抓緊啊。安輝放下碗,不說話。

再後來,聽說二狗在網吧被人捅了三刀,血都把褲子浸濕了。幸好跑得快,撿回一條命。後面轉學了。

兩個月後,課間操的時候,我看見警察架著安輝從樓上下來,出事了,果不其然,每個班級只要跟校外小混混有染的,都被調查,當然我也不例外,班主任問我:你跟他天天穿一條褲子,你應該沒參加吧。我說,我不知道,出什麼事情了。班主任摸摸自己的大肚皮,很生氣的說,出什麼事,你朋友殺人了,你是不是改天也要學他啊。

我站著,心裡很難過,我腦海里浮現這麼一個畫面,安輝在放下碗的瞬間,其實就已經想好了,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姑娘,具體過程我不清楚,只知道,如果不是我說二狗對葉子獻殷勤,或許安輝還在教室里鼓搗其他說明破玩意。

回教室的時候,看著葉子,爬在桌子上,哭得一塌糊塗。

年少的情感,總是充滿焦灼,自己根本無法掌控,一但燃燒,無論是赤壁,還是沙漠,都會焦黑一片。這個過程,不會所有人都經歷,但是經歷的人,必定痛不欲生,不能自已。

後來,葉子沒有跟任何人談戀愛,即使有人情書遞過來,葉子都從來不看,一律扔進垃圾桶,我跟她交集很少,有時候一個月都不會說上一句話,因為我們都清楚,安輝的事情,實橫在心裡的一根針。不能提,也不敢提。

葉子給我寫過一張紙條,清秀的字體寫著:我想等他,6年其實也沒有什麼,剛好那時候我大學畢業,可以跟他重新開始。

我回復道:一起加油。

轉眼畢業,葉子考得不錯,去了重慶,我也還行,去了大西北。偶爾會在網上聊兩句,但是從她的動態里,看得出來,一直有人示好,我心想,不等了就不等了吧,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再也不會有來捅你追求者三刀。

大學實習的時候,我在一家雜誌社,被領導壓榨得想殺人,暗無天日。一天午休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里,對方說,你好嗎?我一下就聽出來了,安輝。

胖胖領導走到我面前,一大堆資料扔給我,命令下班之前審完。怒火中燒,對領導說,老子不幹了,你自己干吧,我要去麗江看大姑娘。,連夜買了車票,內心無比激動。

到麗江的時候,是晚上10點,趕往安輝的地址,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2點多,麗江跟其他城市不一樣,一旦入秋,就要開始穿棉襖了。街上人少得可憐。

我看見兩個人站在路邊,女孩子對男孩說,你能不能抱抱我,男孩說,不行,女孩又說,那你能不能陪我待會,男孩堅決的說,不行,女孩哭了,看著光頭的男孩說,那我能不能抱抱你,男孩子也哭了,兩個人抱在一起。

在凌晨3點的麗江古城,女孩抱著男孩,渾身包裹燦爛的霓虹,旁邊兩個行李箱,孤零零的看著兩人抱成一團,在這片夜空下,兩人淚如雨下,落在對方的肩上,流淌成一條河。

這個故事,或許跟愛情,沒有多大關係,愛情是相濡以沫,是執手到白頭,在麗江的酒吧街,趁葉子睡覺的時間,我跟安輝喝得亂七八糟,爬在桌子上跟我說,你知道嗎?當年,那王八蛋不是我殺的。

我大驚,看著安輝不說話。

二狗是葉子的哥哥捅的,二狗在放學路上堵葉子,葉子被嚇哭了,回家告訴了他哥哥,他哥哥是社會混混,第二天就在網吧把他捅了,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巧合的事情太多,恰好,我也在網吧,恰好,我也想捅二狗,恰好,我也帶了刀。只是被他哥哥捷足先登,我還以為二狗遇到了其他仇家。

我問安輝,你看清楚了?

安輝搖頭晃腦的說,沒看清楚,別人捅完就跑的,而且,蒙著臉。

後來,他哥哥找到我說,我知道你喜歡我妹妹,你先幫我頂一下,我會找人幫你弄出來,你出來後,你幫我,你跟我妹妹的事情,我幫你。一定成功。

對於年少的安輝來說,別說是頂罪,只要是葉子的事情,哪怕是去死,都心甘情願。安輝說,只是沒想到,一等6年,都沒有人來撈我。

我大罵,操他大爺,那你現在怎麼想?

安輝迷迷糊糊的又叫了一杯,一口氣喝完。一切隨緣,可能這6年,對我來說,真的是折磨,但是我想要更好的生活,不管葉子家裡接不接受,我都要去爭取。

我也喝了一杯,心裡很難過,不想說話。

在我迷醉的腦海里,浮現這樣一個場景,一個男孩為了得到女孩的愛,不惜頂罪,一切都不要,可是,在我的想像里,葉子根本沒有哥哥,在學校登記獨生子女的時候,上面明明有葉子的名字。

我找不到這個故事的問題在哪裡,但是無論在哪裡,一切過程都已不重要,無論是對安輝還是葉子,或者對於我。

因為:

讓人冒充葉子哥哥的人,是我。

捅二狗三刀的人,是我。

葉子第一個表白的人,是我。

這是最後一個秘密:葉子,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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