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日寇的突然襲擊，他冒死違抗不抵抗命令，率領部下奮起反擊，最後成功突圍。他是真正的「鐵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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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史話

打響抗日第一槍的中國軍人——王鐵漢

一、投筆從戎，文武兼備

王鐵漢，別名王朝治，又名捷三。1905年2月24日出生於遼寧省盤山縣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從小勤奮好學，膽大心細，素有報國之志。青年時代曾考入北京大學預科，兩年之後因家境貧寒便棄學從軍。參加東北軍後，於1922年考入東北陸軍講武堂第四期步兵科，1923年畢業。之後又在北京中國大學進修。九一八事變前一直駐守瀋陽北大營，時任東北軍獨立第七旅620團團長。

二、日軍自爆南滿鐵路，進攻北大營

日本軍國主義為謀求大陸政策的早日實現在九一八事變前夕，便多方製造借口，向東北軍進行挑釁。萬寶山事件和中村事件後，日本關東軍便加緊兵力部署。8月中旬，日本駐滿洲守備隊秘密向蘇家屯、瀋陽地區集中，並在南滿鐵路沿線舉行各種軍事演習，其中包括城市邊沿戰、夜戰和拂曉戰等，妄圖侵略中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1931年春,日本關東軍高級參謀板垣征四郎及作戰主任參謀石原莞爾等人就策劃制定在柳條湖附近發動事變的基本設想。6月下旬，將爆炸南滿鐵路柳條湖路段的任務交給了奉天特務機關輔助官花谷正少佐和金田新太郎上尉，讓他們以爆炸南滿鐵路為信號，進而乘機攻擊北大營，快速佔領瀋陽城。進攻北大營東北軍的任務由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隊長島本正一中佐及其下屬中隊以及關東軍第二師團的第二十九聯隊擔任。

1931年9月18日夜，一輪彎彎的明月落進高粱地里，天空中閃閃發光的繁星，注視著黑茫茫的大地，四周顯得格外寂靜。10時20分，島本大隊川島中隊的河本末守，工兵出身、精通爆破技術的中尉，以巡視鐵路為名，率領幾名部下，來到柳條湖路段。河本一邊從側面觀察北大營的動靜，一邊在選好距離北大營約800多米遠的路基鐵路旁，將騎兵用的小型炸藥裝置放在挖好的鐵軌下，並親手點燃了炸藥的導火線。隨著導火線燒盡的瞬間，轟然一聲爆炸，頓時衝天的火光、硝煙夾著枕木和碎石四處飛散。這時，根據關東軍的事先安排，埋伏在路軌旁的日本關東軍士兵，隨著爆炸聲音的墜落，立刻躍身而起，向駐軍在北大營的東北軍發起瘋狂進攻。早已安裝在瀋陽市太原北街獨立守備隊營地的兩門24厘米的重型榴彈炮，也開始猛烈地向北大營的中國軍隊及瀋陽城內進行轟擊。

三、大敵當前，東北軍奉命「不抵抗」

北大營位於瀋陽城北約5公里處，距東大營約10公里。西距南滿鐵路約300多米，距離柳條湖約500多米。北大營四周築有兩米高的土圍牆，每邊長約2000多米，成正方形。東西南北各有一個卡子門，各卡子門派有一個排的士兵負責守衛。南卡子門東側建有一座迫擊炮彈藥庫。營地為正方形，佔地面積約4000平方米，營中間是大操場，西、北、東三面是營房。圍牆外挖有深約兩米，寬約三米的外壕，夏季各處雨水都流入溝內，形成天然的「護營河」。

當時駐守北大營的是東北軍獨立第七旅，旅長是年輕有為的王以哲。第七旅下轄3個步兵團，即619團，620團，621團。其軍官的出身和學歷也最高，不少人是陸軍大家如保定軍官學校、東北講武堂、東北教導隊等各高校畢業的學生，還有少數留學英國、美國和日本的高材生，士兵也基本都具有小學文化。旅部配有騎兵、炮兵、通信兵和特務連。全旅共有官兵約1萬人。除了一個營駐紮在東陵外，其餘都住在營區內。第七旅的武器裝備是東北軍中最精良的。各團分別配備有馬克沁式重機槍、捷克式輕機槍、迫擊炮、平射炮、擲彈筒等武器裝備，被譽為東北軍中的「王牌旅」。9月18日是農曆八月初七，當天晚上，旅長王以哲帶著隨從來到同澤俱樂部出席水災賑濟會，另外的2個團長也不在軍營中。

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將北大營內值守的參謀長趙鎮藩驚醒。他連忙問衛兵，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衛兵慌慌張張地回答：「剛才聽到好像是地雷的爆炸，是日本人在演習。」難道這真的是日軍在演習？這位長期以來神經一直綳得緊緊的七旅參謀長，不敢再想下去。忽然間，從西南方向的天空中飛來一道亮光，劃破漆黑的夜空，呼嘯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院子里，「轟」的一聲爆炸，軍營中頓時火光衝天，泥土飛揚，整個大地都在瀰漫著的硝煙中不停地顫抖。這一聲聲的爆炸，一道道亮光使四周的房屋在熊熊的烈火中不斷的倒塌。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沖著目瞪口呆的趙鎮藩喊道：「參謀長，在軍營西牆外有幾百名日軍在機槍和坦克的掩護下，向我們衝殺過來。」還未等其他人說話，只聽見營西那邊槍聲大作，機關槍的「突突」聲、手榴彈的爆炸聲混在一起。院子里更是接連不斷地有炮彈爆炸，整個北大營處在隆隆的轟鳴中。「參謀長，小鬼子動手了，我們打吧，一定把小鬼子趕出東北！」「是呀，參謀長……」屋裡七嘴八舌，亂成一鍋粥。「都給我閉嘴！」趙鎮藩，這位一向軟弱的參謀長第一次發火了，隨手抓起電話：「喂，王旅長，我是趙鎮藩，我有重要情況報告……」電話里傳來王以哲旅長的聲音：「穩住，我找榮參謀長（指東北邊防軍總參謀長榮臻）商量一下……」

趙鎮藩又直接給榮臻掛了電話，放下電話後，手有些顫抖。他慢慢環顧屋內焦急的部下們，突然喊道：「總參謀長命令我們『不準抵抗,不準動,把槍放在庫房裡，挺著死，大家成仁，為國犧牲』！」說完，呆若木雞地站立著，猶如一尊雕像。屋裡一句話也沒有，只有外面密集的槍炮聲。

原來，日軍在柳條湖爆炸鐵路後，立刻按原計劃開始行動。埋伏在北大營西北文官屯處的獨立守備隊川島第三中隊從西部和南部進攻北大營，駐在城內的小野第一中隊、高橋第四中隊以及駐撫順的川上第二中隊迅速出動，支援攻打北大營。為了儘快佔領瀋陽城，關東軍板垣參謀還命令駐鐵嶺的獨立守備隊第五大隊田所右衛門中佐南下支援第二大隊、奉天步兵第二十九聯隊攻打瀋陽城。得到通報和增援要求的第二師團長多門二郎也派主力進兵瀋陽。

最先遭日軍衝殺的是營內西北部621團三營兵營，三營官兵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慌忙撤退。見此情形，日軍的坦克，更是開足了馬力，碾過外壕，時而發射著罪惡的炮彈，轟擊著北大營的土牆。土牆在炮彈的轟炸和坦克的衝撞下，失去了以往的堅固，終於露出一個大豁口。瘋狂的日軍如同衝出閘門的洪水擁入北大營。

621團三營房內，只有幾個人穿上衣服，還不知外面的槍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大部分官兵仍躺在床上，堅守著不準抵抗不準動的命令。更糟糕的是，官兵們心裡還確信著這是日軍在演習。說時遲那時快，「咣當」一聲，紅了眼的日軍衝進營房內，接著一陣狂殺亂刺。頃刻間，便有數名官兵被活活刺死在床上。親眼目睹了眼前一切的三營官兵們，再也無法忍受，出於對日軍不共戴天的仇恨，高呼著，赤手空拳與日軍廝殺在一起。霎那間，兵營里狂呼亂叫，亂作一團。可憐這些毫無準備，手無寸鐵的官兵們，怎能抵擋手持刀槍，殺人成性的狂魔呢！有的剛站起身便被刺刀刺倒，有的剛想奪槍，便被日軍的子彈射穿了胸膛，還有的被日軍刺倒後，憤恨的叫罵著，掙扎而起，忽而被猙獰狂笑的日軍再刺數刀。

四、違抗軍令，王鐵漢打響抗戰第一槍

大約晚上11點左右，上校團長王鐵漢回到620團團部。營連長們紛紛報告情況，聽完彙報後，王鐵漢怒氣衝天地命令各營進入陣地，準備戰鬥。隨後拿起電話打給旅部，電話根本無法接通，他心急如焚。大約1個小時後，王以哲旅長打來電話，命令王鐵漢不準抵抗，等待交涉。

19日凌晨1點30分左右，日軍在掃蕩完西部兵營後，在炮火的掩護下，不斷接近620團的陣地，情況萬分緊急。作為軍人的王鐵漢深深知道沒有上方的命令是不能抵抗的。這時，榮臻總參謀長打電話向他詢問部隊的情況，並仍命令不許抵抗。此刻的王鐵漢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向榮臻說道：「總參謀長，敵人入侵我國土，攻我兵營，這可忍；可是國格，人格何以維持？官兵們個個憤慨，勢與北大營共存亡。現在敵人正炮擊我營房，我團官兵誓不能持槍待斃……」

後來，榮總參謀長命令王鐵漢撤出營房。這時有人報告，619團、621團已開始撤退。於是，王鐵漢也命令各營實行撤退。正在準備撤退之時，大操場上，前進號、衝鋒號響個不停，數百日軍瘋狂向第二營攻擊。王鐵漢團長目睹日軍步步緊逼之勢，仰天長嘆：「不抵抗，不抵抗，可我不能不抵抗呀！」

王鐵漢團長看著氣焰囂張的敵人，再也忍不住了，對著迫不及待的部下們大喝一聲：「給我狠狠地打！」

剎那間，各營房的陣地上槍聲大作，無數條火舌怒吼著，噴射著對日軍的滿腔仇恨，噴射著壓抑已久的滿腔怒火。這怒吼的火舌是對日軍兇殘狂妄的回報，是對我中華民族國格、尊嚴的維護！一瞬間，彈片紛飛，濃煙滾滾。日軍東躲西藏，紛紛退敗。沒多久，又聚集了幾百日軍。此時，從撫順趕來增援的第二中隊趕到，加入戰鬥。剛被打得狼狽不堪的日軍，見援軍到達，便又開始猖狂起來，呼喊著向兵營衝來。

突然間一聲大吼：「小鬼子，吃我槍子！」語音未落，子彈如雨點般射向日軍。接著便是一陣手榴彈在日軍身邊開了花。原來是王鐵漢團長命令部分官兵隱蔽在兵營里，等日軍衝鋒時，就猛烈射擊。日軍見中了埋伏，哭喊著一邊逃竄，一邊後撤。一段時間後，日軍發現陣地里反擊的火力的並不很多，於是一邊用重機槍掩護，一邊衝鋒。陣地里的官兵們子彈快打光了，手榴彈也不多了，並且有中彈受傷的。見此情景，王鐵漢留下幾個官兵掩護，其他人迅速撤離。

由於事先沒有做好準備，臨陣倉促撤退，再加上非戰鬥部隊行軍很不靈活，致使趙鎮藩率領後撤的隊伍遲遲沒能擺脫敵人的追擊。就在這關鍵時刻，王鐵漢率620團撤退到此，一陣激戰後，與趙鎮藩參謀長取得了聯繫。王鐵漢看到趙鎮藩，連忙上前問道：「參謀長，你們情況怎樣？」「我們的非戰部隊大部分已經撤向東山嘴子。」王鐵漢率本團官兵立刻又投入了戰鬥。剛才官兵們在大操場上正打到興頭上，還沒過足癮就後撤了，這回可找著機會了，渾身使足了勁，一邊猛烈射擊，一邊還叫罵著：「小日本，我要殺你個片甲不留！」620團左沖右打，把敵人的火力吸引過來，然後用更熾熱的火力將日軍炮火壓下去。就在這時，趙鎮藩派人告訴王鐵漢，他率領的部隊退到了安全地帶620團立刻撤退。他們此時還不知道，這次撤退將是一場殘酷的突圍戰。

（據史料記載，在九一八之夜，東北軍官兵在突圍戰中共打死打傷日本關東軍25人。其中，步兵伍長新國六三、步兵上等兵曾子正男當即被打死。

以下是日本軍隊的記載：新國六三在奉天獨立守備隊步兵第二大隊，1931年9月18日，滿洲事變爆發，作為上等兵奮戰在第一線，中隊對北大營東部兵營第二營攻擊時，敵軍頑強抵抗，對中隊猛烈射擊，他以圍牆為掩護，在機關槍步兵炮猛烈射擊中，擔任聯絡兵，冒著槍林彈雨，完成任務。之後，又負責彈藥補給工作，敵人的子彈從臉龐和腳下略過，他依然不懼危險，堅守職責。突然，一顆子彈從他的右肩傳入心臟，成了致命傷，此時新國六三伍長用盡最後一口氣說：「小隊長，我受傷了，請把我手裡的彈藥交給戰友們。」之後不省人事。即便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依然不忘記任務，這種氣魄十分值得尊敬。）

日本關東軍為「表彰」被我軍打死的新國六三和曾子正男，特意授勛其二人所謂的「勛八功六級」、「勛八等功七級」。

(日本關東軍發動九一八事變佔領瀋陽後，在北大營西北側為被中國軍隊打死的兩個鬼子立的碑，現已拆除。）

東方的天邊，已經微微泛紅，透過一層薄薄的晨霧，影影綽綽還可以看見不遠的房屋。最後撤退的620團，在王鐵漢的帶領下，已經準備完畢。從北部撤退的各連長們率隊首先衝上土牆。剛一登上土牆，外面立刻槍聲大作，炮火連天，早已準備好的日軍在猛烈射擊。620團官兵在王鐵漢的指揮下立刻以牙還牙，用機關槍猛烈掃射。平射炮連也有的殺紅了眼，用炮襲擊日軍。激戰一陣以後，日軍閃開一條小路，各連官兵迅速翻過圍牆，衝出重圍。與此同時，東部突圍的部隊也是邊打邊撤，槍聲逐漸稀少，且越來越遠，所有的東北軍官兵全部突出重圍。在19日凌晨5時以後，從北大營通往東陵方向的路上，北大營七旅官兵撤走了，帶著無限的悔恨和眷戀，從他們心愛的北大營撤走了。

五、北大營突圍，彰顯民族抗戰精神

在九一八事變當天夜裡，正是東北軍將領王鐵漢及東北軍官兵在第一時間，第一地點違抗上級「不抵抗」軍令，在瀋陽打響了全國抗戰的第一槍，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第一槍。

九一八事變後，抗日名將王鐵漢隨東北軍入駐北京昌平，1933年參加長城抗戰，1937年參加淞滬會戰，1939年參加第一次長沙會戰，1941年參加南昌會戰中的江西上高戰役。在長達14年的抗日戰爭中浴血奮戰，為中華民族爭取民族解放、獨立、自由、民主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不愧為中國軍人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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