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國家考古博物館-雅典遊記之二

位於雅典衛城的伊瑞克提翁（Erechtheion）神廟

和許多「文化革命」時期長大，沒有經過完整中小學教育的朋友一樣，我的世界歷史知識是殘缺的，對於同希臘相關的歷史有許多疑問：為什麼希臘文明沒有和四大文明古國並稱？燦爛的希臘文明是在什麼土壤中孕育出的？還有，希臘的英文是Greece，為什麼中文譯名不叫「格瑞斯」而叫希臘？

為了深刻理解希臘的古代文明，我們在國家考古博物館裡待了一整天。

考古挖掘出的文物說明巴爾幹半島南部的新石器時代大約從公元前6800年開始，到公元前3300年結束。所謂「文明史」，始於青銅時代。其特徵包括出現了城市，國家政權，社會階級，文字，專門技術和藝術，以及大型建築物。「四大文明古國」是較早的提法，在當代最權威的世界史著作《全球通史》中，作者將美索不達米亞（蘇美爾），埃及，克里特，印度河，以及中國商朝文明並列。世界史被逐漸修正。

在現今希臘愛琴海地區出土的文物表明，這裡的青銅時代稍晚於蘇美爾，同埃及幾乎同步，甚至稍早一點產生。考古學上將這一地區細分為三塊：克里特島的米諾斯文明（Minoan），愛琴海群島的Cycladic，以及希臘主大陸的Helladic。最具代表性的便是米諾斯文明（公元前3650-1400年）。

動態的宙斯神像，貼近生活的人性化作品

「米諾斯」得名於古希臘神話中的克里特國王米諾斯（Minors），他是太陽神宙斯的兒子。不能確定歷史上真有其人。這裡有大型王宮遺址，線性文字，精美的陶器，金屬製品，還有大量航海貿易的證據。因此，希臘是名符其實的古代文明發源地之一。她與其他文明的不同之處在於：米諾斯文明中的城市沒有城牆，（荷馬史詩中稱克里特島上有90座城市，）遺址的挖掘也幾乎沒有發現武器。她是獨特的非暴力的文明。

到了青銅時代晚期（公元前1600-1100年），以伯羅奔尼撒半島為基地的邁錫尼文明崛起。包括荷馬史詩在內，大多數古希臘文學和神話都設定在這一時期，因此又稱「荷馬時代」。公元前1200年左右多利亞人的入侵，造成希臘一度發展停滯。公元前8世紀，希臘再次振興。人們以公元前776年奧林匹克競技會為希臘進入輝煌的「古典時代」的標誌。從那個時候開始，「希臘人」（Hellenes）成為生活在希臘本大陸以及周邊島嶼上，具有相同血統，共同面貌特徵，使用共同語言和具備共同習俗的群體的名稱。這就是中國人稱Greece為「希臘」的原因。

古希臘石雕：記得羅丹說過，希臘的雕像是有生命的

我們在希臘古典時代館觀看展品時，恰逢一位英語導遊帶隊講解。她指著公元前8世紀的地圖興奮地說到，希臘人如何從希臘「移民」到周邊地區。經過兩個世紀的遷徙，在東方的黑海沿岸，小亞細亞，敘利亞，西邊的義大利，西西里，甚至法國西班牙的海岸，出現了許多與希臘城鎮同名的地方，這些都是古希臘的殖民地。我心裡好笑，不就是擴張嘛，真會挑好詞用。在世界各地旅遊，我特別喜歡聽本國老百姓（而不是刻意「正確」的精英）講那些本國歷史中遭人譴責的事情。比如聽德國人說對猶太人的迫害，聽義大利人講對墨索里尼的評價，……就像「列寧在1918」那個電影上，一個富農對列寧說，「工人有工人的真理，農民有農民的真理。」各有各的立場嘛。聽聽不同的表述，往往促人深思。

希臘的擴張同西亞波斯帝國的擴張發生衝突，在公元前490年和480年連續發生了兩次波希戰爭。以此為題材的歷史電影片不在少數，現代化的攝影技術把雅典海軍同波斯海軍的海戰，斯巴達300勇士扼守溫泉關的戰鬥拍得驚心動魄。侵略者被打敗了，希臘城邦內部雅典和斯巴達的矛盾卻突出起來，伯羅奔尼撒戰爭搞得兩敗俱傷。進入公元前4世紀以後，希臘各城邦陷入混戰。地處希臘邊緣地帶的馬其頓王國在菲利普二世領導下成為軍事強權，其子亞歷山大大帝一統希臘，征服敘利亞埃及，滅掉波斯帝國，遠征東方，推動了西亞，北非和中亞的希臘化。在羅馬時代到來之前，希臘是西方世界的主宰。而直到現在，她對世界文化的影響還依然存在。

考古博物館中陶器和石雕引起我特殊的興趣。

陶器展品極多，從舊石器時代到青銅時代，大到一人多高的容器，小到寸許的酒盅。上面刻畫的圖案頗為精緻，人物線條明快，形象俊美。看著這些陶器我不能不感慨：陶器造得再好，同瓷器相比也是地下天上。難怪歐洲人把中國叫做「China」。就憑瓷器和綢緞，西方人也不得不對東方文明刮目相看。

青銅時代的陶器（人物畫像線條準確，明快，傳神）

而希臘的石頭雕刻卻讓人不得不由衷讚歎。公元前8世紀的希臘人物石雕已經做到比例協調。進而，到了公元前6世紀，古希臘的人物石雕從靜態轉為動態，肢體語言豐富，面部表情生動多樣，雕塑「人性化」並貼近生活。希臘雕塑在羅馬時代，以及越過千年後的文藝復興時代得以發揚光大。而東方模式化的雕塑在秦代兵馬俑達到高峰後毫無改進，顯得單調刻板。記得羅丹說過，希臘的雕像是有生命的。生命使得石像肌肉線條在光的照射下跳動著，顯得靈活而溫暖。再沒有比古希臘的藝術家們所揭示的人體的美更能激起感官的柔情了。在他們塑造的形象上，飄蕩著令人沉醉和神往的靈動之氣。

在希臘國家考古博物館裡，我重溫，學習和收穫了太多的東西。

在我們中國商朝鋳大司母戊鼎的年代，古希臘人鑄造了大型銅像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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