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隻鴨子
我只是一隻鴨子
我小的時候學習並不好,老師也曾用醜小鴨變天鵝的故事鼓勵過我,無奈我也並沒有爭氣,最終也沒有達到老師的期望。現如今想起來覺得自己本就是一隻鴨子,充其量再長得胖大一些,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天鵝。而老師的鼓勵卻是充滿深情的唯心論了。用天鵝的眼光和標準去要求鴨子,期許每隻鴨子都能成為天鵝,這只是老師的一廂情願,多年後回想,其實我只是一隻鴨子而已。
在我上學和初當老師的年代,時常聽到過「填鴨教學」這樣的說法,把很多知識滿堂灌給學生,一股腦的要求全記全背,這樣的方法簡單粗暴了些,全然背離了現代教育觀,卻也同那個年代的學生極為相稱,如果不是這樣的「一股腦兒」,幼年淘氣的我哪裡還有精氣神去背誦名篇,哪裡還能在若干年後想起某一條數學公式呢?相信很多七零後的朋友都有如我一樣的感受,至少那個年代,有老師們在「填」我們這些鴨子;至少那個年代,我們知道我們僅僅是鴨子;至少那個年代,我們知道我們的教學法叫做「填鴨式」。而我們也在這樣的教學方式中死記硬背了很多東西。若干年後,我甚至在感恩這樣的教學方式。
看現在的課堂,卻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教學法多如牛毛,自主,導學,啟發,探究,這些高大上的辭彙都融入了教學法中,到底能教什麼樣的學生,卻不得而知。多媒體多了豐富的眼界,卻少了腦中的思考。啟發式教學只啟發了少部分的學生,卻只能讓多數學生靜等答案,甚至連作業都開啟了對於天鵝的高標準和嚴要求。一則關於小學生作業的新聞,震撼了我的內心。剛開學,小學一年級老師頻頻布置預習作業,家長終於懟了回去。據家長反映開學不久老師每天都會布置預習作業,拼音還沒有教就要求拼讀,四天時間居然教完了所有的單韻母和聲母。有些家長在發了練習紙後問孩子:「老師教過了嗎?」回答「還沒,可是小朋友已經會讀了,要是老師檢查讀不出來,要被留下來的。」
「你沒有一個個好好教孩子讀,那讓孩子怎麼聯讀?布置這個作業是給誰做的?家長嗎?家長都有這個能力嗎?教錯了,孩子先入為主一直錯,誰來糾正呢?不是我們不配合,你教過了,我們家長幫孩子複習,這是我們願意做的。你讓家長都教完了,那讓孩子上課教你嗎?」
讀罷這則新聞,我便更加懷念自己是一隻鴨子的年代。而今的老師卻把小小的孩子全當成了天鵝,用要求神童的標準去布置作業,明知其不可為,卻還要檢查比較,簡直要把小小的鴨子生吞活剝了的態勢。而這或許又是一種預習方式甚至是教學方式的創新,任何有孩子的父母環顧周遭都屢見不鮮甚至叫苦不迭。當對孩子的要求超出孩子能力的時候,老師便偏離了師道二字,「教所能教,學所能學」是最基本的教學之道,現在卻搞成了「能教不教,未學必學」,這樣布置作業的老師往往都是創新者,但創新未必就是正確,當一個老師滿眼都是「小天鵝」的時候,老師的作用和意義便早已失去了,我們早已忘記了「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當完成不了的任務被可憐的家長代工完成後,老師居然還會露出滿意的笑,繼而熱情的表揚學生,將虛榮散播於教室里和孩子們的心間,用「不作為」的態度站在虛偽的「作為」成績上沾沾自喜!這醜惡,如同猛獸的獠牙一般,殘忍的咬噬著孩子們的心靈和價值觀念。可憐的孩子們早已忘記自己的小鴨子身份,一次次地完成著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作業」。反正背後的父母會不遺餘力,不擇手段的為了保有孩子的尊嚴和受表揚的機會無論如何也要不辭辛苦的幫助孩子完成的。在老師的殷切期望下,我們都相信了自己的孩子能夠成為美麗的天鵝,這無異於迷信!
家長都教了,要老師何用?家長都做了,要老師有何用?難道只是在幻想著這一群小鴨子變作天鵝?如此作業,可以不留,卻為什麼要留?其實就是用家長的能力去展示老師的能力,那一群小鴨子卻變成了工具,看似欣欣向榮的表面,背後全是悲哀。
其實只要把向上看的目光收回來,把渴望收穫的心收回來,把牢騷抱怨的心情收回來,認真審視自己眼前的學生,天鵝有天鵝的高貴,鴨子更有鴨子的可愛,讓天鵝和鴨子都得到自己能夠得到的,才是老師的可愛。
我在拜訪我的老師時,心中都充滿了感激。感謝他們認清了我的「鴨子」本真,用不辭辛苦的一節節課來填滿我空虛的頭腦,感謝他們深知我的愚笨,從未在作業上為難過我;感謝他們的辛勤,使我的父母能夠怡然自得。
如今我是一名老師,卻也還是一隻鴨子,我完成不了那些天鵝們高大上的任務。而我的父母老師甚至是我自己,都很幸運的知道,我只是一隻鴨子,做著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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