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秋天遇見你
遇見秋天,遇見你
這世上所有的故事,都是遇見的故事。花朵遇見春天,講一個綻放的故事。秋雁遇見長空,講一個飛翔的故事。我遇見你,講一個悲歡離合的故事。又一個秋天來了,秋風浩蕩挾秋涼,你遇見了誰?遇見了怎樣的風景?遇見了怎樣的心情?
大唐大中6年,秋天的一個夜晚,外面下著雨,密密層層打在清冷的池塘,打在離人的心上。夜長雨密,枕寒衾冷,孤燈獨坐,這是一片生命的空白,這也是人心最清明最柔軟的時光。
羈旅中的詩人李商隱在燈下寫一封家書: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齊秦有首歌叫《大約在冬季》,歌里唱「你問我何時歸故里,我也輕聲地問自己,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我想大約在冬季」,一詩一歌相隔千年共唱別離與相聚。齊秦猶疑著給出了冬天的約定,而李商隱卻無力安排命運,歸期無定。只告訴妻子,我思念你的心情,像雨中漲滿水的秋池,飽漲得快要溢出來了。然後,筆鋒一轉,以一種近乎天真可愛的心情暢想,不久的一天我們會相聚的,想想那時,我們共剪燭花,給你講著今夜燈下的思念,會是怎樣的一分甜蜜呢?
由思而盼,由盼而喜,《唐人萬首絕句評選》稱其「婉轉纏綿,蕩漾生姿。」其蕩漾之處全因「將要」二字,這世上最美的時刻莫過於「將要」,將要放假,將要春天,將要相聚,那一分一秒的等待都是歡欣的。因此,這一份凄苦的別離,這一份秋夜的思念,因為遇見了「將要」,變得甜蜜美好。
卻不是所有的別離都有相見可期。第三次華山論劍諸事已定,楊過攜小龍女及神鵰飄然離去。其時明月在天,清風吹葉,樹巔烏鴉呀啊而鳴,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淚珠奪眶而出。正是:「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至此,《神鵰俠侶》四十回戛然而止,然弦斷而琴音裊裊,對最後一幕的主角郭襄而言,一切才剛剛開始。「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李白的這首《秋風詞》,上厥寫別離,下厥寫相思,幾可作郭襄一生的速寫。早知如此,何必在風陵渡巴巴地去遇上。那一場秋天的相遇,註定是一場錯;那一年秋天的離別,竟成牽絆一生的掙不脫。可是,縱使錯,還是要遇見,哪怕把那麼鮮活的年華化成一行行蒼涼枯寒的情詩。
還有一些秋天的遇見,可遇不可求。
東晉末年,也就是公元416年的那個秋天,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陶淵明,回鄉歸隱,仕途無望、家族衰敗、國家危機,縱閑居也寡歡,每每長夜飲醉,題詩自娛罷了。
一日黃昏,他走出家門,靜立草廬前,大路上無車馬無人跡,這是詩人放逐自己的一隅。廬邊籬笆上的菊花開了,一朵一朵點綴在秋天的寂靜里,詩人可喜,伸手採摘,細嗅其清淡香氣。不經意間悠遠的南山映入視野,它在那兒千年了,不喜不悲,不老不死。夕陽西下,淡淡餘暉斜灑其上,鳥兒盤旋嬉戲著飛向它的懷抱。彼時彼景,天地曠遠,心下澄澈,人,忘卻了自我,如一片輕飄的黃葉,和著自然的節律,安靜地飛舞,在哪裡,去哪裡,只隨風。
在這個秋天,這一刻,陶淵明遇見了天地的永恆與安詳,從不能承受之重里解脫,享受一刻靈魂的輕盈。
秋天來了,你遇見了誰?遇見了怎樣的風景?遇見了怎樣的心情?願你遇見「霜葉紅於二月花」,願你遇見「斷虹霽雨,凈秋空,山染修眉新綠」,願你遇見「荻花秋,瀟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畫」,願你遇見最美的風景、遇見更好的自己。
蘇軾有云: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死別,是終結。而生離,還有無盡的牽掛與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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