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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鄉打哈欠的那個人

未完成的哈欠(長詩)

文 葉耳

有時,無聊的時候獨自一人走在山林的馬路上,如果月光是個好看的姑娘,那麼無數閃爍的星星一定是我內心的所有秘密。

故鄉的路,其實通往世界的每一個遠方。

1

鄉村發現了她們,他們卻在路上搬運

這一年的熱淚和過期的房租水電費

男人至今杜撰外省的氣候

下載人間雜色。證件。外套。被單。住址。機動車

手錶在撥動姓名。大夫和醫生的手術沒什麼區別

抱養的圍巾。他們卻在搬運失眠

男人至今獨身。到夜裡才能眺望去年的台詞

四十歲的森林。他一刻都沒停下來的意思

春光明媚得讓一棵狗尾巴草含辛茹苦

最初的故事講述已見分曉

在這個早晨。他覺得每一個鄉下都是姑娘的衣裙

一個衣櫃與一張席夢思床彷彿需要很多想像

有人開玩笑說多睡幾個也不怕了。遍體鱗傷的田野

春風抬頭望塵莫及穿花裙子的雲。每隻說話的鳥立於枝頭

變來變去變數不變。跑來跑去跑了回來

生意和生活一個是意一個是活。生的意思幹活

有個從外省嫁到這裡的媳婦。她用標準的客里山土話

談論地點及事件她說。你一點兒也沒看出來顯老呢

我有許多在南方留下的事物。每一件都途經過她們的黃昏

2

麻雀在星星的住所傾聽

合唱團的青蛙一陣又一陣地操練

回憶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少年。她送給我一本畫冊

我在日期的拐角塗改了一匹馬的速度

長得好看的姑娘們。油菜花和桃花每瓣都只剩下清香

想去縣城的公路最終沒能等到扁擔的抒情

肩膀上的每一朵母親都是每一種鄉土的大學

女兒的一滴眼淚勝過我所有的經歷

去城裡我給她買了一個蛋糕

給家裡買了一袋大米

我的戀人在我的這顆煙里燃燒

慢慢燃燒的街道、河流,城中村、醫院的病曆日志

慢慢燃燒的寂寞、淚水,身體里、生活的流水日常

跟女兒在一起哪怕自己一無所有

多少次翻閱手裡的書

失敗從來就沒那麼輕易地採摘到窗外的菜地

悲傷的歡笑在人間不值一毛錢。我決心買下那個特大的蛋糕

她在八歲最好的時辰分給了母親和我

她還許了個什麼樣的願呢?我學著孩子的口吻

對著咯咯地笑出了聲的女兒撒了一個嬌

劇院站在燈火的下弦月談起什麼

我整包的煙再抽一顆就只剩下最後的一顆

最後的一顆民謠。我鍾愛的群山在一把椅子上乘坐

每天都有這麼多數也數不清楚的星星

誰也離不開的故鄉誰有能知道它們要去哪兒

「我沒罵爸爸的時候,爸爸罵我臭蛋」

這是她寫在試捲紙上的秘密

十四個字。我略試小計就偷偷看到了

3

我在鄉政府門口碰到兩個小學同學

黃昏多麼令人低沉。它到了日落西山的傍晚輕唱

幾個孩子們在拿紅薯射擊著對方

他們如今都是老闆了。他們問我這些年混得如何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隨手接過老同學遞過來的煙。用力點燃了它

一個孩子摔倒的聲響令我隱隱擔憂

幾杯後。大哥的話露出痕迹

在鄉村沒有星期幾。一邊烤著火一邊喝酒

柴塊掉下又燃起,我幾次忍不住想說些什麼

今夜的手將我攥。痛世風日下群山和廣場行人分明

無需在莊稼地里多言。月光的度數,構成了心照不宣的草木

想像隻字未提。碗內的相遇吞咽了大地上的故鄉

白菜苦口婆心一棵接一棵

山風和陽光包圍了我們

我們搬來一塊石頭壓住自來水開關的指向

水的難度如同藝術,談論有點高處不勝寒

挖礦的機器聲越來越密布。昨夜的失眠

在今晨六點醒來。你想起了戀人和月亮

4

鐮刀的鋒利嚇破毛草的沙啞

公雞打鳴也會在午後引以為榮

這一株樹的話題明顯越來越遠。風景打斷了平面繪本

還是得培養沉默的雲霧。話多了明堂也多了

她慢慢熟習了爸爸。熟習了在方格子種植瓦藍的嚮往

當稻子金黃地籠罩著田野

親愛的。我想用一把鐮刀割下一生的美好

螞蝗和飛蟲捕捉水波的旋律

懷念的青松樸素大方。村莊在一頁時光的手冊里

打穀機和長長的車水混雜成粒粒琴聲

陽光躲藏在虱子蛋里

我把陽光一個接一個地捋下來

讓那些虱子蒙在鼓裡。我要帶她去城裡剪髮

我知道她是多麼愛惜長頭髮

天氣預報提早告知了我。故鄉無雪

雪是什麼樣子的呢?女兒問我

5

視力越來越深。度數與一隻迷途的蜂蝶

我覺得自己孤獨未免有點可笑。這未入行的生活

幾個人搖晃著馬路辨別事物的困境

沿著密不可分的植物延伸。延神。延神

看上去還很清醒事實上手電筒在打開的剎那已醉得不輕

重疊的芬芳與細微。吹拂著每一縷濕潤的薄霧

說真的我至今都不會騎摩托車

讀小學的孩子都會騎去街上趕場了

我羨慕那些比我優秀的俗氣。去一個地方

看一個人。收穫的是經驗的乘法

至今沒有哪個姑娘為他輕喚過

屋檐下誰甩出了一張臭章

不會喝酒的楊梅只有在旁邊把笑弄得一敗塗地

院子里的公雞打破常規。它們的大膽模仿一朵長滿鬍鬚的花苞

有些人唱歌好的壞的醉的醒的。一杯酒一個人

一杯酒喝了又喝一個敬了又敬一首聽了又聽

一個人想了又想。男的女的苦的傷的歌里有個人

一匹馬只有奔跑遠方才能抵達草原

一朵雲只有飄蕩南方才能抵達家鄉

6

我們走在春天的家鄉。戀愛的花一朵接一朵怒放

兩人有說不完的話。說不完的話啊親愛的

我們都想起了她。親愛的說起來傷感了這些美好

你嘴巴翹得老高。你汪了我一眼的委屈

一棵樅樹長得如此的高。我曾經遇過的雲彩或者在夢裡

雲雀在叢林里默寫家庭作業。跳來跳去的風穿著一身寂寞

你突然對我發了牢騷,你說那個剪髮的阿姨

真是不會剪髮。長不長的短不短的煩惱得很哩

我喜歡上了散步,有時忘卻了馬路上的寬度

她們那麼多無可奈何的熱愛最終被母親的眺望站立黃昏

從遠方來的故事都虛構了想像。毛草長得有點高

女兒站在菜園地里露出去年冬日的臉譜

我是個貧窮的父親。我很早就熱愛了藝術

我喜歡跟孩子在一起。偷空會放下手裡的東西去地里看看母親

快活的歌總讓不快活的人亂了心

少女們從來不知道心驚膽顫會在哪個地方認識牙疼

我和女兒去楊林趕場。聽說現在楊林變成了鎮

集市上女兒看到了奶奶。她大聲地喊到奶奶呀奶奶

黃橋鋪比這個鎮還要大。我讓女兒跟奶奶一同返回

女兒點頭答應了

7

她們會在什麼地方。我裝作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裝作姑娘們都愛上了別人。除此之外我還裝作

我已開始不再認識我們。我對周身的事物沒了從前的興趣

鄉村和土話的浮現。我忍不住打了一個長久的哈欠

我常常羨慕和渴望她們的母親是那麼年輕驕傲

旅行的歌我的煙點燃又熄滅。目前來看傷感如一隻飛蛾

嘴唇上的時代與只下蛋的碗距離多遠的人群

下車時我看到了大哥他和大嫂匆忙奔走的樣子

急迫而又忙亂。大哥幾時從廣州回來的不得而知

這是前年遇到的一個狀況。冬日的酒碗說成一杯也未嘗不可

我問母親你看到大哥了么。母親四處張望似乎真的沒看到

那麼暫且不管外面的世界了。三個男人三碗米酒三種語氣

談論窗外時我只想知道你們在談論我時你在想什麼

爐火上寒冬的恨啊寒冬里爐火上的恨啊

恰如一個人緊挨愛發出的聲響。祈禱的雪粒埋藏於心

沉靜的柴火在講述羞愧。夜色里的遠方再一次把故鄉灌醉

8

多少低處的竹筍經過我們的歲月

楊梅樹站成我一生的回憶。她也許都難以想起它們了

談論你和你的剩下的是你的咳嗽

倘若不是月光照亮。這最後的一盞誰還能在乎呢

有一個房間。世界如此說來我們談得最多

我想去楊林趕場女兒從後面跟上來

怎麼勸說都要跟著去。我就要跟著去跟著去跟著

眼看要下雨的天氣影響了我的最初

她穿著布鞋微笑隨波逐流。她問到楊林到底有多遠呢

每陣風都能把我看穿,住在故鄉的房子里

我試著無數次去忘記在深夜裡對失眠的理解

昨日給女兒買了一雙雨鞋。一個剪指甲的指甲鉗

已是下午三點多了已經沒有了回去的班車

9

夢境里多次出現過的事件及人物

那些害怕說出的話她們又在懼怕什麼呢

把故事說得豐滿性感你覺意思在哪裡

我和村裡的幾個小夥伴結伴而行。一起買下異鄉的日期

這枚小小的車票,我其實已經習慣了它們的抒情

社會風尚在賓士。我打開這最後的城市決定去觸摸一摸鄉村的底

在加油站下了車。雨夾在風裡我夾在人潮中

你當然知道每年的出發。夜寂靜我給母親打電話

一萬畝田的外省開落的陽光可以想像

打著燈籠的生活。值此你確信親人與家鄉的談話

租住的黑夜或者白天。所見所聞的城市工業

無論失去與得到所見也所聞。隻身其中一切正如我們的日子

瘦削且孤單的睏倦。世界在沉默的出口眺望

從家裡帶來的。這一切也許就是故鄉所有的意義

柴火熏染了它全部的味道。一個圓子粑粑

我費了很大勁才掰開了兩截。一半慢慢嚼咽

因為用力過大現在右手還有點微微酸

10

昨天她們還在談論著葵瓜子。一粒落花生的溫柔無疑是個問題

樹林里重新散發出來的煙霧我對此表達了這場雨水未完成的閃耀

石塊泥土野生植物的翅膀。乃至從容的柏樹林

我站在黑痣山大聲喊。父親在黑痣山上已六年了

深草長得密密麻麻。這六年里,他一定非常寂寞

我跟父親講述了我這幾年的生活。黑痣山到底是座什麼山

我跪在泥土隱姓埋名的黑痣山,我的眼淚被她親眼目睹

女兒說爺爺要保佑她讀書考試都聰明。保佑奶奶和爸爸

跟我一起去山上的還有大哥和侄兒他們

我們割著這山上的草。我們忍痛割愛

我想起了此去經年的馬匹和我尊敬的騎士已一去不復返

與一段沒落的愛情及不堪的經歷比起來

我的痛哭讓周圍的月光感到可笑起來

這當然只不過是一種過去多年的猜謎

懷鄉病的稻麥如此空曠。像一本結滿蜘蛛網的舊年掛曆

我們都坐在二哥新修的房子里。我。母親。女兒。

我門碰杯祝願。事情越沒有了我們預期的等待

只有我站起來舉起這倒滿的一杯。只有我能痛飲

11

有點春天的意思。有點姑娘們及城市的某一個人

可別讓我唱歌啊。這將會是多麼難堪的表情

冷冷的速度並不見得有多冷。我站在陌生的人群里

黃昏和夜晚的路上等待已失去了深藍色的趣味

我的矛盾通常與一種個人的思緒對視。寂寞發出簌簌聲

就這樣坐上公車。就這樣擠壓在城市的機遇之門

通道里的她們不為別處的雲所動。我小心翼翼的動作

於是我認識了遙遠的音樂。所有的耳語都來自遙遠的天使

想像的內衣緊閉任風兒捲起袖子。任雲朵流過山谷

任目光在人口密植的出口

我強調了語種與語氣之後。我不知該如何去傾訴

誰的語言還能清晰得像一塊石頭。從此中年的吹奏

亂彈琴的光彩照人為什麼不能再次重複

它們穿過生活的高牆穿過不值一提的尋歡作樂

不做夢的也就不怕做夢。如果我輕聲呼喚

12

緩緩流淌的消磨何其悠長。終於看到你放學了

我彎下了寬廣的鄉村只為好好地欣賞你的煩惱

想要忘掉對門嶺一座山的風景。說起來和悟出來截然不同

她完成了我此生不朽的虛構。看到女兒我總能想起

小時候的某些片斷。也包括她小時候的某些片斷

我抱著她時有一種童年的幸福。我喊她,小雲朵

她笑了她問做么個呀。我說沒事只是想喊喊

積雪積留的一塊胎痕。我們喝了一口又一口

我們沒有用杯用的是飯碗。添飯的碗在胃裡轉動

額頭上的星星布滿人間。人們在夜間交談農場

回來時女兒說大伯家的狗今晚我一點兒也不怕它

我才發現夜已靜得出奇

迷失的河流今夜又在奔波而閃爍

我們暫且變得好笑吧。今天也許會來客人

灶堂里的火笑得厲害。傳承的火種播發了一代童年

鄰居家的大朵在家裡訓斥他的孩子。天下著冷冷的雨

母親端來她炒熟的葵瓜子。女兒和我們嗑著瓜子

13

我遇見的嫂子她長成了最後一顆牙齒的星座

她與我講述男人的段落。每一種風格的敘述是把柴刀

她從來沒有摸清行走的風塵。女兒是一朵漂泊的雲

竟然讓這位近八十歲的老人在我的面前談笑自若

我像個陌生的獨行俠。河流的去鄉充滿了詞語的目測

他們從不關心國家大事。你也不見得關心這裡的花草

忙於加班的手套安於現狀。城市工業在白晝的屏息站立

脫下一些鄉村的情緒吧。活著的憂傷大同小可

豎起耳朵你能聽見什麼

作家慣於想像的手藝。阿諛奉承的舞蹈也算

如今缺席的人至今未歸

這幾年怎麼了。那麼多故事需要綵排

惺惺相惜的歌曲美麗慘淡經營。多麼可笑的傷感排成一行

我說她聽她說我聽這個她也許不是她這個我也許不是我

堵車的人堵在車裡。嘰嘰喳喳的觀眾

三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我們其實已對病句毫無戒備

有時候想得太清難免就陷入了糊塗

去一個地方有時就是為了那無望的瞧見。何等淡然自若

14

熊熊燃燒的騷動。我多麼憂傷地走在故鄉

世界上好看的花朵比春天還要耀眼。我和女兒聊天

母親看起來什麼都很能幹。卑躬屈膝的樹樁蒼茫而靜寂

需要持續地想起。或者需要持續地思考

我相信的事物與一片樹林的消瘦。大地上飛翔的鳥語

有一顆星星敲響了祈禱。來自一座城市的默寫

重複的節奏遙遠且昏沉。一無所得的雨湧現了街道

兩人的鄉村於是很快從被子里醒來。下雪了

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你的字寫得很好

我捉住冬日的郊外。這麼濃烈的燒酒真的是米粒釀成

爸爸說明天可能下雪今天真的下雪了

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遇見這麼好的早晨。我和你

我和你在虛構的鄉村度過美好。日照果實與油菜花

盡善盡美的徘徊。風如此吹拂你以及你的書卷

想起失去的回憶和蘇醒的羊。女兒站起了身

15

這個人從所有的談話轉換成另外的一隻手

夜間的星辰在這片廣闊的黑暗裡成為一隻手的力量

我會像大多數人的痛苦那樣。我當晚留宿了一家旅館

洗了一個長時間的熱水澡

睡眠的小提琴在整個迷途追趕舞蹈的幾何繪畫

我原以為三輪車的動力很難駕馭這麼漫長的道路

我原以為窗戶不可名狀的多雲轉陰。風切取了我們深沉的河岸

路途中停頓的。時間談到她們的狀況時你掏出火機

點燃了一片包圍的寂靜。風暴中奔跑的煙囪熱氣蒸騰

我仔細辨認了植物的平面。我去農田的菜地解了小溲

回來時你還在通電話你用到了兩個關鍵詞

親親的老弟和在讀書的女兒。世界上諸多的日期都不明確

或者今天我的眼睛逃竄著客里山同樣的飛翔

16

徐緩的去年也許更早的裙子。年輕時攢下的力氣

你的手藝和一些必備的工具

掛在竹桿上的任何幾件想法都不會取笑衣服的嚴肅

你蹲在小石子旁邊觀望。除了這些無關緊要的玩笑

女兒呀今晚的亂彈琴又算得了么個

女兒在寫家庭作業。我一邊想她的數學題一邊烤火

嗑著瓜子的雨露一定勝過風霜的忐忑。女兒偷偷笑了

這讓我覺得別有用心的歌聲唱得再好也不過一碗臘月

女兒在去上茅廁時經過屋門前的路上

一朵雪花落到了我的屁股。我幾乎沿著小鹿的原文讚美

關於她的話題我們聊得最多最多最多最多最多最多

最多最多最多最多。我們在一起這麼長

不用再去數你還模仿她喊起了她

17

沒有耐心的修行之旅在栽培的花園不過是心照不宣

勃發的四月在三月之後。我仍然看見大片的芬芳

她們比一條夏天的短裙還要令人期待

裝配的比喻和手語。拄著棍子敲打的熟道

摸象的柵欄坡度以及破碎的瓦罐。餵羊的人只跟

餵養的人在一起。他們談論的父親在黃昏如此年輕

牙刷熟悉竹子的味道。溫柔的早晨屬於一陣恬靜的風

母親的蒼茫被另一位年輕的母親講述。她們在山谷解題

從油嶺到這裡需要經過幾個村莊幾條河流

姐姐從趕場的集市趕來只為了買點補品給母親

她都沒能坐下吃一口飯。她只輕描淡寫地談到了田地和莊稼

我生氣的樣子不再認得麵包和酒。相信多數人的善良

她們與勤勞的慈悲曾經看望過故鄉。對土地的測量科學考察

悄悄話創作的昆蟲混雜著蚊子飛來飛去。我忍辱負重

和所有的長跑凝視。我清晰遇見了買了車票的自己

下著粕雪的票價三百二十九塊。下著破雪的天真的很冷

18

你可記得這暗藏的蜜蜂。它們落落大方的彈奏開始了

整個屋前的竹林都在洞察我們。取走思考的片斷

忍受的長度曲調多麼明朗。那麼誰來幫助你完成沉默

紅薯很好吃我小時候最愛吃這個。女兒有一道題不會做

女兒要我幫她想想這道做不出來的題

很明顯的牆壁白色對著我發出空白支票。我是爸爸啊

從哪一天開始張望佩劍。我的胸部左下側有明顯異常蠕動

我輕輕撫摸我輕輕撫摸。不敢想太多

女兒的頭髮用梳子梳了又梳。輕聲細語的小雞在啄地上的米粒

胸有成竹的物事帶來的是車票的訊息。明天早上十點

明天的每一個孩子眉毛煽動情感。母親在看電視

女兒直到今天都在想著那個跟我睡成回憶的女人

我陪她們一起看。我越來越喜歡與女兒聊天

她希望我寫一首詩。詩歌裡面一定要有

可愛。活潑。美麗。這樣的辭彙只要出現一個即可

19

少婦們在一些形容詞里。我手持睡熟了的月光

人類的思想往往荒誕可笑。書生在書中遇見的不可預見

那麼多的談話都可以忽略不計。想想就會隱隱作疼

你的強大不再是一頭牛。是漠不關心的情感和交鋒

曾經用過的每一種表達在外省的南方。作詞編曲飛鳥

落腳的寧靜砸鍋賣鐵發出鼾聲。記憶的巢會修補好

旅行的父親。請相信我熬夜的詩行

不比那些虛偽的痛苦微小。數字和科學能有什麼關係

我在幾處招聘普工的廣告牌前無聊而憂鬱地渡過

那些小得像自己女兒的姑娘。我想確認哪個工廠

還需要我的力氣。我透過手掌的縫隙看到陽光的漏洞

誰在一粒瓜子的輕嗑聲里回想過去的日子呢

穿著工衣的她們踩著自行車的他們。其實我也不知道會去哪

由近及遠由遠及近。剩餘的暮色我像一隻失去翅膀的鳥

剛才聽到的那首歌她們總能遇到。陽光下的塵囂

對於城市我想的也許正如你所想

20

這個龐大的世界。一個香蕉的趣味促使你

輕喚了體內聲音的她們都在海上學習。燈的明暗不足以可信

我在一支插曲里聽到了風言風語。這樣更好

夢裡出現了幾次關於她。客里山的雪與家鄉有什麼不同嗎

她們只不過是我喜歡用到的詞。再見的吻留在你的臉

我喜歡的詞還有家鄉 溫暖 女兒 母親以及

我給女兒取的小名小雲朵她很喜歡。謎語曾無數次抬頭

從她們身旁經過的一場大雨。女兒的傘撐開三年級第二冊

有時很喜歡有時很討厭有時很自信有時很無助

有時很歡欣有時很痛苦有時失眠了有時無聊了

有時覺得孤獨挺好的有時覺得寂寞又難耐

有時想打電話有時想寫封信有時想母親有時想女兒

有時一個人還會自言自語有時一個人還會徘徊街頭

21

咳嗽在我口袋裡捂熱了穿著打扮。石頭上站立的黃昏

呼喊的罪念有一把掌的愚笨。給她寫信不見得有人回復

不再美好的同學除了舊貨二手的命運。想到了她的同學

以同樣的惆悵均未生效。算了吧何必苦苦為難

傍晚時分的咳嗽加重。有一口痰自由飛奔

你把一份寫好的簡歷在一家照相館列印出來

面試彷彿明天附近一家藥店。你買下一盒頭孢拉定膠囊

這個效果很好。以前咳嗽時她給我買過這樣的葯

當你病了咳嗽不止無處傾訴的煩惱。債務從暗處湧來

你和你的房間無能為力。把頭埋在垃圾桶上

這樣就可以慢慢嘔吐疼痛的淚水了

多少人在家鄉愛過你的理想。包括這消逝的孤獨

22

再三強調的語氣。我在床上翻看一本詩集

我仍然堅持這樣的練習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女兒開始對我們的生活有了觀望。慢慢想許多往事

許多人也許可以不再記得汽笛聲傳來

那麼亮的月光在人世走動

空闃的沉默回答了寄住的偏方

我怕我的無語讓世界質問那匹未歸的馬

咳嗽排到了日程。當你前路渺茫時最難得困苦

未免不是一件壞事。女兒偶爾的微笑比咳嗽還重

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在這麼好的天氣咳嗽

女兒總是跟我提到她。未分行的鄉村趁南方的氣候還沒成熟

這時誰有燒酒就喝燒酒。誰沒有入睡就讓他通宵發愣

車上有一個戴眼鏡的女生讓你想起了什麼。雖然很糟糕

兩種唱法的歌讓你相遇過愛的過去。讓它過去吧

23

她們在流水線上輕唱。時光只不過是一個傳說

這是第三次去買葯第二次在附近一家藥店分別買回

阿莫西林膠囊。百合固金片。黃連上清片。還是咳咳咳

藥店醫生說這個我懂的他推薦了一瓶氫溴酸右美沙芬糖漿

我忘記了第一次買的葯了。你可知道痛苦而憂傷的人

像螞蟻行走在大地上。今天氣溫低了許多

我去社康站看醫生抽了血。我又想起了你

沒有什麼氣味讓我如此熟悉。醫生說沒什麼大礙

給我開了兩盒葯:復方氫溴酸右美沙芬糖漿清熱消炎寧膠囊

醫保卡餘額不足。我已經停交好幾年了

不過如此的每一天我一口氣走了幾條街

世上的莊稼曾賦予我。眾所周知的原故我選擇聽一首曲子

看看能否緩解一下疾病的詞語。與一些刀鋒迎面而來

沒有人是無辜的現代工業的男子。你為何要躲躲閃閃

我不是你所認識的某人我不是你們所說的某人

24

我說好吧。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有幾個是可以讚美的

說說好吧。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有幾個是可以悲傷的

我說好吧。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有幾個是可以自負的

我說好吧。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屬於大多數人

女兒對於大多熟人來說她只是我的

疼痛糾纏的少女患上了對勇敢的想像

女兒在某處看著我抽煙。我的確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醜小鴨在兩個句子里縫製天鵝的美學

飯菜合不合口已不是重點。不凡的嗓音卻從未歌唱

信用卡的虛構讓咳嗽成為一條重要的巷子

愛過男人的女人們活在雨水的撒歡里

我的身體已被寂寞摸遍。親愛的姑娘你也看到了

樓下打麻將的一桌又一桌。隔壁的小狗撕咬著城市的失眠

被許多男人追求過的夜晚在路口再一次被月光打聽

不眠的孤獨自然有不眠的人。女兒的星星還在閃亮

25

咖啡的濃度在午夜瀰漫雲霧裡的雨水在窗外

敲打高樓的樹尖仰望如此簡單。鳥兒已無處飛翔

這昏黑的夜空還有誰可以告知。夾雜的雨滴或塵土

荊棘的嘆息飄浮獨立文本的一桶速食麵。香菇燉雞面

劍拔弩張之心背負盛名的空胃又有誰看見。人間隱藏的無趣

火焰般的海風捆綁著如同三月剪裁的蝴蝶

幾隻叫春的鳥很快消失在海岸線。鑄造一把迷宮劍

我只能憑藉想像的餘力讓迷路的蝴蝶停留片刻

我只能在異鄉的今夜寫下煩躁。焦慮。碎裂。傷感

這些沒用的句子再次驗證了書生穿越閃電和暴雨的痛楚

我的眼睛在近期又近視不了少。一個人的長途

每小時限速100公里的高速公路上一直往南。往南

有兩個沒有成熟的姑娘和一個剛剛看似成熟的小伙

在談論愛情與婚姻。也談論男人與女人的種種

26

女兒班主任打來電話說女兒突然雙腿發軟

不能走路身體還有點發冷。我馬上給她奶奶打電話

給她姑姑打電話我還想給她媽媽也打個電話

我相信再貧窮的活著即使單薄的命運也不能輕浮了愛

那枚小小的咳嗽衝擊了我動蕩不安的胃

燒一壺開水泡了一小袋肺寧顆粒

清熱祛痰,止咳。用於慢性支氣管炎咳嗽

(我可沒有慢性支氣管炎)。還剩最後一小袋

在家鄉附近縣城藥店買的。春天好像過得有點快了

在車上我只打了一個小盹陸續上來了很多好看的年輕姑娘

為何她們的嘴唇那麼性感。我曾讚美過的生活

她也曾讚美過我今天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

大雨如注。無一人再記得你喜歡的歌詞

不惑的陽光一隻又一隻降落。女兒是風塵拍打著我

羽毛生長的城市我無數次練習和奔跑

27

一個人的黑夜是多種緯度的疼。身體里的疾病

可沒有願意與你就此好好聊一次哪怕關於一次小小的挂號

懷才不遇的今夜。你和一支可樂埋伏在她們的睡眠

回憶像一道閃電醫生無法確證病人的夢囈

咳嗽和鼻塞還有頭痛時隱時現

想像多麼像一場戀愛。鋒芒所向的遠方

我被一棵樹的安祥所打碎。有幾個人可以和風聲里的早晨

親吻她們的門窗和燈。姑娘的氣息讓你感到力不從心

我不敢確定奔跑的孩子和公共汽車的擁擠不堪

究竟會有什麼關係。我在一塊空蕩蕩的禾盪里抽煙或者想些別的

好看的少婦挺著胸與孩子們在肆無忌憚地做著遊戲

在這個還算靜寂的暮色里這個春天越來越有意思

黃昏下的姑娘的確好看得讓你忘記了故鄉。我無法找到來時的敘述

我承認羞愧與某種孤獨此刻她就在異端

28

關於個人消費的指數被記憶修復。時光反覆剪輯

勞作與夢想日落和江湖。天空。樹木。泥土

一隻鳥的速度穿過你的身體。童年時結交的昆蟲

女兒的每一瓣花朵獲得了人民公路的山道彎彎

憂傷也不過如此除了燈光的安慰。我打開房間的門

故意讓外面的風闖入我的黑夜。我想的和你想的也許一樣

很多事情還沒想通它們卻已重新誕生。我剛洗了昨天換下的

我和女兒的衣服我邊洗邊想起我認識的姑娘

如同相遇的吻完美的乳房。她們終將成為母親

歸途的鳥等待。彷彿一張迷藏的臉飛來飛去

彷彿一個人的陽光奮不顧身地游到對岸

女兒悄聲轉告了我昨晚她還想在夢裡讓我再親親她

29

鬍鬚是幾時長出來的。我在試衣鏡里變換著不同的衣服

其實對於我來說哪有這個心思呢。浮光掠影的男女

既然天氣如此熱烈我想我也就不必勉為其難

至少到現在你和大多數人還是不一樣

你偶爾會想起我么就像我偶爾想起你一樣。我很少出門帶傘

卻總是記得你撐開傘的樣子。雨下得很稠

我躲在屋的一角。你抽著煙一支接一支地眺望遠方

你居住證上的照片挺好看。你的戶籍地址還寫著珠海

這個居住證對你來說已沒有意義了。我們已經失去聯繫很久了

我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落我也知道你真的不需要

一度懷疑的電。魔術的生活。風塵

深不可測。我和我的詩歌混跡於不可預知的風格

人物的溫度與自然的獨特年輕姑娘的聲調

我坐在下班人群路過的小店門前看每一個胸前佩戴廠牌的她們經過

安靜的樹從來不出聲忙碌的人們話裡有話。有時想想還不如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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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在學習怎麼樣才能說出泥土與植物的顏色

騎摩托車送孩子回家的女老師他們以為她是你的婆娘呢

遺忘的絕句與組詞她們無數妙停轉在那裡。鬍子又長長了

孩子眯起她的眼我站在過道里想了很久

我從牙籤盒裡倒出一根牙籤。不巧最細小的牙籤頭也留在了牙縫

她們互為旅途驚醒了拐角的路燈。從那邊過來的人

女兒在我們的生活里超出了一個人的日常

我在路邊炒了一個六塊錢的蛋炒粉。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路上有個拾垃圾的人手裡拿著一支可樂

風扇一直在轉動沒完沒了根本停不下來

一天會洗幾次澡像親人填寫了我的今生

有幾個人能做到對一條內褲發獃。旁邊有個人在看我

偶有點風吹來有好看的媽媽與孩子們在廣場上

與人博弈的對手其實只是他自己。女兒說你又能有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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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又忘了睡去又醒來忘了的才想起醒來的又睡去。苦逼的日子

隨風而至的又何止糾纏不情的汗水。太陽照出了我一身虛汗

最近雙腿有點酸痛最近感到有點疲憊最近倒到床上就會睡著

半夜的一場雨只有醒著的燈光知曉。我總是三心二意胡思亂想

公共汽車上的少婦她構起了我的想法。偏愛月色多一點

偏愛月光之一的小巷偏愛的人繞道而行。偏愛的村莊

我們偏愛的月光和姑娘她們的顏色仍如夢境

1+2原味的即溶咖啡可以再來一杯嗎。我只能依靠這孤獨

一陣風輕輕吹來有點意思了。天熱得我的屁股都濕了

你把煙灰彈進剛剛喝過的可樂瓶。不知道你怎麼樣

這個枕頭是你用裙子親手縫製的難過時就把頭輕輕枕在上面

我聽到你的呼吸和孩子的耳語混在了一起

我們在這裡相遇我們也在這裡分離我還想在這裡與你相遇

推自行車的男女經過我的房門我背對他們敲打多年前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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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你胖了啊。女兒也說爸爸能不能不要再胖了呢

午飯我只喝了兩碗粥一個人的情懷該如何訴說。腰疼

天空的雨落下來你看到了什麼我也看到了什麼。壓彎了心靈的樹枝

湖泊的水經歷了兒女的輕唱。隔壁的鄰居從不掩蓋他們的喜愛

歲月是一枚鄉村的雞蛋它們圓滑地搖晃我此刻的想念

我一直在這個城市她們如同你愛過的姑娘。客里山和一些外省

我不知道我該怎樣去重述這個夢境。伯樂山下的馬

穿過人民馬路的每一條斑斕得得的馬蹄響起。這靜寂的夜晚和月光

女兒的腳步聲和情感的節奏以及喧囂夾在了一起。微笑也許是一次序幕

沒有人注意你身邊的那棵樹沒有人知道你在等待什麼

孩子越大越不同道了。這麼好的天氣我們都在浪費時間

腰疼數日我卻在一輛從城郊開出的公共汽車上構思了幾個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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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在路上談論內褲的顏色和尺碼。我無意聽到

近視數年的男人摘下眼鏡混跡人群以為很多事物已日落遠山

時間並沒有冷落那個熱愛的情人。轉角的巷子空無一人

這個世界的夜晚只有獨行者才能身臨其境。暗處的花朵與河流

說到底我與他們其實沒有什麼不同。我與他們還是有所不同

種豆得豆有幾個人在蒼茫里種植。我想搬離這裡

下午去社康站拔火缸這兩天腰疼得受不了。想起你時也疼

畫一匹馬畫一座山畫坐在地鐵上吃冰淇淋的女人。隨便畫吧

風中的馬和山以及女人誰能懂得五阿哥放牛

女醫生的手在你身上觸摸。關於身體這個問題

我能聽見這城市工業的鳥聲它們如同燈塔

窗台上的一隻貓它朝我試探了幾種方式

母親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故鄉。我要學會奔跑

夜晚的昆蟲在訴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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