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園文學》微刊2017年第0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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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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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煙：本名魏巍，江蘇徐州人，從事新聞工作。喜歡旅行、書法、攝影等。將風景收入鏡頭，用文字描繪山川。

十五歲始創作小說、散文、詩歌近200餘萬字，作品散見《中國女性雜誌》、《讀者》、《莫愁》、等數十家報刊雜誌。

2011年在吉林大學出版社出版文集《愛若煙花》。2017年，出版散文集《剪一縷月光入懷》。

愛

因絕望而神聖

古今中外的所有文字中，描述愛情的要佔十之八九。愛情的本質是什麼？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答案。

在德國詩人席勒看來，真正的愛情，既凄美又絕望。這種凄美和絕望，是一條長長的線，一頭是長長的凝望，一頭是長長的思念。是一種無法躲避、無法克服的命運。「愛情因絕望而更神聖」，席勒如是說。因為時間僅僅能冷卻但不能移動愛情，傷逝的情懷需要終生的光陰來祭奠。

說到愛情，想起曾在書城讀過安徒生的故事。在夜行驛車上，安徒生邂逅一位名叫葉琳娜的女子，對她一見鍾情。受愛情的折磨，安徒生敲開了她的家門。他愛上了她說的每一句話，落下來的每一根睫毛，她衣服上的每一粒微塵。然而，他想，假如讓這樣的愛情燃燒起來，他的心是容納不下的。或許由於這種愛情，他無數華麗的童話會黯然失色，一去不返。到那個時候，他的生命又有什麼價值呢？總有這麼可悲的日子，她會發現他多麼醜陋，連他自己都討厭自己。安徒生常常感到他背後有一種嘲笑的眼光。這時候，他的步態就遲鈍了，他跌跌絆絆，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只有在想像中」他對自己肯定地說：「愛情才能永世不滅，才能環繞著燦爛奪目的詩的光輪。看來，我的幻想中的愛情比現實中所體驗的要美得多」。

所以安徒生到葉琳娜這兒來懷著這樣的決心，看過她就走，日後永不再見。他不能把一切直截了當地向她說明。因為他們中間還沒有什麼關係。他們昨晚才在驛車上相遇，而且彼此也沒有任何交流。

「我認出您是誰來了」葉琳娜望著安徒生的眼睛說，「您是漢斯.安徒生，著名的童話作者和詩人。不過看來，您在自己的生活中，卻懼怕童話。連一段過眼煙雲的愛情您都沒有力量和勇氣承受」！

「這是我沉重的十字架。」安徒生承認說。

「那麼怎麼好呢？我可愛的流浪詩人，」她痛苦地說道，把一隻手放到安徒生的肩上，「走吧！解脫自己吧！讓您的眼睛永遠微笑著。不要想我。不過日後如果您由於年老、貧困和疾病而感到苦痛的時候，您只要一句話，我便會徒步越過積雪的山嶺，走過乾燥的沙漠，到萬里之外去安慰您」。

安徒生看見葉琳娜的纖指間，滲出一顆晶瑩的淚珠，落在天鵝絨的衣裳上，緩慢地滾下去。他撲到她的身旁，跪了下來。她沒有睜開眼睛，伸出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頭，俯下身去，吻了他的唇。

又一顆淚落在他的臉上。他聞到淚水的鹹味。這時，晚禱的鐘聲與他離去的腳步聲同時響起。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但是他們終生互相懷念著。在臨終前不久，安徒生對一位年輕的作家說：「我的朋友，要善於為人們的幸福和自己的幸福去想像，而不是為了悲哀！」安徒生的愛是葉琳娜在的時候，眼睛裡只有她一人；她不在的時候，一切都帶有她的影子。

可以說支撐安徒生創作是絕望的愛情，千遍萬遍的回味之後，他在極度的苦澀中嘗出甜味。在他的《海的女兒》等一系列童話中，我們都能從通話中看到葉琳娜的身影。最是無情的人最多情，沒有獲得愛情的安徒生反而領悟了愛情的真諦。一世情緣在歷史的長河中也只是短暫的、電光火石的瞬間，安徒生主動放棄瞬間，而艱難地走向永恆。

我把安徒生的童話看作一本情書，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情書。在他自我認同「愛情因絕望而更神聖」以後，他依然為幸福而寫作，這就是安徒生對愛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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