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講鬼,阿翔談佛
聊齋講鬼,阿翔談佛
—— 馮傑
阿翔老師
陳起翔筆名阿翔,號覺花堂主,1966年出生於陝西耀縣,自由藝術家。曾於上正下智恩師座下皈依三寶,受教於上靈下元恩師座下,近年於上瑞下默恩師座下聞聽凈土深意,並得賜齋號「樹心齋」。余幼承家學,酷愛書法繪事,於字林摩岩間游心數十年,筆墨漸漸成為我禮敬佛陀的磬香。
書
兩年前,陝人阿翔由增強作陪,從山東曲阜到北中原小城我居住的聽荷草堂,談麻三斤,談吃茶去。順便給我帶來一部孔府前買的線裝《論語》,古色古香,顯得淵源有數。書肯定是治天下的好書,可惜與我無關,一頁沒翻,只聽了阿翔說佛。阿翔的道理一時迷惑住了我。
後來我說,世上有兩件有意思的閑事,必須得聽:一是聽蒲松齡道鬼,一是聽阿翔談佛。兩者都是人生里難得的妙事。我生不逢蒲,自然聽不了聊齋說鬼,不過我能看,聊齋里的鬼狐妖魔,魑魅魍魎,是芸芸眾生之翻版。阿翔談佛,則是一枝單純蓮花開在世俗的邊緣。
兩者形式不同,本質其實一樣。佛法講色相一如,而世間未免不是人鬼相通。蒲松齡講孤憤之語,鬼話連篇。由作為世俗身份是鐵路電工的阿翔,本該需要和諧正負兩極,卻來道歡樂之佛,這算一種對比。前者聊齋的連篇鬼話是出世之語,以世俗道藝術,而後者的阿翔以佛經倒是入世之音,以雅言道生活。鬼語倒雅,佛法卻俗。
兩年過後,在山東曹州書畫院意外看到他與增強的一個聯展,各見風貌。阿翔的書畫多以北魏摩崖石刻為題材,書法寫得率真。耀縣有名碑當是姚伯多碑,姚伯多的率真,稚拙,天花爛漫,一如石上的童語。想阿翔身居其中,無法不感染其精神。
我竟是第一次看到阿翔的畫,阿翔會畫畫?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在層層積墨背後,我讀到慈悲之相,這是阿翔心中的佛法,寸紙之上,佛是青燈慈航。阿翔敬心,惟恐不到,處處替筆墨小心經營。又想起兩年前他在我的聽荷草堂里寫字,寫蓮花,寫阿彌陀佛,阿翔還一邊說佛。
阿翔生在陝西耀縣,耀縣有一個名聲比阿翔更大的畫家,叫范寬。據說范寬本名並不曾叫范寬,只因性懷寬緩,人稱范寬。結識阿翔,我有這樣感覺,阿翔平緩和藹,講佛娓娓道來,像墨浸,不覺之間,慢慢我就身陷其中。
佛加手機除於二等於慧能,也是六祖當年未想的物象,超出佛法。以後他遠在陝西,時不時給我手機上發些佛法妙語,我手懶,阿翔自然得不到我的回話。我與阿翔的關係不見也罷,但我心裡裝著阿翔。屬為數不多的幾個。古人說人之交有「白首如新」,有「傾蓋如故」之分。有人彼此同坐辦公多年依然陌生,有人卻見一面終身是友。
阿翔有佛緣,他與佛天生是近的,不像我,我是心中揣鬼,揣小說,揣蘇東坡,揣豆腐和阿司匹林,就是不揣佛。讀佛經時離佛最近,離佛經時則離佛最遠,一紙揭過,未曾當真,只屬於一邊吃狗肉一邊道佛的偽佛者。腦後有反骨,心中有草繩,惶惶然也。恍然就知道,有佛的人真是身心安定。儘管僅僅也是另一層意義上的。
2007年有一天,我客居鄭州的省農行大樓作稻糧謀,正寫著字,一時興起,就忽然想起遠在陝西的阿翔,隨手發一短訊,結果竟是一怔:他此時竟在同一城的鄭州。人生如過客,蒔花剎那,不期而逢常有意外之喜,就像我早先寫過的詩句:蓮花說開,突然就開了。
阿翔是以畫說佛。我只匆匆得一意象。過去只知阿翔以字為大,畫雖著色,我看著卻是無色,字雖是著墨,倒顯得有色。兩者相比,我更願讀他的無色的畫。肯定要去掉紙上的麻煩,再簡潔一些,造任何人都不同的佛事意象,寄意摩崖。倒想讓阿翔應該紙上積墨再脫落一層,或者乾脆就畫一張白紙。空蕩蕩的漂一片白白月光,邀佛來坐。看到禪宗有個公案,僧徒問崇慧禪師,不理解並求問達摩未來以前的中國佛法?大家都替先人著急擔憂,幾乎出了細汗。崇慧輕輕道來:「萬古長空,一朝風月。」
想想也是,每個藝者自有每個藝者的藝法,未必要替人著想,那真比靴子還厚。阿翔亦應用自己藝法,譬如山東的蒲松齡要去說鬼,你陝西的阿翔就得要去說佛。
於聽荷草堂
補記:
蓮花開的夏天,這篇「阿翔意象」短文寫出,就發給阿翔孩子的電腦里,因為阿翔是個與現代化絕緣的人,現代化不敢相信,文竟沒有收到。他就放下了,竟也不過問我。
半年之後冬天,雪花開了,我在河南美術館偶遇阿翔,才知道他沒有收到,那時他身後的殘雪未化。這事我看到阿翔對藝外事務的澹然,「我只造吾畫,他人勿傳言。」我寫不寫都與他無關。就像他背後的殘雪與他無關一樣。
又補記於河南文學院
※唐上都薦福寺臨壇大戒德律師之碑
※什麼是書法章法和其魅力
※八大山人的藝術及其特色
※張即之《楷書度人經帖》(59P)不缺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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