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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醫官——小說連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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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謝榮鵬,起點中文網筆名:銀河九天,男,八二年生,山西省萬榮縣人,大學時開始寫網路小說,至今已創作近八百萬字,其中《天生不凡》在2005年互聯網點擊破千萬,單章最高訂閱過萬;小說《原始動力》獲作協舉辦的「網路文學十年盤點」最終大獎;小說《瘋狂的硬碟》入選起點中文網「八周年經典作品」;小說《黑客江湖——瘋狂的硬碟》已由重慶出版社出版發行。


  






一盆冷水



  


正如唐浩然所說,曾毅剛出現在省中醫藥學會的樓下,裡面就小跑出來一位中年男子:「您是曾專家吧?」


  


曾毅點了點頭。


  


那人便熱情地伸出手:「曾專家您好,知道您要來,我一直在這等著呢,敝人姓汪,是中醫藥學會的辦公室主任,快請進,快請進。」


  


省中醫藥學會、省中醫研究院、省中醫醫院,這三家其實算是一家,都在一棟大樓里。曾毅進去,首先看到的就是中醫院,醫院雖小,但患者流量卻不少,熙熙攘攘的。往樓上去,就是省中醫院和中醫藥學會的辦公區。

  


這次是專事專辦,曾毅很快就辦完了手續,拿到中醫藥學會的理事證。


  


手續辦完,曾毅準備走人,汪主任又拉住他:「曾專家,按照慣例,新來了理事,都要舉行一個歡迎會,已經安排好了!」


  


中醫藥學會是個半官方的協會,組織形式比較鬆散,歡迎會這種東西從來就沒搞過,全因為出了昨天的事,為了顯示對專家的尊重,這次特意搞了一個。


  


曾毅不知道這個情況,還真以為是慣例,客氣道:「這不好吧,我對咱們學會可沒做什麼貢獻。」


  


「您肯擔任理事,就是對咱們學會的貢獻!一會其他的理事會到,也有幾位專家組的專家要來。」汪主任笑得很燦爛,「主要大家一塊認識認識,交流一下感情。」

  


聽到還有醫療小組的其他專家要來,曾毅就留下了,他也想認識認識以後一起共事的醫生,這樣做起事來也方便一些。


  


十點半的時候,中醫藥學會的小會議室里,坐滿了專家,全都是南江省中醫界很有分量的人物。


  


「以前我擔任理事,好像也沒舉行什麼歡迎會啊。」


  


「誰說不是呢,我手裡還一大堆患者呢,突然通知讓過來參加歡迎會。真是的,越來越離譜了,年底換屆,我一定用腳投票。」


  


「聽說是來了一位國手級別的人物。」

  


「是謝老的弟子?還是張老的門生?如果是這樣的話,舉行個歡迎會倒是完全有必要的。」


  


正在猜測,汪主任領著曾毅走了進來,「各位理事,各位專家,首先感謝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今天的歡迎會。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學會新任的理事,曾毅先生,曾毅先生同時還是衛生廳專家醫療小組的專家。」


  


汪主任一介紹完,就冷場了,所有的專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這就是今天的主角?未免也太年輕了吧,看起來大學還沒畢業的樣子。


  


看到這情況,曾毅就知道事情並不像汪主任說的那樣,他笑了笑,主動拱手道:「我是個晚輩,以後還要請諸位前輩多提攜、多指點。」


  


又冷了半分鐘後,終於有一位花白頭髮的老專家開口了,「曾理事是吧,請問你的老師是哪位國手?是謝老,還是張老,或者是……」

  


「都不是,我的醫術是家傳的,從小跟著爺爺學的,另外還上了幾年中醫大學。」


  


「那請問你祖父的名諱是?」


  


「曾文甫!」


  


曾毅說了個名字,在座的專家都沒聽說過,頓時大家的臉色就很不好看,為了一個毫無來歷的毛頭小子,竟然把這麼多的專家拉過來開會,這不是亂彈琴么。


  


政界的人講背景,學術界也同樣講,前者看重的權力,後者看重的是你的師承宗派,曾毅不是師出名門,又這麼年輕,大家當然是看他不起,中醫是個經驗學科,想你一個毛還沒褪乾淨的小子,醫術也高不到哪裡去,估計又是哪個當官的心血來潮,讓自己家的親戚小孩來這裡鍍金的。

  


「那你擅長哪一派醫術?火神派?溫病派?傷寒派?還是易水派?」有人又問。


  


曾毅攤開手,搖頭道:「哪一派也不是。」


  


會場一陣騷動之後,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現在人也見了,也認識了,我醫院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著,他來到曾毅身邊,丟下一張名片,「曾理事,以後還要多多聯繫啊。」他還專門把理事兩個字,咬得非常重,其中的揶揄之味,誰都聽得出來。


  


曾毅心裡不痛快,臉上卻沒有任何顯露,「一定,一定!」


  


有人開頭,就有人尾隨,不到一會工夫,會議室走了一大半。汪主任臉上的汗頓時就下來了,這可是廳長親自安排下來的任務,說一定要辦好這次的歡迎會,他拿懇求的眼神看著剩下的幾位專家,希望能給自己一點面子。

  


這幾位專家交頭接耳一番,然後集體站了起來,看樣子也是準備走人了。


  


汪主任兩步上前,站在一位歲數看起來最大的專家面前,「華老,華老,剛才忘了介紹,曾理事前幾天可是治好了衛生廳馮廳長的病,現在已經是馮廳長的保健醫生。」


  


被稱為華老的人,聽到之後也只是「哦」了一聲,然後拿眼掃了一眼曾毅,道:「小夥子,幹得不錯,好好乾!」


  


華老也是醫療小組的專家,馮玉琴生病的事他知道,可惜參與不進去,因為保健局的官員,都是清一色西醫出身的技術官僚,這些人本身對中醫就很排斥,所以華老以及其他幾位醫療組的中醫專家,在保健局並不怎麼受重視,平時主要負責那些退下來的「前任」重要領導的保健。


  


雖然沒有參與進去,但一個小年輕都能給治好,想來也不是什麼大病,有什麼可值得誇耀的,也就是運氣好罷了,如果我們這些真正的專家被派過去,這病怕是早就好了,哪還有你這個年輕醫生表現的機會。

  


華老點點頭,在曾毅肩膀上拍了拍,「我手上要有幾個重要的患者要去診治,今天就先這樣吧,以後共事的機會還很多嘛。」說完,他領著剩下來的這幾位專家一起走了出去。


  


汪主任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他恨恨地看著幾人走遠,才轉過頭向曾毅解釋道:「曾理事,實在是對不住,專家們都太忙了,您看這事……」


  


「沒事,沒事!」曾毅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狀,「這不已經和專家們都認識了嗎,歡迎會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既然專家都走了,那我也回了!」


  


「我送送您!」汪主任心裡愧疚,堅持要把曾毅送到樓下。


  


到樓下出了電梯,又碰到華老幾位專家,此時他們正站在中醫院的門診大廳內,和幾位醫生聊著天,看樣子是被攔下來請教問題的。


  


看到曾毅,華老繼續著自己的話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曾毅同樣頷首,然後邁步朝外面走去。


  


剛走兩步,從外面急慌慌跑進來一位大漢,背上還背著一位年輕的小夥子,看不出那小夥子得了什麼病,但老遠就能聽到他痛苦的悶哼聲。


  


「這位小兄弟,麻煩你幫個忙,幫我扶他一下,我去掛個急診號!」大漢跑得滿頭是汗,在大廳里左右看了看,突然來到曾毅身邊,拿眼神懇求著曾毅。


  


「沒問題!舉手之勞!」曾毅趕緊伸出手搭了一把,扶那位青年小心翼翼地下了地。


  


「謝謝謝謝,小兄弟你真是好人!」大漢朝曾毅鞠了一躬,跑去挂號了。


  


曾毅這才看到那年輕小伙的腳受傷了,左腳完全赤裸著,原本平滑的腳背,此時鼓出一個大包,形狀可怖,烏青帶紫。憑肉眼,能感覺到這個大包裡面似乎是有個硬物在頂著,就好像是一隻巨大的蚯蚓潛伏在地表之下,但隨時有可能會破土而出。


  


曾毅就問道:「你這腳是怎麼回事?」


  


年輕人此刻疼得冷汗直流,連後背都被打濕了,聽到曾毅問話,他道:「我……我給人裝空調,不小心掉……掉下樓,摔了一下,就成這樣了,裡面的骨頭好像是摔斷了!」


  


曾毅這才明白,原來大包裡面的硬物是骨頭,不是別的東西,他蹲下去,在年輕人的腳上輕輕捏揉幾下,感覺著裡面的骨頭情形,過了片刻,他站起身來,仔細想了想,準備說自己的結論。


  


「曾理事,沒想到你還會看骨傷啊!」


  


還沒開口呢,剛才跟華老在一起的幾位專家便走了過來,一聽語氣就知道不善。


  


「也學過一點,但不是很精通。」曾毅客氣地答覆到。


  


旁邊的汪主任可能是看出了點門道,附在曾毅耳邊低聲提醒了一句:「華老是咱們南江省內最厲害的骨傷專家。」


  


曾毅朝汪主任笑笑,然後對那幾位專家說道:「我看這個病例極其少見,就一時技癢,上了上手,不過手下空得很,摸不準。」說著,曾毅搖了搖頭,盯著年輕人的腳面看了又看,最後又蹲下去,重新捏了起來,臉上不時露出疑惑之色,看樣子是真的摸不準裡面骨頭情形。


  


幾位專家一看,頓時心照不宣,齊齊說道:「曾理事真是謙虛,這麼一點小傷,你怎麼會摸不準呢。」說完,他們慫恿那個年輕人,「小夥子,你今天運氣真好,碰上了大專家,你知道眼前這位大夫是誰嗎?他是咱們省中醫藥學會的理事,前幾天剛剛治好了衛生廳廳長的病,你快求求他,說不定他一高興,這病就幫你治了。」






啊!啊?



  


小夥子看曾毅太年輕了,神色間就有些懷疑,只是聽這麼多人都說曾毅厲害,他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道:「曾大夫,您是好人,您就幫我看看吧,我這腳疼得厲害。」


  


曾毅蹲在地上「唔」了一聲,「我正在幫你研究呢。」


  


「曾理事果然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小夥子,你放心吧,有曾理事出手,你這病肯定能治好的。」


  


「是啊,拯危濟困、救死扶傷,曾理事是我們楷模啊。」


  


幾位專家圍在一旁,曾毅的臉色越猶豫,他們就越是要出聲誇讚,把曾家架高了下不了台。


  


跑去挂號的大漢回來,看一堆人圍著自己的同伴,頓時心道不妙,今天不會是碰到醫託了吧?他知道有些醫院會有醫托,就是利用病人急於求病的心理,或扮成神醫,或假裝好意介紹神醫,然後行騙。


  


「對不住,讓一讓,讓一讓!」大漢推開人群,準備背起自己的同伴,「我要帶他去看大夫了。」


  


專家們指著曾毅,「大夫不就在這裡嗎?」


  


人生地不熟,大漢不想惹事,他背起同伴就走,「我們只看醫院的大夫!」


  


專家們就都笑了,「醫院的大夫不也在這裡嗎!」說完,他們趕緊招呼那幾位站在華老身邊的中醫院大夫,那可都是中醫院最好的骨傷科醫生了。


  


幾位醫生走過來,看了看情況,問道:「這腳是怎麼弄的啊?」


  


大漢此時有點迷惑了,這裡的醫托未免也太多了吧,而且每個人的扮相,還都挺像醫院裡的大夫,他道:「我不在這裡治,我要去二樓的骨傷科。」


  


醫生們很不高興,「你這人怎麼回事,你就是去了二樓,還得再下來的,我們就是骨傷科的大夫。」


  


大漢不信這個,背著人低頭就走。


  


曾毅從地上站起來,提醒道:「他們真是中醫院的大夫,你不用白跑了,問問樓下醫院的人就知道了。」


  


大漢心中認定了這群人不是好人,根本不聽曾毅的提醒,背著同伴就往樓梯去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蛇鼠一窩。


  


專家們都站在那裡搖頭,「曾理事,你說這種人可恨不可恨,你這麼厲害的專家給他治,他還不願意。我們就在這裡等,看他一會怎麼下來。」


  


曾毅連連擺手,淡然道:「我算什麼專家啊,你們幾位才是專家!」


  


過了沒兩分鐘,那大漢又背著人下來了,臉上汗珠子亂滾,他掛的是專家號,可到骨傷科一問,人家說專家下樓了。骨傷科的門口,貼的有專家的相片,他仔細一看,才知道下面的那幾個人真的是中醫院的骨科大夫。


  


「幾位大夫,實在是對不住,我不知道你們真是這裡的大夫,錯怪好人了。」大漢一臉歉意,「麻煩你們給看看吧,這是我表弟,剛才裝空調的時候從樓上掉了下去,腳就摔成這樣了。」


  


大夫們紛紛斥責:「你這個人怎麼回事,都說了我們是大夫,你偏偏不信。你既然不信大夫,那還跑來醫院幹什麼,有你這樣的人嗎。」


  


大漢背著人,那腰就更低了,他生怕醫生不給自己表弟治病,眼神裡帶著乞求,「大夫,我是個粗人,沒見過什麼世面,剛才有眼不識泰山,你們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生氣……」


  


曾毅上前幫忙,道:「你先把人放下來再說話,大夫們又沒說不給治。」


  


汪主任也上前搭了把手,等把人放下來,他回頭去看那些專家大夫一個個都背著手站在那看笑話,心中不由冷笑,這麼多人,還專家呢,我看加起來都不如人家曾理事一個年輕大夫呢,你們的醫德醫風,是不是都落在家裡忘了帶來。


  


大夫們奚落了一陣,才上去一個人,彎著腰在病人的腳上敲了兩下。


  


病人頓時大叫:「疼!疼疼疼!」。旁邊的大漢面露不忍之色,幾次欲言又止。


  


「摔成這樣能不疼嘛!八成是斷了!」大夫很快站起來,得出結論,道:「去拍個片子看看吧!」


  


曾毅就搖頭,中醫骨傷,憑的是一種手感,骨頭有沒有斷,一上手就能摸出來,當然,他也不反對拍片子觀察,如果大夫的手感經驗不足,最好還是拍個片子,這樣可以作出更直觀準確的判斷。曾毅搖頭的,是這位醫生的診斷態度,簡直就是敷衍了事……


  


「大夫,我們這就去拍片子!」大漢扶著他表弟,準備去放射科。


  


此時那幾位專家又開口了,「華老,您是骨傷高手,要不您上上手,看看這傷如何?」


  


華老對於這幾位的心思一清二楚,知道他們是想利用自己讓那個鍍金理事丟丟臉,不過華老沒有拒絕這個提議,他現在也是有些氣不順,大家平時都那麼忙,今天竟然被拉過來迎接這麼一位鍍金的理事,這不是拿我們這些專家去捧臭腳嗎,欺人太甚。


  


「行嘛,那就看看吧!」華老背著個手,臉上的表情非常自負,放眼整個南江省,在骨傷這個領域,他還真沒怕過誰,更不要提一個鍍金的專家了。剛才曾毅的表情他也全在了眼裡,那小子到現在連裡面的骨頭情形都沒摸出來呢。


  


病人不知道這位華老又是誰,站在那裡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去拍片,還是該留下來,萬一弄錯了,怕是又要得罪醫生。


  


「你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人扶過來!」中醫院的幾位大夫甚至都有點嫉恨了,能讓華老親自出手,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機會啊,「知道華老是誰嗎?在咱們南江省,華老要是說自己整骨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你今天運氣好,別說只是摔了腳,就算你把腿摔斷了,華老也能讓你一個月後健步如飛。」


  


曾毅再次搖頭,這大夫的嘴也太毒了,就算為了抬高華老,也不用咒病人腿斷吧。


  


華老擺擺手,俯下身子,在病人的腳上輕輕捏了起來。


  


周圍的大夫紛紛湊上去,伸長了脖子,仔細觀察著華老的每一個手法細節,這可都是華老的不傳之秘,今日機會難得。


  


華老每用手按一下,就要停下來細細感覺一小會,然後換個角度再按,再去感覺,如此七八個回合後,他基本就摸清楚了裡面骨頭的情形,站起身道:「我看骨頭沒斷,就是被震錯位了!」


  


那個判斷病人骨頭斷了的中醫院大夫,立時臊紅了臉。


  


背著手想了一會,華老道:「你這個傷雖小,但用手法怕是很難複位。我看開刀吧,用物理的手法將錯位的骨頭放回原位,再休養上一個月,差不多就能好了。」華老這話說得相當肯定,只是說完之後,他突然想起自己出手的原因,便話鋒一轉,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診斷意見,或許別的醫生還會有更好的辦法。」


  


幾位專家立刻接過話頭,「曾理事剛才也上了手,但還沒發表意見呢,說不定他有更好的辦法,能讓病人立刻解除痛苦。」


  


「對啊,曾理事,你就不要再謙虛了,說說自己的意見嘛!」


  


中醫院的幾位大夫,本來是想吹捧華老幾句的,可看專家們一個個都如此講,只好暫且閉嘴,靜觀其變。


  


曾毅再次盯著病人的腳看了看,道:「他的腳骨確實沒斷,我認同華老的診斷。」


  


華老背著雙手,神情泰然,早知道你小子會這麼說,我這雙手又怎麼會摸錯呢,那腳骨當然沒斷,「曾理事也贊成手術治療?」


  


「必須手術,而且是大手術!」曾毅一臉嚴肅,指著病人的腳道:「腳骨突起本身並不嚴重,可這個突起的位置實在是太壞了。你們看,骨頭剛好頂住了神經線和血管,如果開刀,肯定要傷到神經線,那這條腿就算是廢掉了;而如果不開刀,血管被壓迫太久,導致供血不足,那隻腳也肯定難以保住。我的意見,是趁病情還沒有惡化之前,截肢吧,把這隻腳切掉,長痛不如短痛嘛!」


  


此話一出,在場專家全都目瞪口呆,他們早認為曾毅的醫術不靠譜,但沒想到會如此之不靠譜,一個連骨頭都沒傷到的小病,竟然讓他扯到了神經、血管,而且還要截肢,我的乖乖,病人不過是跌了一跤,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被卡車給撞了呢。


  


那表兄弟倆個,此時完全讓曾毅的話給嚇傻了,他們是靠出賣力氣來吃飯的,不管是廢腿還是廢腳,他們都無法承受。


  


表兄弟倆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其他專家,希望他們也能夠說兩句,哪怕是反駁一下曾毅的說法也好,這樣自己心裡還有一絲的光亮和希望,只要不截肢,自己都會繼續治下去。


  


「曾理事的見識果然不凡啊,佩服,佩服!」


  


「是啊,今天大開眼界,那骨頭可不正頂在了神經線和血管上了嘛!」


  


「曾理事目光如炬,只那麼一看,一切便瞭然於胸,厲害啊,厲害!」


  


專家們正話反說,是在嘲諷曾毅呢,可這話落在病人耳朵里,不啻於是一個大噩耗,大漢頓時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而受傷的小夥子,也是面如死灰,心裡最後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我看你們也不要拍片了,趕緊回去籌錢吧,要是拖久了,怕是整條腿都得廢掉!」曾毅擺擺手,「走吧,走吧,這個醫院不做截肢手術的,你們到別的醫院去吧。」


  


表兄弟倆個對視一眼,重重嘆息一聲,然後準備朝外面走。


  


剛轉過身,曾毅又道:「差點誤了大事,我想起來了,有一個人專門治這種骨傷,而且隨治隨好,你們要不要去試試看!」


  


這句話無異於是漆黑的夜晚出現一絲黎明,尤其是那個受傷的小伙,聽到這話,他連腳痛都給忘了,猛地一個回身,面帶著激動:「我願……」


  


話沒出口,就見曾毅猛一個大步上前,抬腿就是一個猛跺,而且不偏不斜,剛好跺在了病人腳面的大包上。


  


就聽「咔」的一聲,然後就是「啊!」、「啊?」兩聲,整個醫院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去。


  


生生堂



  


事先沒有任何的徵兆,所有人的腦子,都還停留在思考那個能治骨傷的人到底是誰,曾毅這一腳就踏了上去。


  


不少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回過神來,都向病人的那隻腳看了過去。


  


「我的腳……」


  


看到腳面上支楞出來的那根骨頭,被曾毅一腳踩平,受傷的小伙帶著極度驚恐的表情,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卻突然發現走動的時候腳似乎不那麼疼了,驚恐的表情立刻又變成疑惑,他抬起腳轉了兩圈,奇道:「咦?我的腳好像沒事了……」


  


「絲!」所有的專家醫生,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吧?


  


那小伙先伸著腿活動兩下,又試著在地上來回走了幾步,然後一臉驚喜道:「好了,真的好了,現在一點都不疼了。」說完,他來到曾毅面前,感激道:「曾大夫,謝謝你,你真是好人!」


  


曾毅擺了擺手,道:「你先別著急說感謝,還是讓其他醫生再幫你瞧瞧吧,看骨頭有沒有成功歸位。」


  


幾位專家醫生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得仔細瞧瞧,表面看,那骨頭好像是下去了,但有沒有準確歸位,還得另說呢。


  


專家們要上前細看,受傷的小伙卻很不配合,道:「不用再看了,我自己都能感覺到,這腳絕對是好了!」


  


「感覺?如果你的感覺有用,還要我們這些醫生幹什麼!」專家們很生氣,「別磨蹭,趕緊把腳伸出來!我告訴你,你這腳萬一要是給踩出個什麼後遺症,可別怪我們沒提醒你。」


  


病人這才極不情願地伸出了腳。專家們圍上前去,對著那隻腳開始仔細端詳,就差沒有捧起來用放大鏡來觀察,可遺憾的是,腳面上甚至連個蹭破皮的小傷都沒有,這有些難以理解,那骨頭明明都已經翹了起來,再一腳踩上去,絕對是個骨頭分離的下場,怎麼會骨頭歸位了呢。


  


看專家們這副表情,受傷的小伙就露出一絲不屑,道:「你們看好了沒有,要不要再拍個片子,或者開一刀?」


  


話里的諷刺意味很強,幾位專家豈能聽不出來,他們憤怒地一跺腳,全都站了起來,,真是狗咬呂洞,不識好人心,平時別人想讓我們看,我們還不給看呢。


  


曾毅負手站在那裡,「話可不能這麼說。其實專家們剛才那都是故意嚇唬你的,你的注意力全在受傷的那隻腳上,要是不把你的病說嚴重點,轉移你的注意力,我的那一腳踩上去,非但治不好你的病,還要把你疼個半死。」


  


說完,曾毅看著那幾位專家,似笑非笑道:「我說得對不對?」


  


專家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子一直都是在說反話呢。


  


「我手上還有幾位重要的病人,既然這裡沒什麼事了,我就先告辭了,以後共事的機會還很多嘛,我再慢慢向諸位討教!」說完,曾毅一甩袖子,翩然而去,把一眾專家涼涼地扔在了那裡。


  


專家們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真是六月的帳,還得快,剛才大家在會議室里羞辱對方的話,只一轉眼的工夫,就被對方如數奉還。現在誰還敢再說那小子只是個鍍金的理事?


  


華老站在原地,老臉更是一陣發燙,他這個南江第一的骨傷專家,今天被人結結實實地上了一課。


  


人腳上的骨頭,因為長期承受身體重壓,結構非常緊密,而且腳的力氣也非常大,所以骨頭錯位之後,僅靠手法是很難進行複位的,只要病人腳上稍微使一點點力,你非但無法將錯位的骨頭推回原位,還可能給病人造成更大的傷害。


  


基於這種考慮,華老才建議病人動手術。


  


直到曾毅一腳踩上去,華老才猛然意識到,其實曾毅早就知道大家是在消遣他的,只是故意裝作不知,讓專家們先去打頭陣,打擊病人的希望,然後自己再推波助瀾,更拿出截肢來嚇唬病人,讓病人的希望徹底破滅。


  


而在病人完全絕望之時,他又給出一線希望,此時病人的心神,完全被轉移到了那根虛無縹緲的救命稻草上,腳下毫無防備,曾毅一個出其不意的踩踏,就讓骨頭輕鬆回到原位。


  


整個過程,華老看得最為明白,曾毅心思之深,時機之准,出腳之狠,角度之正,就連他這樣做了一輩子整骨的老手,也是自愧不如。聽到那「咔」的一聲,他就明白了,病人的腳已經是好了。


  


現在再看那幾個挑事的專家,華老的眼裡都噴出了怒火,自己行醫一輩子,還從沒跌過這麼大的跟頭,今天要不是受了這幾個混賬的挑唆,自己何至於丟這個人,再想到之前自己穩操勝券的樣子,華老渾身難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惱怒地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專家全都傻了眼,這個結果誰也沒有想到,羞辱鍍金專家不成,反倒得罪了真金專家。


  


汪主任此時的心情,可謂是暢快至極,就像大熱天喝了一杯冰水,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服地張開,痛快,實在是太痛快了。你們這幫子專家,平時對老子呼來喝去,一點面子都不給,傲得都沒邊了,今天終於張狂過頭,被人打臉了吧!活該!你們也不想想,曾理事能給馮廳長當保健醫生,豈能沒有兩把過硬的刷子?南江第一骨傷專家?我呸,在曾理事面前,全他媽是狗屁。


  


反應過來,汪主任趕緊追了出去,他要好好地感謝一下曾理事,為自己出了這口惡氣。


  


醫院大廳里,一些患者和路人圍上前來,對著那個小夥子的腳嘖嘖稱奇:


  


「神了,你們快看,這腳還真的是好了!」


  


「哎呀,剛才那一腳差點嚇死我,我的心到現在還怦怦直跳了。」


  


「這就叫藝高人膽大,換了別人,哪有膽子這麼治啊!」


  


「神醫,絕對是神醫!」


  


專家此時全都默不作聲,悄無聲息地從眾人視線中消失。


  


曾毅出了醫院的大門,悶頭朝回走,那些專家現在怎麼想,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向來他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別人看不起自己,自己還管他是個什麼玩意的專家。


  


「曾理事,曾理事!」汪主任邊跑邊喊,氣喘呼呼地追了上來。


  


曾毅停下腳步,「汪主任,還有事?」


  


「沒……事,沒事!曾理事醫術出神入化,我今天算是開了眼。」汪主任喘著氣,從上衣內兜里掏出名片,雙手碰到曾毅面前,笑道:「剛才忘了把電話留給你,這是我的名片,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曾理事打個電話吩咐一聲就行。」


  


曾毅笑著接過來,「汪主任你真是個熱心腸,過幾天,我可能還真的有事情要麻煩你呢!」


  


汪主任擺著手,「曾理事太客氣了,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只要我力所能及,肯定沒有二話。」


  


「我想在榮城開一家診所,但初來乍到,對於這邊的衙門口的人不怎麼熟……」曾毅看著汪主任,這個想法其實他早就有了,只是過去條件不允許,而現在開診所的話,就剛剛好。醫療專家小組那邊,事情其實非常少,除了定期去給領導做一次檢查外,剩下的時間基本都是閑著的,不用上班,每個月津貼還照拿,除非是領導要下去視察,或者真的生病,才需要去跑一趟。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有理事的身份,這個事情好辦得很。」汪主任笑得非常開心,他還怕曾毅不麻煩自己呢,開玩笑,對方可是馮廳長的保健醫生,想辦個診所手續,那還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能麻煩自己,那是看得起自己,「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曾理事找好地方後,就通知我一聲,我去給你把手續跑了。」


  


「那就先謝謝汪主任了,等事情成了,我請你喝酒!」


  


汪主任連連擺手,「舉手之勞而已,曾理事何必這麼客氣,我這個主任,本來就是為你們這些理事服務的嘛。」


  


和汪主任聊了幾句後,曾毅告辭離開。晚上邵海波下班回家,曾毅又把自己的這個想法講了一下。


  


幾天前,邵海波最大的心愿,還是要把曾毅安排進人民醫院,而眼下曾毅已經是專家組的專家了,進不進醫院,其實都無所謂了,他想了一下,道:「也好,這也算是繼承了師傅他老人家的遺願,我完全支持。」


  


「診所的名字,還叫『生生堂』。」


  


「養生生之氣,醫生生之病,第一天學醫,師傅就給我講了這個生生之意,至今讓我印象深刻。」邵海波有些感慨,「診所那邊,缺錢還是缺手續,你告訴我一聲,我來解決。」


  


曾毅笑了笑,「這幾年四處遊歷,給人治病,其實也攢了不少錢,手續方面我已經找到人辦了。」


  


「差點忘了,你現在是保健局的人,辦個手續肯定是易如反掌。」邵海波舉起酒杯,道:「來,一起喝了這杯,祝生生堂在你的手裡,重新發揚光大!」


  


一號樓



  


曾毅是個說干就乾的人,接下來的幾天,他一邊去尋找合適的門面,一邊開始訂做招牌、葯櫃、葯杵這些東西。


  


正在大街上亂轉,接到了唐浩然的電話:「曾毅,你人在哪裡?」


  


曾毅道:「唐大哥,有事嗎?」


  


「晚上有沒有安排?」唐浩然問到。


  


曾毅以為唐浩然又要叫他去喝酒,笑道:「暫時是沒有什麼安排,不過我現在正要去省人院找我師哥。」


  


唐浩然一聽,道:「那正好,你叫上邵大夫,我一會過去接你們給馮廳長複診,晚上就不要安排什麼活動了,馮廳長可能要留你們吃飯。」唐浩然的電話打得很有水平,一上來沒有先說馮玉琴晚上要請吃飯,而是先問晚上有沒有安排,雖然說馮玉琴請吃飯,絕對沒人會拒絕的,可要是萬一被拒絕,領導豈不是很丟面子,這都是學問啊。


  


曾毅聽到「吃飯」兩字,就知道馮玉琴的病肯定是好了,笑道:「那就辛苦唐大哥了,我們在省人院等你。」


  


「就這樣,一會見面再說。」


  


唐浩然放下電話,整了整形容,輕手輕腳地來到二樓書房,馮玉琴此時正坐在落地窗前看著一本中醫的書,自從被曾毅一劑治好後,她就對中醫起了興趣。


  


「馮廳長,我已經聯繫上了曾毅,順便我還聯繫了省人院的邵主任,讓他也一起過來給您複診一下。」


  


馮玉琴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書,她對邵海波還是有點印象的,就是那位和曾毅一起幫自己推拿緩解痛苦的醫生,看樣子和曾毅關係不錯,她點了點,然後輕輕一揮手。


  


唐浩然就知道這是同意了,再次輕輕退出書房,下樓接人去了。


  


「給馮廳長複診?」邵海波得到消息,就從椅子里一下跳了起來,「你說唐秘書點名讓我去?」


  


曾毅點頭,「你趕緊準備一下吧,唐秘書馬上就到,晚上可能馮廳長還要留咱們吃飯。」


  


「我這就去準備!」邵海波有些激動,猛一下撞在了辦公桌上,將桌子頂得在地上滑出去一截,發出「吱啦」的尖叫,可他卻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扶了一下桌子,便朝辦公室的大門快步走去,走到門口,他突然又猛地轉過身來,「你說什麼……你說馮廳長要請吃飯?」


  


「可能,只是可能!」曾毅也沒敢把話說死。


  


「那我是得……是得好好準備準備。」邵海波一轉身,又撞在了門上,跌跌撞撞出門後,就聽見他在外面大喊:「小王,快給我準備一個出診用的工具箱,血壓計,溫度計,全都給裝上,要用最好的!」


  


曾毅笑著搖頭,沒想到平時一向淡定的師哥,今天竟是魂不守舍。


  


半個小時後,唐浩然來到省人院,曾毅和邵海波已經在樓下等著了。邵海波的兩隻手上,各提了一個大箱子,曾毅要幫他提,他死活都不肯,說是怕曾毅毛躁,摔壞了裡面的設備,會誤了給馮廳長複診的大事。


  


司機跑下來幫邵海波放東西,唐浩然則和曾毅站近了說話,「曾老弟,說實話,我這個當老哥的現在都有點嫉妒你了,我跟了方書記這麼多年,可從沒見馮廳長主動請誰吃過飯。」


  


曾毅擺了擺手,道:「別人不清楚,唐老哥你還不清楚嗎?咱們這些為領導服務的,看起來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實際上卻是如履薄冰。你想一想,要是前幾天我把馮廳長給治壞了,現在會是個什麼下場?」


  


這一句話說到了唐浩然的心裡,他這個省委的大秘,走到哪裡,都是風光無限,可暗地裡他下了多少工夫,卻沒人看見,遠的不說,就說前兩天曾毅報到的事,就差點讓他翻了船。


  


「曾老弟是個聰明人啊。」唐浩然嘆道。


  


「你我之間,還用互相吹捧嗎?」曾毅笑了笑,「快走吧,免得馮廳長等著急了。」


  


「是,正事要緊!」唐浩然拍了拍曾毅的肩膀,今天只是寥寥幾句話,卻讓他對曾毅又高看了幾分,如果說上次派出所里曾毅是處變不驚,那這次就是遇寵不驕了,就算自己這種在官場里歷練多年的人,也未必能有這種心態。


  


邵海波在一旁也是暗暗吃驚,這才幾天的時間,師弟竟然都和省委書記的秘書稱兄道弟了,看來自己以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曾毅將來的成就,必定遠在自己之上。


  


省委大院位於榮城的中心——解放大道,這裡不僅是地理位置上的中心,更是整個南江政治和權力的中心,主宰著南江八千多萬人民的命運。


  


車子駛入解放大道後,立刻就能感覺到這裡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氛,路上所有車子都自覺放慢了速度,不敢鳴笛,不敢變道,靜靜地向前穿行。


  


馬路的兩邊,是兩排整齊的白玉蘭樹,挺拔秀立,姿態不凡。兩人一組的民警,就在玉蘭樹遮擋出來的綠蔭道上,來回穿梭巡邏。路上還停著多輛警車,有警察坐在裡面,手裡拿著對講機,目光警惕地盯著過往的車子和行人。


  


在一座站有四名持槍武警的大門前,車子穩穩地停了下來。一名腰間別著手槍的武警少尉快步上前,看了眼車牌,發現是省委機關的車牌,但還是盯著貼在車子擋風玻璃上的特別通行證,仔細看了好幾眼。


  


「啪!」少尉來到駕駛位外面,打了一個很標準的敬禮。


  


司機常來常往,當然知道規矩,很配合地放下車窗玻璃,讓少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車裡的情況。


  


確認沒有異常情況,少尉才抬手一揮,示意通行,大門的欄杆隨即抬起,小車駛入了院內。


  


看到邵海波有些緊張,唐浩然道:「這是例行檢查,誰來都是這個樣子。」


  


車子穿行的時候,剛好碰到一隊剛交完崗的武警士兵,整齊地排成一列,朝著大院側面的方向,雄壯威武地走了過去。


  


在大院里拐了幾個彎,車子來到一座古樸莊嚴的小樓前面,這便是南江省委的一號樓,方南國就住在這裡。


  


曾毅還是那副很泰然的模樣,下車後只抬頭看了一眼小樓,便站在那裡,不言不語,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邵海波則明顯有些拘謹,下車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




老傷



  


唐浩然看邵海波的狀態有問題,擔心他到時候會講錯話,就再叮囑一句,「你要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領導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不問的話,你就不要講話。」


  


邵海波趕緊點頭,「我知道,我一定守緊自己的嘴巴,只談治病的事。」


  


三人走進客廳,唐浩然指了指一旁的沙發,「你們先坐,我上去請示一下馮廳長。」


  


兩人在沙發上坐好,裡面走出一位穿著工作制服的女郎,手上端著一個托盤,很有禮貌地說道:「兩位先生,請喝茶。」


  


「謝謝。」曾毅伸出兩指,在桌上輕輕叩了幾下,表示感謝。


  


邵海波也學著曾毅的樣子說了聲謝謝,可太緊張了,他一伸手,竟然把面前的茶杯打翻了,當時那臉就是一白,「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女郎收起茶杯,迅速把桌子上的水擦掉,然後重新倒上一杯,「請慢用!」


  


邵海波的臉又變成了漲紅,「謝謝。」


  


過了沒一會,唐浩然下來,道:「你們倆跟我上去吧,馮廳長正在書房等你們。」


  


兩人起身,跟在唐浩然身後緩步上樓。書房的門此時敞開著,正對著樓梯,馮玉琴在裡面就能看到樓梯上的情形,看到曾毅上樓,她道:「曾毅,快進來吧。」


  


曾毅就呵呵笑了起來,「只聽這聲音,我就知道馮阿姨的病已經是完全好了,這兩天一定是身心舒暢,精神愉悅。」


  


誰不樂意聽別人說自己身體好,馮玉琴當即笑了起來,「在醫院吃過你的葯,其實就好了,最近也沒有再犯,今天找你過來,是想讓你給看看是否已經痊癒了。」


  


「那我就給馮阿姨把個脈吧!」曾毅從唐浩然手中接過一個小凳子,擺在了馮玉琴跟前,然後順勢坐下,細細地把起了脈。


  


唐浩然站在一旁,心中暗暗稱奇,曾毅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從頭到尾,竟然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緊張和不適應,想當年自己被方書記挑中做秘書,激動得三天三夜都沒有睡著覺。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從來都不苟言笑的馮廳長,每次只要和曾毅講話,就都是滿面和風。


  


曾毅診完了脈,看邵海波還站在原地沒動,就道:「師哥,你就別站了,過來給馮阿姨量一量血壓,中西結合,更為穩妥嘛。」


  


邵海波「啊」了一聲,心中大暖,同時也有點慚愧,自己這個當師哥的,沒有提攜上師弟,反倒是讓師弟處處照顧自己。


  


反應過來,他趕緊打開箱子,把自己精心準備的設備都拿了出來,在醫院的時候,他也給馮玉琴看過病,可那是和很多的專家一起,並沒有覺得緊張。現在他單獨來給馮玉琴複診,又是在省委一號樓,竟然半天都沒把血壓計的盒子打開。


  


馮玉琴看他是這個情況,就擺了擺手,「血壓每天都有量,今天就不用你量了。我聽曾毅叫你師哥,我有些奇怪,為什麼你們師兄弟一個是西醫,一個是中醫?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好,好!」邵海波連道幾個好,就把自己當年學醫的事情講了一遍。


  


馮玉琴聽了之後很感興趣,又問了很多的問題。


  


邵海波一一回答,竟然慢慢地就不怎麼緊張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聽完始末,馮玉琴難得開口夸人,「你們師兄弟兩個都很不錯,一個有情,一個有義。」說完,她又看著曾毅,「我聽小唐講,那天在會診室里,你說李主任的右手下面藏了東西,到底藏了什麼東西,能讓他立刻認定你能治好我的病?」


  


曾毅急忙搖頭,「馮阿姨,這個我可以不說嗎?那天要不是看師哥為我挨了處分,我也絕不會那麼說的。不能說,真的不能說。」


  


「什麼事情不能說?」


  


此時門外傳來聲音,眾人回頭去看,發現是方南國回來了,就急忙站起身來,「方書記好!」


  


「在家裡,就不要這麼拘束了。」方南國背著手走進屋裡,看著馮玉琴道:「怎麼樣,病是不是都痊癒了?」


  


曾毅就回答道:「剛把過脈,已經徹底痊癒了。」


  


馮玉琴笑著從椅子里站起來,道:「老方,我剛才正問曾毅,那天在醫院,李主任的右手下面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方南國皺了皺眉,道:「你們這些個女人,整天就喜歡琢磨無聊的問題。」


  


馮玉琴不以為意,「老方回來了,那咱們就開飯吧!今天我還留了曾毅和邵大夫在家裡用飯,感謝他們醫好了我的病。」


  


「太麻煩了,其實這都是我們份內的職責。」曾毅客氣地推辭,其實有馮玉琴這句話就行了,真讓他留下來吃飯,可能還會覺得有些放不開。


  


「好嘛,是得感謝一下!」方南國點了頭,指著唐浩然,道:「小唐也留下,這幾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應該的,應該的。」唐浩然不是第一次被留下吃飯,但還是表現得非常激動。


  


這頓飯正如曾毅所料,吃得非常拘束,方南國不動筷子,大家就不好自行取用,方南國不開口講話,大家也不敢去找什麼話題來講,飯桌上除了細細的咀嚼聲外,就非常安靜。


  


吃完飯,有人送上茶水甜點,馮玉琴邀請大家坐在客廳慢慢品嘗。方南國也坐在旁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準備去拿報紙。


  


看氣氛很冷淡,大家都不說話,馮玉琴就道:「老方,今天正好曾毅在,不如讓他給你把一把脈,看能不能說出點什麼。」


  


「亂彈琴!」方南國濃眉一豎,頓時有一股威嚴,「我又沒病,號什麼脈!」


  


「我今天看了本中醫的書,說中醫的最高境界,是『治未病』,讓曾毅幫你把把脈,了解一下身體的情況,我看也沒有什麼壞處嘛。」馮玉琴過去給方南國的茶杯里添上水,「曾毅現在是專家組的專家,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你得支持!」


  


方南國只得放下報紙,「好吧,那就請小曾為我把把脈。」


  


曾毅起身,坐在了方南國對面,伸出三根手指,「馮阿姨說得對,了解一下身體的情況,肯定沒有壞處。」


  


方南國不說話,他伸出一隻胳膊,讓曾毅開始把脈。


  


兩分鐘後,曾毅收起架勢,道:「方書記的身體非常好,很健康,充滿了活力,但身上有一處老傷,發作起來會比較痛苦,這個傷很久了,應該有三十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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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中醫》又名《傷寒論導論》,作者以其對中醫經典的執著和熱愛,致力於《傷寒雜病論》的研究解讀和疑難病症研究。為了避免深奧晦澀,作者竭力將學術性與趣味性相結合,超越對《傷寒雜病論》的研究,是個案特點和學術規律結合研究的典範。該書名為「思考中醫」,是取思考時空、思考生命、思考健康之意,所以它既是中醫書,也是傳統文化學術書,更是一本超越了時空與領域的人文社科書。    四氣調理人論篇第二--春三月,此謂發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夜卧早起,廣步於庭,被發緩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此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這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道者,聖人行之,愚者佩之。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葯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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