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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稻草人》

我在《十三邀》節目中掀起一波輿論狂潮的許馬對話之前,從未耳聞「許知遠」這個名字。看了視頻,不覺得看出來了什麼。耳邊眼前依然飄過許許多多對許知遠的罵聲,我按捺不住好奇,遂買了這本《時代的稻草人》。

這次回國,我抱著強烈的「了解中國」的願望,以及無法被安撫的對當今這個中國的恐懼。而這本書,由於作者是一位記者的緣故,多多少少能夠讓我窺見比自己的日常生活更多一點的關於現在這個國家的東西。

我在十九歲那年選擇離開大陸。我的思想第一次肆無忌憚的釋放,是在境外。我真正開始思考生命,思考社會,也是在境外。我那個從小被家庭教育悉心保護,跟周遭社會略顯格格不入的「自我」,第一次發現她自己可以張牙舞爪到從前無法想像的程度,而且這種張牙舞爪備受周圍人的鼓勵。六年的時間裡,我流連在境外和國外的生活中,對自己成長的「故鄉」,越來越陌生。跟留在國內的同輩每一次的交流,在網路上每一次瀏覽國內的信息,都加深我的陌生,到後來,這種陌生甚至變成了恐懼。我越來越確信大學一年級學到的Pico Iyer一篇散文里的一句話,故鄉永遠在路上。而地緣上的「故鄉」對我而言,政治意義不變,文化意義越來越弱。

在被初中同學因為我是個「美分」和「女權癌晚期」而拉黑以後,在傾聽了很多同學關於現實生活的描述和規劃以後,我恍悟最開始的一個選擇,已經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把我一個人推得好遠好遠。這種狀態,我認為值得探究。而這個探究,必需立足在這個我曾成長於其中,卻不再眷戀的國家裡。

《時代的稻草人》跟我的很多看法如出一轍,同時很多表述又都顯得過分不假思索,因此我對它有所警惕。但我感激這本書的出版,因為它能夠讓跟我相似的聲音被一些人聽到。我會期待因它而起的討論,儘管它並不受歡迎。我一直覺得委屈的是,那位認定我是「美分」和「女權癌晚期」的同學,從未當面質問過我,反駁過我,從未聽過我對自己的辯解,對自己一些言論的進一步闡釋,他只是往我身上貼兩個標籤就拍拍屁股走人。實際上,我對美國的看法比他想像的要批判得多;我在女權主義這個大概念里所持的立場未必跟他認為我所持的一樣。

要推翻一個結論,不是靠立場,而是靠批判得出結論的推理過程。要發展學術,不是靠站某一個「大家」的隊,而是靠不斷挑戰和思考現有的那些「大家」得出的結論。這些在我看來理所應當的事情,放在這個社會裡面,會被認為是過分「理想主義」,被解讀為「反叛」和「不敬」,甚至是「沒事找事」。但這樣的做法對我而言再現實不過,我不知道我反叛和不敬的對象都是些什麼,也不知道學術之事如果沒有這個事那還算什麼事。

我時常反思自己作為一個人一路走來的歷程,很多變化和態度都能找到其成因。我知道有些東西不可逆轉,但我猶豫的是,我是否應該發出自己的聲音,或者說,我有否參與到這個國家裡面的義務。當然,問這些問題的前提是,我能發出自己的聲音,我能真正參與到這個國家裡面去。

許知遠在《時代的稻草人》里提出,不要做時代的稻草人。不要站在一片田裡,眼睜睜看著糧食被蟲鳥糟蹋卻無能為力。但做一個稻草人並不會引起我的愧疚之心。稻草人有什麼不好,任蛇蟲鼠蟻,任風吹雨打,任千畝良田被啃噬乾淨,任哀鴻遍野,它依然面帶微笑看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這甚至不是犬儒主義和虛無主義,這是徹頭徹尾的「關我何事」的冷漠,滋生於從一開始就埋藏於心的無力感。但從另一個角度講,如果生為稻草人,我的存在就只能驅趕那些誤會我為人的鳥獸。眼下由於我的力不所及,良田被毀,但總有一天它會重生。沒有永恆的死,也沒有永恆的生。我是其中的一分子,我的存在已經是社會的一部分,我的存在即是我的力量,面帶微笑看著遠方不是因為冷漠,而是因為內在的信念。稻草人不逃離,不倒塌,站在哀鴻遍野的死亡里,實踐著生,太陽始終會升起。許知遠們存在的意義,也許就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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