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族男」成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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揀到一塊「金元寶」
我老公姓金,名鑫,看這「金」,多得堆成「金元寶」似的。嫁給他,我的閨蜜都說我揀到一塊「金元寶」,我忍不住樂。
金鑫家是杭州本地人,閨蜜小戴說:「杭州男孩眼睛都瞄著本地姑娘,杭州姑娘更是不肯嫁到外地去。他們家是土生土長的杭州人,人脈廣,路子粗,你以後工作調動肯定有戲。再說,他家在餘杭還有幾間老屋,要是趕上拆遷,那不就是現成的百萬富翁嘛!金鑫要不是非你不娶啊,不曉得有多少小姑娘眼巴巴地想嫁給他呢!」
金鑫是杭州本地人,的確,像他這種「土族男」,一般是不會找外地姑娘做老婆的。可金鑫偏偏和我這個四川姑娘對上了眼,非我不娶,為此還跟父母吵過架。好在他父母只有他這一根獨苗,自然是爭不過他的。公婆其實也不錯,真正嫁到他家後,公婆沒讓我洗過一次碗,我和金鑫下班都是吃現成的。
唯一讓我有些鬱悶的是,我們結婚後,得和公婆同住一個屋檐下。一方面是杭州房價貴,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父母捨不得他這塊「金元寶」離家吃苦頭。我想,同住也有同住的好處,以後有了小孩,父母能幫帶一把,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只是,我忽略了一個重要事情,在父母羽翼下的金鑫,怎麼看都跟個少爺似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說,大到跟他商量「幾時要小孩」,小到「五一節去哪裡玩」,他都一副沒頭腦的樣子,急了就說「我問一下我爸媽,看他們怎麼說」!
更讓人無語的是,有一次我加班回來晚,到家後,餓得前胸貼後背,叫正在電腦上酣戰CS 的老公幫我煮碗麵條,等我洗完澡後,發現我婆婆正在廚房忙亂,見我出來,笑眯眯地說:「麵條馬上煮好了,等一下就吃了!」我抬眼一看,牆上的掛鐘正指向十二點!我老公竟然把習慣早睡的婆婆喊起來給我煮麵!
那天,我吃得一肚子氣。一晚上背對著金鑫,不理他。他卻輕描淡寫地說:「又不是我不孝順,是我不知道麵條放哪裡了,只問了我老媽一聲,她就爬起來不讓我動一根手指頭了嘛!」
我氣不打一處來:「別說得這麼好聽,上次你媽你爸去上海玩,我讓你幫我煮包速食麵,你煮了嗎?還不是叫了外賣?能力差就能力差,找什麼借口呢?」
就在這個時候,從隔壁房間傳來婆婆溫和的聲音:「鑫鑫啊,不要吵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的!」
「土族」老公的貴族氣質
半年後,我懷孕了。公婆很高興,給未出世的寶寶準備好了小衣褲、小推車、小木床,甚至玩具。反倒是金鑫,跟沒事人一樣。我揶揄他道:「怎麼你這個當爸的人,倒一點也不興奮,到底是我們要孩子啊還是你爸媽要孩子啊?」
「這不是一樣的嗎?」金鑫不以為然。我沖他大叫:「你要升級做爸爸了!你不能老躲在你爸媽翅膀下生活!他們也會老的!老是依賴他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我急得頭上冒汗,金鑫卻好脾氣地笑:「著什麼急?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我爸媽身體好,他們也高興幫我們,我不能剝奪他們這個愛好。再說了,現在,洗衣服有洗衣機,燒飯有電飯煲、實在不高興做菜,叫外賣也很方便……」
不等他說完,我已經把兩隻枕頭全扔他臉上了。孕婦要按期做產檢,公婆好心,說要陪我去醫院,我堅決不同意。
沒辦法,金鑫只好硬著頭皮陪我去婦產科。我是希望通過這些小事,慢慢把老公從少爺培養成有責任心的孩子的爹。等我上一趟廁所回來,發現金鑫還排在隊伍的後面,我很納悶,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輪到我們?
金鑫附在我耳邊說:「剛才有幾個民工樣的,帶著懷孕的老婆過來做產檢,我看他們很著急的樣子,就把位置讓給他們了。」
就在我為他有這樣的雷鋒精神感到高興時,發現他不自覺地朝我身後躲了躲。
等快輪到我要進去檢查時,他很痛苦地對我說:「能不能你自己進去啊?我暈針!真的,不騙你!」
本來做產檢男人也不能進去的,看他這副害怕到要死的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故意說:「你必須留下來陪我!老婆還沒生呢,你就怕成這樣,一旦我真有啥事,你先暈倒了,我找誰去?」
金鑫也不顧男人形象,雙手合十,朝我連連作拜:「好老婆,我知道你最堅強了,我現在聞著醫院的味道,已經很想吐了……不行了,我再留在這裡,我怕我真要吐了。我,我在樓下等你!」說完,他還真捂著嘴跑掉了。
在一邊等著做產檢的幾個孕婦笑著安慰我道:「讓他去吧,你老公一看就是雙手不沾水幹活的人。」
剃鬚刀VS剔骨刀
兒子生下來後,一斷奶,幾乎就跟著爺爺、奶奶,金鑫自然樂得輕鬆。
我經常跟金鑫開玩笑說:「現在,家裡有兩個兒子,一大一小!唉,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別等我的兒子都長大了,你還活在『大小孩』的世界裡喲!」
金鑫沒聽出來我是在譏諷他,還得意洋洋地說:「你老公沒別的本事,可就是福氣好!有爸媽疼我,有老婆愛我,我這輩子什麼也不求了。人要知足常樂,你說對不?」
雖然白天有爺爺奶奶幫忙帶孩子,晚上還得我們自己管。
再乖的小孩,晚上總還是要纏著大人鬧一會兒的,金鑫是指望不上,我只能單打獨鬥,對付小調皮已經累得夠嗆,偏偏大少爺金鑫還怪我只顧照顧兒子,冷落了他。
我累得眼皮直打架,自然沒心情也沒精力跟他「愛愛」,他一生氣就抱著枕頭和被子睡到客廳去了。自然,這一切被我公婆看在眼裡,他們嘴上批評著金鑫,實則還是指責我不應該不管他。
婆婆不管我怎麼申辯,最後還是硬把小寶帶她屋裡跟她睡。
這下,我和金鑫似乎又回到新婚時期一樣,金鑫很高興,沒心沒肺地說:「要不,我們抓緊時間,再生個女兒?」
我哭笑不得:「一個兒子你都帶不了,還打算生個女兒?你當你爸媽是高級月嫂是吧?」
兒子畢竟還小,經常生病,公公和婆婆年紀大了,可為了讓寶貝兒子金鑫過得舒服,硬是咬牙堅持著。最後,兩位老人也跟著病倒了。
主心骨倒了,家裡亂成一窩蜂。金鑫第一時間想著的,還是少爺做派——請保姆。等他去保姆市場轉幾圈後,終於徹底灰心了。
現在保姆可俏了,工資給低了,人家不幹;工資高的,活也要挑挑,一聽是家裡有兩個老人,還有一個娃要帶,就算每個月付五六千的工資,她們也都直搖頭。
沒辦法,我只能把遠在四川的爸媽請過來,叫他們幫我們帶幾天小孩,而我和金鑫就輪流往醫院跑,先得把公婆的病治好。
一天,我叫金鑫去市場買只老母雞,考慮到他打小十指不碰砧板,就關照他只管買,等我回去殺了煮湯。
等我到家時,我被家裡血淋淋的場面嚇得差點打110。客廳沙發上、卧室里,全是血滴。我直奔廚房,只見金鑫的手上也全是血。我嚇得抓起他的手問:「怎麼了?你傷著哪兒了?不是叫你別管?等我回來我來做嗎!」
金鑫笑著說:「沒事的,老婆,我一點傷都沒有,這都是雞血。剛才我看你老不回來,心想著把雞殺好,誰知這雞力氣真大,喉管割破了還到處跑啊,追都追不上……」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想笑,結果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你也是的,從來不做家務的公子哥,做不來就放著,幹啥逞強呀!」
金鑫難為情地說:「唉,以前家務活都是爸媽包辦了,不知道他們有多累,這回他們真的倒下了,我才發現自己真沒用,再不學學,以後別說自己的兒子照顧不了,連父母的養育之恩也回報不了了。老婆,我從現在開始學,還不晚吧?」
我使勁點點頭:「不晚!什麼時候學,都不晚的!只要你有這顆心!」
「土族男」不缺愛心,不缺孝心,缺點上進心,缺點動手能力。只要愛心和孝心不缺,能力什麼的,後天是可以培養的。就像金鑫,雖然比起別的男人晚熟了點,但終究還是長大了,以後他就不光是父母羽翼下備受庇護的幸福兒子,也會是我這個外地媳婦可以信賴的老公,是我們孩子可以依靠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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