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日記:退到台灣第一天,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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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蔣萬安:續蔣家政治香火》
文茜:他的祖父是蔣經國,而他的祖母是蔣經國的情人,生了兩個小孩之後,被加害而死。我們在上集(點擊回顧)的時候為大家介紹過他,他是蔣萬安。托爾斯泰說,每一個幸福家庭的故事都是一樣的,可是每一個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是我覺得他這個家庭的「不幸」,會不會有點太大了?
蔣萬安:雖說整個家族的歷史比較特殊,但其實對我來講,我從小生長的環境,包括我後來出國念書、工作,相較於我的父親、祖父、曾祖父而言,並沒有這麼坎坷。至少我的父母給了我一個幸福的家庭。
在賓州大學畢業典禮時,蔣萬安與父母的合照
文茜:你的叔叔是你父親唯一的孿生兄弟,他那麼年輕,突然腦溢血就走了,那時候你差不多在念高中,是蔣家的第四代。我想像我自己高中的時候,就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少年維特的時代」,那麼你那時候都沒有覺得自己的家族很不幸嗎?
蔣萬安:當然那時候是非常震驚,非常心痛,因為我們兩家非常親近,我跟我堂哥、堂姐時常在一起。過年過節的時候,我們都還會去王昇將軍家裡吃飯,那時候王晟將軍的夫人,我們都叫她「王奶奶」,我記得最好吃的就是她做的珍珠丸子。
後來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我印象都很深刻,但沒有很強烈的感覺說覺得很不幸。
王晟:蔣經國很重要的幹部之一
專門做諜報和私人工作,被稱作「強硬派」
文茜:現在大家都認識的人是蔣友柏,大概在你出來參選立委之前,他是在公眾面前最活躍的人。你跟他熟嗎?
蔣萬安:不算熟,不過有見過幾次面,大部分時候是在頭寮謁陵的時候,也會和友柏、友常打招呼。
註:蔣友柏:蔣經國與蔣方良之子蔣孝勇的兒子。蔣友柏的兩個弟弟是蔣友柏、蔣友常。
文茜:蔣友柏曾經批評過蔣介石,他覺得他的曾祖父做了蠻多在歷史上是錯誤的事情。我也不能說他說的話完全不對,但讓我比較驚訝的是,他的母親後來出面替他緩頰,說蔣友柏曾經對她說過:「這是我們公司的 Marketing(營銷策略)。」你的看法是什麼?
蔣介石(左)和蔣友柏(右)
蔣萬安:我完全尊重也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講,這很符合他一貫的發言風格。友柏對很多事情都非常直率,非常有他的個人想法,所以他對於曾祖父的一些評論,我也不會覺得突兀。
文茜:你覺得這叫直率嗎?可是他去做生意的時候,介紹自己最重要的身份不是「某某設計公司的負責人」,而是「蔣介石的曾孫」。如果不以曾祖父為榮,那又為何以他為商呢?當然我也沒有批評的意思,反正每個人都有他成功的方法,他是一個聰明的人。
我當時說,「蔣介石也的確做了蠻多不見得是正確的事,所以有一個這樣的曾孫,也算是送給他的歷史禮物。」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刻薄?
蔣萬安:每個都有自己的評斷。
而多數人對蔣萬安的評價:儒雅
文茜:我剛才故意問這麼一段話,因為我對蔣萬安有興趣,因為很多跟他接觸過的人都跟我說,「他是一個很奇特、家教非常好的小孩」。你不會覺得我這樣講你的曾祖父,尤其是當著你的面講,是一件很沒禮貌、很挖苦的事嗎?
蔣萬安:我覺得文茜姐你講的已經算非常客氣了,現在很多人都有更激烈的言語,或是更犀利的批判,但想想,其實這也是社會可愛的地方,多元、包容。
我的整個成長背景,尤其氏我在台灣大學畢業之後,到美國念書,後來到矽谷工作,整個這大概 7 年的時間,對我的想法有很大的影響。
從政大外交系畢業的蔣萬安(右3)
文茜:矽谷有一個斯坦福大學,蔣介石的日記被捐到了那裡,你去看過嗎?
蔣萬安:我有去看過。因為我到矽谷時工作的事務所,就在斯坦福大學旁邊。它其實是放在胡佛研究所。
文茜:因為你祖父是一個相信曾國藩的人。我覺得相信曾國藩的好處,就是真的會不斷反省,壞處就是有人會把你的日記捐出去,什麼都很坦白,很嚇人。
蔣介石在日記裡面講他自己好色,寫得這麼清楚,「又去嫖妓,今天又犯了」。你在那裡看到一個那麼赤裸裸的長輩,他又有權力慾望,罵人又難聽得不得了,又有他溫柔的一面,又有他自省的一面,又有他嫖妓的一面。你看了日記之後的感覺是什麼?
蔣萬安:我最強烈的感受是,他是每天寫日記,而且是用毛筆字寫,前後大概寫了 52 年。我認為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 52 年每天寫,而且又是在當時的時空環境里,經過戰亂,再到台灣。
蔣介石日記
文茜:他到了台灣那天也有寫。1949 年 12 月的時候,你祖父跟你曾祖父兩個人從成都搭飛機降落在台灣的松山機場,直接到草山行館。他當天寫的日記,第一句就是「好久沒有睡這麼一個好覺」。
他到草山行館的時候是傍晚,當時的台北還沒有那麼多大樓,而且草案行館在陽明山上,本來就是當時蓋給日本皇太子的行館,所以他們就選了一個可以看整個夜景的地方,看觀音山,看淡水河出海,看夕陽。他說,「沒有想到,台灣有這麼美的地方。」當天日記最重要的記載就是這件事情。他沒有哀號,也沒有痛罵。
蔣萬安:果然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
文茜:過了幾天,12 月 24 日,他就跟你祖父說,「聽說台灣有個很美的地方,叫日月潭,我們一起去看。」結果兩人剛到,就有士兵跑來說有緊急電報,「成都淪陷」。
他就坐在一塊石頭上看完電報,摺疊起來,跟蔣經國說,「我們坐船釣魚去」。沒有多久,他就捕了一條很大的魚,也不知道那個是拍馬屁還是真的,那個漁夫就告訴他,「很久沒有捕到這麼大的一條魚了」。
我最記得他的日記寫了三個字,「好兆頭」。
現在台灣的政治運動就是要「去蔣化」,有一波很激烈是在 2006 年,草山行館就被放火燒了,銅像也被砍了,最近又再來一波。你會覺得在砍蔣介石的銅像這件事情你會自己怎麼看,感情是什麼?
蔣萬安:第一時間當然很心痛,在那一剎那會覺得「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後來,我會認為這其實就是一個政治動作,用一些非常激進的手段達到一些政治目的,這是某些人表達意見的方式,或者是他們的宣洩。
蔣介石在日月潭
文茜:第一個反應是你自己,第二反應你就抽離來看。我還要問一個很不好意思的問題:你在閱讀歷史的時候,看到曾祖父連別人的孩子都殺,會不會覺得太殘忍?你自己用什麼角色去處理這些事情?
蔣萬安:其實大部分是用抽離的角色去看,因為說實話我跟那個時代真的隔了太久。在當時的歷史事件中,他可能有很多的考量,必須做一些事情,但從現在來看,的確比較難被一般人所接受。
文茜:那麼對你的孩子,你打算在他幾歲的時候,告訴他這些沉重的故事?你為什麼姓蔣?這個姓在台灣以前代表什麼意義?在中國大陸曾經代表什麼意義?你的祖母是怎麼回事?
蔣萬安:我不會刻意等到什麼時候,他如果想要知道,或者他自然接收到相關訊息的時候,我就會主動把很多歷史的事情告訴他。他想要了解,那也很好,我會從各方面給他更豐富、更多的資料跟訊息。
文茜:你的家庭背景,有人會覺得「政治太痛了」,因為你不狠就不能從政,尤其是在亂世。但你為什麼又從政?
蔣萬安:從美國回到台灣,其實當時還並沒有從政的打算,繼續做律師的工作,同時也參加很多的修法會議,譬如說台灣各部會經濟部、中小企業處等等。他們知道我是美國律師,有處理案件的實務經驗,就希望我能介紹美國最新的法規,作為他們修法的參考。
但是往往我參與的大大小小的修法會議,都沒有結論,不了了之,讓我覺得我花很大力氣、很多時間去準備的資料,最後好像沒有派上用場。與其我在體制外大聲疾呼「必須要修法」「跟國際接軌」,不如我跳到體制內,通過修法,用我過去的經驗和專業來解決一些問題。
蔣萬安(右)和妻子在街頭拜票
文茜:「政治的狠毒」呢?
蔣萬安: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層次。
另外還有第二個原因。我在 2013 年回來,2014 年就經歷了「太陽花學運」,2014 年底 11 月,「九合一大選國民黨慘敗」,當時就有很多的聲音認為,「國民黨沒有年輕人,沒有年輕的新血,國民黨的未來不樂觀」。所以在那時候,我就開始思考,要不要參與 2016 年立法委員黨內選舉的初選。
文茜:你不覺得現在外面看來,國民黨的領導者很自私,你的參與是沒有用的嗎?
蔣萬安:越是有這麼多人在說「國民黨內人才斷層,高層都是老面孔,又是內鬥」,越是這種一面看衰的情形,我覺得越是有必要去做這件事情。至少我希望能夠參與。而且有這樣的念頭,並不表示我真的可以做到,當時決定登記黨內初選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一定會通過。
可能這是我血液的一部分,但對我來說,蔣家也只是血緣的關係。
現在他聽得更多的,是民眾的聲音
文茜:你的身份太特別了。你既是蔣家,又不全然是蔣家;你很帥,很多人會矚目你。有的人很早就想把你推到台前,輿論也很容易把焦點放在你身上。你對自己未來的角色有什麼期許?
蔣萬安:我想,既然選擇了從政這條路,我就會持續走下去。任何工作都要有企圖心,我自己其實很喜歡壓力和挑戰。不過我沒想到擔任立法委員所要面對的問題和危機,比我擔任律師時要複雜得多。
我很多朋友都能通過媒體知道我的一些近況,他們也很關心,問我,「你能適應嗎?」說實話,我還蠻享受這份工作。
文茜:非常謝謝蔣萬安今天接受我們的訪問,也請原諒我問了很多,可能對你而言很埋藏心中很深,比較銳利、不是很有禮貌的問題。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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