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遊記（二）仙女的傳說、吳哥與元朝

接上一回：

柬埔寨遊記（一）吳哥窟日出與巴肯山日落

一、吳哥窟補遺之仙女傳說

在吳哥窟的精美浮雕前，我們流連忘返。

在吳哥遺迹中，不論是牆壁、窗檯或轉角，婀娜多姿、無處不在的仙女浮雕驚艷著所有遊客。

在柬埔寨的傳統舞蹈中，也會看到她們婀娜的身影。

這些仙女分為兩類，在隆重介紹她們之前，需要先介紹一個印度教的傳說：攪拌乳海。

這個傳說故事對理解後面的石雕也非常有必要。

話說印度教有三大主神：梵天、毗濕奴和濕婆。梵天有兩個兒子：修羅（sura）和阿修羅（asura）——漢語中的「修羅」和「阿修羅」都是從日語漢字來的，日語則是從梵語音譯。分別代表天神（修羅是指天神Deva）和天神的敵人（阿是否定的意思）。修羅和阿修羅是兄弟，也是對頭。他們唯一的一次合作，就是「攪拌乳海」。這次合作也是毗濕奴受梵天之託，協調兄弟兩的矛盾而設計的。合作的目的是為了得到長生不老的瓊漿玉液。毗濕奴帶著他的種種法寶、法螺、輪寶等，說服了修羅（天神）把草藥投入大乳海，拔取曼荼羅大山(Mount of Mandara)，作為攪海的杵。以龍族的龍王婆蘇吉(Vasuki)，作為攪杵的攪繩。令阿修羅持龍頭，修羅持龍尾，自己化為一隻大海龜(Tortoise)，沉入海底承受攪杵的重量。另一方面，毗濕奴以其大法身坐於高山之巔，以神力灌注於諸天神與龍王之身，開始攪動乳海。 這一攪就是數百年。最後瓊漿玉液終於出現，雙方又是鬥智斗勇，大打出手。最終阿修羅們戰敗。

在乳海翻騰之時，海中升起各種神物。其中就有小仙女Apsara 阿普莎拉，也被稱為飛天（我相信與敦煌壁畫中的飛天，是有關聯的）。她們光彩照人，婀娜多姿，髮型各異，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主要以歌舞娛樂眾神。

另一類叫Devatas蒂娃妲女神，泛指不跳舞的女神，較為優雅嫻靜。她們的微笑，令觀者傾倒，因而被西方人稱為「東方的蒙娜麗莎」。

傳說摸Devatas蒂娃妲女神的乳房是會有好運氣的，所以基本上所有的神女像的乳房都是被摸的特別的光滑和光亮。

不過，這都是文物啊，可惜的很。但似乎當時並沒有管理人員制止。

寫到此處，不禁心生感慨：浮雕/石刻的技法對文物保存的意義很大。同樣是宗教題材，同樣是先人偉大的創作，同樣對研究古代文明有著重大的藝術價值和考古價值，我們的敦煌莫高窟壁畫毫不遜色啊。但可惜用顏料在洞壁上作畫的方式，容易分化剝落和氧化變色。還有我們古代那麼多宏偉的建築，只因為是木製而被戰火焚毀或朽壞，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了。

對了，敦煌壁畫中也有阿修羅，畢竟佛教與印度教有諸多相通之處。

最後，以一張攝於吳哥窟的《花樣年華》，結束吳哥窟的遊覽。

吳哥窟（吳哥寺）號稱是小吳哥，我們告別小吳哥，踏著石板路出來，趕往大吳哥——吳哥王城。

二、吳哥王朝與中國元朝的淵源

吳哥王國的寺廟群由多位君主在數百年間建造，這裡參考一份網友「安途在拓」製作的圖譜，如下圖。

上一回，我們遊覽的吳哥窟（吳哥寺）和巴肯山寺廟群是蘇耶跋摩二世和耶梭跋摩一世所建。這回遊覽的吳哥王城：巴戎寺（Bayon temple）、象群台和瘌王台等為另一位吳哥王朝史上另一位明君闍耶跋摩七世所建。從這張年譜上也可以看出，蘇耶跋摩二世和闍耶跋摩七世可稱為吳哥王朝的「康乾盛世」。在此之後，帝國由盛轉衰，沒有更宏偉建築出現。以至於15世紀被暹羅（泰國）所滅，吳哥王城也被遺棄和湮沒在了熱帶雨林之中數百年之久，直至被法國博物學家發現。

說到這裡，還要補充一個背景知識，吳哥窟的發現其實還與中國有著莫大的關係。

14世紀30年代，中國正處於元朝。當時的元順帝原欲征討吳哥（最後種種原因並未攻打），派周達觀率使團到吳哥一探虛實。

周達觀歷時一年考察，從帝國觀點及政治、外交和軍事角度將吳哥一一紀錄，寫下《真臘風土記》。

作為現存與真臘（當時中國對吳哥王國的蔑稱）同時代的國家對該國的唯一記錄，《真臘風土記》並不長，僅約8500字，卻詳細描繪了真臘山川、物產，國都吳哥城的建築和雕刻藝術，當地居民的生活、經濟、文化習俗、語言。這對當代及現代研究吳哥王朝及吳哥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之後有法國人來將周達觀所著的《真臘風土記》一書翻譯為法文，這才有了上一篇中介紹的法國博物學家 Henri Mouhot 憑著從書中得到的傳聞，真的到柬埔寨，並真的找到了淹沒在叢林莽野有數百年之久的吳哥城。

在整理到這部分內容時，我不禁想起另一個人，那就是通過遊記改變歷史的「馬可.波羅」。他的《馬可.波羅遊記》讓西方為尋找東方的中國而瘋狂，這才有了大航海時代、地理大發現、西方世界的崛起、近代中國的沒落挨打......

更加驚人的是，我發現周達觀和馬可波羅竟然完全同時代！馬可波羅比周達觀年長12歲（同屬虎），周達觀比馬可波羅晚去世22年。一個活了70歲，一個活了80歲！這個年齡在古代是罕見的，可見寫遊記能長壽！！！

如果兩人有見過面，一人捧著《真臘風土記》，一人捧著《馬可波羅遊記》，該是多麼的有趣啊！

當然，這是玩笑。不過，值得玩味的是：我們長期以來對元朝是有所忽視的（一是時間短，二是少數民族建立的王朝）。其實元朝，對外交流、對外貿易超過了封建王朝的任何時期（也與其疆界橫跨歐亞有關）。國庫盈實、科技發達，文藝繁榮（出現元曲）。當時的社會開放程度、市場化程度達到了歷史巔峰，甚至還出現了中國最早的民主議政制度「圓議連署」！元代文人楊翃對「圓議連署」制度曾描述為「四方之士，薈萃於一府，相與共理官政，上下其議論，贊畫其謀猷，相資以德，相尚以義」。

「元朝是一個歷史上空前大一統而國力強盛的朝代，元朝文人創造出元曲為代表的新文藝新文化」。而之後的明朝其實在很多方面是有倒退的。「明王朝前期是空前的嚴酷專制，整個社會充滿「戾氣」，成了殭屍的社會」——史學家曾如此評價。

思緒有點飄，多說了幾句元朝，預知這個傾倒西方的吳哥王城如何輝煌，且聽下回分解。

腳步不止，筆耕不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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