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平民萬紅金
平 民 萬 紅 金
文李來順
一輛轎車前輪落入泥坑，加大油門向前沖，掛倒檔往後退，反覆多次，車子始終無法動彈。車主跳下車來，想請過路人幫個忙。可是，十幾個人先後從車邊經過，有的用冷漠的目光瞟一眼車子，有的面帶幸災樂禍的神情望望車主，有的以風涼語氣對車主說請吊車吧，有的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仇富成為一種流行性「心病」，車主陷入無助的困境。陷車的地點在曹家通往省道的機耕路上，油墩街就在眼前，車主準備打電話叫人幫忙，一個肩背噴霧器的小夥子路過此處，停住摩托車走近轎車，車主以為又來了個看客，沒想到小夥子熱情地說：「師傅你去開車，我幫你推一把。」
車子重新啟動，小夥子使盡吃奶的力氣在車後推，終使車子離開了泥坑。車主跳下車拉住小夥子的手問他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小夥子點頭笑笑就離開了。
筆者有必要告訴讀者，主動「推一把」的小夥子叫萬紅金，他身上發生過不少在西河兩岸廣為流傳的故事。
1994年臘月三十夜，過年的氣氛籠罩著村村戶戶，鞭炮聲此起彼伏，喜慶的熱浪衝擊著人們興奮的情緒。萬紅金家堂前擺好了滿滿一桌熱騰騰的菜，全家人有說有笑圍坐在桌邊。萬紅金捏著鞭炮走出門準備接祖先回家團聚，卻見有人呼天搶地從門前跑過。大年三十誰都圖吉利，碰上這種悲愴的哭聲，一般人唯恐躲避不及，萬紅金卻丟下鞭炮追上前，原來萬時花的兒子萬為林誤服鼠藥生命垂危。萬紅金從腿軟心慌的萬時花手上抱過孩子，朝鴉鵲湖分場衛生所奔去。經李細順醫師積極搶救，孩子終於脫險。萬紅金陪伴萬時花守著孩子，凌晨一點多才回家，全家人圍著冰涼的飯菜坐在桌邊等候他。一個大年沒過好，一條人命得救了，萬紅金笑著對家人說當值。
1996年夏日一天傍晚，萬紅金來到河邊洗澡，一群孩子在排水閘邊戲水，一個女孩被同伴推了一把突然沉入閘內。萬紅金驚叫著撲過去鑽進閘口，直到閘底才抓住孩子手往上拉。孩子救上岸已停止了呼吸，萬紅金用老人傳授的民間急救法使孩子撿回了性命。
2007年5月8日，萬家湖三房村萬時湊英年早逝，妻子抱著一雙年幼的兒女哭得死去活來。非親非鄰，出於對孤兒寡母的同情，萬紅金帶頭捐了350元，萬壽貴捐了50元，接著兩人走村串戶400多家，共捐了兩萬多元，為這不幸的家庭解了燃眉之急。
2008年7月中旬，西河水位持續升高。一天上午，萬家湖圩段出現泡泉管涌，渾水噴射量越來越大，這樣下去勢必首先危及整個萬家湖村，很快會使鴉鵲湖變成一片汪洋，必須有人從圩外潛水摸洞才有可能堵住泡泉。這樣做很危險，弄不好潛水者會被吸入洞內致死，誰有這個膽量？在場人猶豫遲疑，萬紅金跳進河中鑽進水裡，好一陣不見動靜，人們為他捏著一把汗。當他從水中突然冒出腦袋，第一句話是：「快把土袋丟來！」經過一個多小時緊張戰鬥，泡泉堵住了，負責指揮搶險的鴉鵲湖鄉鄉長問村支書跳水堵洞者是誰？是不是黨員、幹部？村支書回答：「是個常做好事的村民。」鄉長親手拉萬紅金上岸，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你是好樣的，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兄弟！」
2016年農曆五月初八，天氣不好，中午狂風大作，有人擔心剛放在圩堤上、下午過河安葬的靈柩被狂風刮翻，一位長者叫「八仙」中最年輕的萬紅金回去看看。
萬紅金丟下飯碗離開酒席返回河邊，半路上聽見順風傳來呼救聲，他加快腳步跑到大房與四房兩村之間路旁深水溝邊，探頭朝下一望，不好，有人從摩托上栽進了溝中！
溝兩邊很陡，如何下去救人？！大家束手無策，萬紅金縱身躍起跳進水溝，人們驚叫著，目光一齊投向深溝。萬紅金將兩個傷者先後用肩扛起，岸上人幫忙抓住傷者的手往上拉。
兩人都傷得不輕，其中一個叫鄭英的溺水者傷勢更嚴重，上岸後被送往醫院搶救。
萬紅金跳水時被溝中木板上的釘子刺傷了右腳掌。望著渾身濕淋淋的萬紅金一拐一跌走回家，有人情不自禁地說：好人好人，真是個好人！
「真是個好人」是人們對萬紅金髮自內心的贊語。鴉鵲湖、油墩街一帶，凡是熟識的人提到萬紅金，幾乎眾口一詞把他的名字與「好」字畫上等號。一個30出頭的年輕人在眾人心中如此有份量，這與他感人的事迹有關，也因他為人處世的方法不同一般。
助人為樂是萬紅金人生中的一種習慣。村子裡誰有困難，只要知道，不叫他也會去幫忙；誰家有大災大難，不親不鄰，他也會儘力捐資救助。他是普通人，能力有限，並不富有，常以善小而為之，以點點滴滴的善德善行感動和感化著身邊人。
萬紅金勤快能幹，種田、捕魚、做石匠樣樣在行，尤其捕魚堪稱高手。他每天用手機調好鬧鈴，凌晨2點準時上船，早上6點收工。他的魚銷路很好，每天幾十斤（多的時候幾百斤魚），一個上午就能賣光，其中的奧秘值得探究。他所賣的全是西河野生魚，一年四季賣活魚，即使炎熱天，上秤的魚都是活蹦亂跳的，這與他的漁船和送魚上戶的方式有關。他的漁船中間兩個「怪艙」——艙板封死艙底鑽洞，船移動，河水從洞中湧進艙，天再熱時間再長也能確保魚鮮魚活。他運魚的工具是三輪電瓶車，車上兩個裝滿河水的桶，增氧機對著桶內不停地輸氧，因此他的魚直到快下鍋都是活的。他賣魚從不短斤少兩，從不因價格與人傷和氣。不管什麼時候，無論誰買魚，少兩塊三塊錢問他行不行，他會爽快地說行行，每天讓利少則幾元多則幾十元。村上的五保戶、特困戶想吃魚沒錢買，他會時不時送一斤二斤給人家。起早摸黑辛苦捕來的魚，送給可憐人沒人說什麼，可是有錢人也佔便宜，有人說他傻。他笑著說只要別人說他好，再吃虧他也高興。
故事回到文章開頭，那是1994年，幫人推車的事發生兩個月後，萬紅金來到油墩街派出所為弟弟補辦身份證，業條員讓他上三樓找所長簽字。他有些遲疑，心想所長是誰都不知道，人家會簽字嗎？來到所長辦公室前，他想敲門又有些猶豫。這時，門從內打開了，一位30多歲的男人走出門，萬紅金準備轉身離去，那人卻熱情地拉住萬紅金的手說：「兄弟，認識我嗎？」萬紅金看了看對方，覺得有些面熟，但想不起那裡見過。那人高興地說：「那天多虧你幫我推車！」萬紅金仔細看了看對方，認出了面前穿警服的人與那天穿便服的車主是同一個人，他憨厚地笑著點點頭。對方問他有什麼事。萬紅金把來意說了一遍，那人爽快地說：「我馬上簽字。」「你就是所長？所長貴姓？」「我叫方誌明，別稱我所長，以後叫我做大哥！」
從那以後，所長與萬紅金成了知心好友，見面即稱兄道弟。
2016年8月15號
【作者簡介】西子，李來順，江西鄱陽人，50年代初出生，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江西省作家協會會員，上饒市作協常務理事，鄱陽縣作協副主席。已載入《中國現代散文家辭典》。先後任鴉鵲湖衛生院、鄱陽港頭醫院院長。港頭醫院創始人，每年為數以萬計的患者解除疾苦。著有《百味人生》《淺水淘沙》《奇病奇治奇效》文集及三本醫書，合著歷史小說《洛陽春夢、電視連續劇《生死鶴戀》、長篇紀實報告《背著丈夫淌過生命的河流》、長篇紀實小說《嫂娘》《鄱陽贛劇團團史》，合作電視劇本《秋雨綿綿》並搬上熒幕。
赤峰文學藝術微刊
cfwxys
顧問：李文智
主編：劉齊峰 / 副主編：魯瑛 / 詩歌編輯：凍土
攝影編輯：鄒寶良 /散文編輯：舒渝
小說編輯：王春宇/書法編輯：張亞君
logo製作：梁愛君
製作編輯：小光/ 常務編輯：桑吉梅朵
2017分享是積極的生活態度
TAG:赤峰文學藝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