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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日記:再見,再見

本文作者「盤子」,歡迎去豆瓣App關注Ta。

今天是妹妹的二七,說起來我們毫無血緣關係,卻真的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她把她最隱私的部分合盤託付給我,我也會做完我承諾的事:照顧父母、做好她和我的片子。

而我和我媽,真的是難母難女,年初她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下半年又是我。我們彼此安慰:她們都從病痛中解脫了。但是彼此也都知道,即便是我們這樣無話不談的母女,互相是無法彌補失去朋友的那一塊空落落的。

其實我用這麼多年去找到這個妹妹,也是因為常阿姨和我媽的緣故,我知道我媽和她關係有多好,我在很小的時候身邊就有一個殘疾人的長輩,於是我天然關注他們的生活。

分割線後面的這篇文,今年1月9日發在我自己那個幾乎沒有人閱讀的公眾號。過了大半年決定放出來,是因為一是我暫時還無力去寫我這個妹妹,她們很像,又不像,我妹的確是另一代人了,她放縱自己更多;另一方面我調整了一下我要表述的方向,她們不是個體,她們真的就這樣隱匿在身邊——關注她們的內心,改善她們的生活——盡我所能堅持去做的一個小目標。

畢竟,前不久,有朋友說起去德國開會,與盲人科學家無障礙的共進午餐,又有朋友說起在美國看見殘疾孩子們在樹下轉著輪椅開心玩耍……這真的都是我心碎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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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學·時代

我有一次問我媽,常阿姨是你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嗎?我媽說,不不不,現在常阿姨是我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但當年其實不是,她自己也記不清當年和誰玩得更好了,但是有些印象還是深刻的——

「其實那個時候我們老作對。」我媽笑。

比如常阿姨作為支書每周要組織政治學習,而我媽妥妥的會在前一晚發燒,這種理由扯兩次就沒人信了,但我媽很委屈,她表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燒,並且自己的確在發燒。

直到有一次她並沒有發燒,打著手電筒帶著同學們穿過穿過校園周邊的田地跑去看電影被抓了個正著。發燒這個理由就顯得更加可疑了,簡直是板上釘釘的撒謊和逃避。我媽很委屈:「看電影那次的確是看電影,不等於我之前不是真的發燒啊。」

「所以你被支書懲罰了嗎?」我問我媽。

「沒有啊,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他們的大學時代聽起來比較詭異,和我的時代殊為不同:比如食堂是分班圍桌吃飯的,很不自由;又比如當時大家年齡都不小了,大家熱烈的和男女朋友通著信成著家甚至生著孩子,又很奔放。但終究是同歸了,現在的聚會看樣子也是吃飯唱歌,和我的時代,以及我之後的時代,沒有太大區別。

常阿姨自然沒有辦法參加。她在大學畢業後不久就突發疾病。我迄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病症,這持續了四十年的折磨叫什麼名字,只在隻言片語里拼湊了一個大概是:脊柱里長了某種癌瘤,神經被吞噬,所以一夜之間高位截癱,而骨骼包裹住了病症,所以沒有向更壞的危急生命的方向發展。

我的記憶也模糊了,更何況這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發生的悲劇,只記得一些片段的講述——當年的放化療;父親抱著大女兒用知青時代微薄收入買的毛線給自己織的毛衣毛褲痛哭失聲;一年以後父親也因為癌症去世……

我媽說,還好常阿姨留校了,這些年總歸有些經濟收入,不至於在生活就醫上困頓。我想的是,那時代環境尚未清明,她的父親也沒有平反,而這個去上了大學,還留了校的女生,該當是多麼優秀才能衝破時代桎梏,為自己爭取到足矣證明自己的一份工作。

我媽說是的,她太拼了,知青時代無論自己身為女生身體多麼不適,她也會下水田去勞作。

「哦。」我那時候還小,還不知道工作的壓力是什麼東西,我只覺得那是虛無縹緲的拚命,甚至帶有浪漫的色彩——我們的教材上就是鼓勵這樣的英勇與浪漫的。

二. 相識·治療

更小的時候見過沒有我不記得了。我印象里我們的相識是在我的五歲。

我五歲的時候幼兒園裡流行吃一種叫「酸梅粉」的零食,小朋友帶去一個小小的包裝,裡面可以掏出一個即便幼兒園的孩子看來也玲瓏可愛的勺子,然後他們當著我的面,珍惜的,一勺一勺的,吃酸梅粉,露出酸得倒牙的誇張神色和甜得驕傲的笑容。我沒有吃過,我羨慕死了。

我媽背著我的琴盒,在法桐的陰影下塞給我一點零錢,讓我自己去路邊小賣店買,我剛剛被嚴厲的老師訓斥過,打死都不肯再與成年人交流,站在路邊和我媽對峙。

最後還是她妥協了,我看著她的背影轉過來,從手心裡掏出我夢寐已久的零食,然後跟我商量:「我們去看常阿姨好不好?」

我覺得我之前應該去過常阿姨家,但又好像沒去過。兒童的大腦宛若一個隨時格式化的硬碟,很容易清空一切。

我捏著我的酸梅粉,看我媽停下自行車,大聲對著法桐樹梢上的一個窗戶喊她的名字。一張陌生的臉從窗戶升起來,看著我們笑。然後我捏著我的酸梅粉,跟著我媽上幽暗的台階,到一個大屋子裡。

屋子裡有床,有兩個阿姨,還有一個單杠。一個阿姨坐在單杠下的椅子上,另一個阿姨笑眯眯的。我不知道「常阿姨」是她們中間的哪一位,我很緊張,因為我只在我爸帶我去他的中學時見過他攀單杠,我不明白這個家裡為什麼有一個單杠。

我媽可能對我介紹了那個椅子上的阿姨是我們要探訪的人,而另一位是保姆。而我記得的只有我媽對我點頭:「你可以吃了。」

於是我歡喜的拆開小袋子,拿出我的第一個小勺子,往嘴裡餵了一勺五歲兒童最大的滿足。五歲兒童聽不懂成人的對話,四周空靈了,只有酸梅粉,直到一個聲音顯然在問我:

「好吃嗎?零食要少吃。」

我很生氣的看著這個不斷的用坐姿拉單杠的人,另一個阿姨扶住她,拽一下,她就用手臂的力量讓自己站起來,又坐下去,同時笑眯眯告訴我零食要少吃,而這是我爭取了很久的零食啊!

她依然笑著:「你怎麼會膽小到不敢自己去買東西呢?」

我簡直要氣炸了,我剛剛被老師訓斥過,還在街邊和我媽對峙,現在又被一個陌生人指責。

我蹭到我媽背後去,看著她拉單杠,覺得自己要表現一下。

「我認識這個東西,這是單杠!但是我爸爸可以吊在上面。」

真的要氣哭了!我媽和這個阿姨居然一起爆發出哈哈大笑!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你們毀了我的酸梅粉知不知道?

這是我印象里她唯一一次「批評」我,也是我印象里最後的主動的鍛煉和康復。那時候,不能行走已經六年?或者七年?但還存著一絲站起來的希望吧,至少不能讓腿部肌肉太過萎縮了。不知道後來單杠去哪裡了,也不知道另一個阿姨去哪裡了。法桐樹梢的窗戶後來也不復是她的家,她們幾乎是最早的搬去電梯房的家庭,為了出行方便吧。

我被我媽牽著,第一次乘坐轟隆隆的電梯,心裡開始有憂傷。

後來的治療變成了心理的安慰,她信過一段佛陀,每天念心經。我媽跟著一起在不知道哪裡的廟裡用我的名字捐了一個千手觀音手心裡的眼睛,我哭笑不得,我說你們是兩個工科生啊。她們都捐不起手,或者胳膊,只好捐個最便宜的,一想到她們都這麼窮,而菩薩的眼睛又有一千零臉上的兩個那麼多,覺得大約是眷顧不過來的吧……又過了一陣,宗教的療愈也淡了,廟啊師父啊都不復再提。

又過了幾年,去做了一個據說能恢復一些神經感知的手術,這一次手術的效果我一直不知道,她卻因為手術患上了糖尿病。人體究竟是以什麼方式此起彼伏的在出狀況我完全不懂,只覺得傷心。

我會常常想起我印象里五歲我們的相識,事實上的相識其實更早——我氣哼哼躲在我媽背後看著單杠,單杠後面的人笑眯眯看著我,窗外是黃昏的陽光和法桐的樹影。

那個單杠,是最後的希望,距今也已有三十年。

我覺得有希望真好。

三. 我·我們

長大就是有一天可以聽懂她們的對話了,再長大就是有一天變成了我們的對話,直到有一天,我變成了談話的核心。小時候是我跟在我媽身後,看她背著我的小提琴,提著水果,後來變成我媽跟在我的身後,我在前面扛著牛奶,她在後面罵我駝背。話題的中心也變成了我,每一次去探望,都在問我怎樣了,從我的學業到我的愛情。

奇怪的是,這麼多次的交談,我的印象卻模糊了,沒有小時候那麼鮮明,不復記得太多細節。只記得每一次我都是把牛奶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扔下來,換了鞋,去她床邊,剝桔子、吃點心、聊天、還有她帶有一些高頻卻不刺耳的緩慢聲音。

還有逐漸沉重的黑眼圈和一直沒有癒合的褥瘡。

前面說過,批評我不敢獨自去買酸梅粉,是印象里她唯一一次對我的批評,後來就變成了一個覺得我哪兒都特別好的人。

而我們全家都不這樣認為,父母覺得我一身壞毛病,我也慢慢瞭然自己其實是一個平庸普通的小孩——學業吃力、體育一塌糊塗、琴慢慢不練了、敏感而不乖、長得也不好看。

她似乎一絲都不覺得,她覺得我特別優秀,特別好,是特別好看的小姑娘。我高考成績平凡,她覺得我儘力而用功;我偏科得一塌糊塗尤其英語爆爛,她就篤信我未來一定能開竅;我跟她說不是的,我英語真的太爛了,她說可是你專業好啊!……我在家和我媽吵架,她都覺得這是我有主見,都是我媽的錯。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畢竟是別人家孩子,所以寵溺起來不用承擔後果;還是她把我當自己家孩子,所以怎麼看都是自己家孩子好……總之我心裡慢慢堅定:她會無條件的站我的立場。

因為許多旁的原因,我在童年和少年歲月里,真的是一個自卑的小姑娘,脆弱感傷,有時候又會因為自負情緒嚴重失控。在許多年裡,我在內心把自己貶損成一粒草芥,我其實不太知道如果沒有這樣一個人永遠相信我很優秀,我會不會成長成今天還看得過去的樣子。

我總覺得,她萬一沒錯呢,可能這個坎我能過去呢?慢慢的,也就過去了。

來自父母的是帶著更嚴苛要求的愛,而在她那裡,我收穫的是毫無原則的寵溺。

一個孩子是需要寵溺的,尤其是我這種脆弱的孩子。童年時,是從她那裡讓我堅信我還是有一點點優秀,這真的支撐了我後來無數艱辛的時刻。而成年以後我辭職求學、又辭職變成自由職業者,在這種父母都會猶豫的時刻,她永遠站在我這一邊,鼓勵我走出一個個樊籠桎梏。

最可愛也是可笑的是我的感情問題,在被相親被逼婚的漫長日子裡,只有她堅持這是錯的,不催,不急,寬慰我媽。

這倒不是因為我是別人家孩子。二十齣頭的時候被一位功利心太重的男士追過,我還在猶豫,錄取通知書就來了,他立即甩了我。後來聽說他的日子也不夠太平,我告訴我媽,我媽就跑去跟她講。

她咬牙切齒說:「活該!」

這一次真的是自己孩子才會享受到毫無道理的維護。

我跟我媽說你們這樣不太好吧,人家現在和我一絲關係也沒有,我媽很坦然:「這是常阿姨給你的愛,怎麼了?」她也坦然:「就是!」

我哈哈大笑,信佛的人,竟然說別人活該,這真的是對我完完全全的愛啊。

她盤查過我的每一個相親對象,支持我堅定的漠視他們,直到半年前在重逢後嫁給同學,我驕傲的對媽媽說:「你看,我和常阿姨是對的!」

甚至,我只要和我媽吵架,我就會跳著腳的對我媽嚷嚷:「你去告訴常阿姨啊,你讓她評評理!」她寬容開放,和我們從來沒有什麼代溝,她調停居間的時候總會是長輩里唯一那個幫小輩說話的人,我也會恃寵而驕,得了支援,和我媽理論。

恃寵而驕真好,真的,誰以後還會這樣無條件的寵我呢?

我覺得她除了最愛自己大家庭里的幾個孩子應該就是最愛我了吧,這讓我驕傲自得。

追悼現場,我看見哭得不能停的全是我這個年齡或者再小几歲的姑娘們。是同為同學的女兒,是鄰居家在她床畔玩大的的妹妹……

那是我在那個悲傷的時刻最大的安慰,我堅信她們也獲得了一樣的感受,也曾享受過她給予的,讓我感受到如此圓滿的愛意關懷。她沒有子女,我們卻都依依不捨。

只是回報不夠。還記得我剛上大學,發現有賣床上小桌的,我歡快的買了一個,從武昌背會漢口去,這恐怕是我唯一一次主動的表達了,後來的禮物都是媽媽代為置辦。還好,她看過我的文字,也看過我的電影,這種慰藉只是我給自己的,我知道有多麼單薄。

離家以後,有別的女孩子做了一些更細緻的事情。比如媽媽另一位同學的女兒學醫,在這些年裡都是她操持藥品,每月寄送。

我們幾乎是在追悼現場第一次見面,我心裡流過安靜的暖流,我知道我不是獨享的那一個,我覺得她真好,我們真幸運。她關懷過那麼多人,都填充了她的生命吧!我第一次知道,如果一份愛不是僅僅由我所得,是這樣的幸福感。

四. 身體·靈魂

我媽所在的大學班級,可能是因為有了這麼一個力量的支撐,分外團結。

我知道另一位當年留校的叔叔,即便後來已經是她們母系的系主任,也是每個月親自幫忙操持報銷的繁瑣。早年交通不便,每個月公交車跨越長江奔波,後來就自己開車。

我也看到有阿姨在追悼現場後悔自己沒有把今年置辦的土特產給她送過去,這一次的悔意之前,其實也是很長久時光里的每一次都不落下。

他們交織的網路也會覆蓋給我。高三參加藝術特長生的考核,考場正好在媽媽的母校,是當年留校的叔叔阿姨們騎車一趟趟去幫我看榜。而我第一次去美國放自己的片子,媽媽在美國的同學專門寄來一個小禮物,還囑託了在附近的自己的同學帶我參觀校園。

和我一次次支離破碎的校園回憶相比,他們真的像一個大家庭——知道每一家的難處,關愛別人家的孩子。我知道他們的中堅力量是她,無可替代。

最後的見面,我媽告訴我年齡最大的那位是他們大學數學的老師,八十一歲,來的還有當年的答疑老師。

我不願意把有些事解釋成幫助和憐憫,比如我從她那裡獲得的是愛,是勇敢,是慢慢鼓舞的自信……我的母親獲得的是大學時代的默契與諒解,是之後四十年的友情……於此相較,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煙雲。

我願意在每一次回家都飛奔去看她,是因為我愛她,不因為別的。

但我會難過。一次次。

她真的是一個太克制自己的人,剋制到不願意給旁人帶來一點麻煩。

我還記得唯一一次和她在外面吃飯,應該是她自己大家庭孩子的升學謝師宴。我媽把我塞在她身邊就自己去找同學了,我開始轉著桌子給她找好吃的。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饅頭:「我吃這個就好,這個可以吸水,免得我要上廁所麻煩。」

我頹然坐在旁邊,看她為了怕麻煩人一小口一小口吃饅頭,無可奈何。

讀博的時候去台灣待了三個月,有一天台灣朋友請我在101下面喝咖啡,我看見三個坐著輪椅的阿姨點咖啡,熟練的操作電動輪椅在桌邊坐下,聊天。

那一瞬間我完全不行了,沉默了很久,對朋友說對不起,讓我安靜一下,我很難過,但不想告訴你為什麼。

我第一次知道輪椅其實已經這麼靈活,但我知道即便我買得起送給她也沒有用,我們的城市沒有便利的措施,我們的周圍也沒有坦然的目光。就算買了,也恐怕還是一個人行道都上不了的現狀,更不要說去市中心喝咖啡。

我終於結婚,她高興得不得了,元旦還在給我媽發祝福的微信,前一條還在說自己「撐都撐不來」,下一條就祝我「狀元榜首、婚姻美滿」、「一步一個腳印走向更高點,這才能出好作品。」我跟我媽商量過,如果辦婚禮,我不怕麻煩,我一定要她來,非來不可。我媽說,好,必須的。

第一次後悔沒有快點辦婚禮。

我也記得有一年過年的時候,她家的奶奶對我們說:「看看我們家,老弱病殘佔全了。我老,兒子弱,孫女病,她殘。」話是笑著說的,我和媽媽出門都哭了。

這是一個衣食無憂的家庭,仍在困頓中有如此巨大的哀傷,更底層的殘疾人又過著怎樣的生活?

我不願意歌頌苦難,苦難不值得歌頌,我寧可這世間沒有詩歌與電影,也不想歌頌苦難。

苦難是年復一年,是日復一日,是自己的身體與家人的付出,它是人類最深沉的痛,不是為了作為偶像存在。

我記得有一年她對我說,街道來找,想宣傳成一個典範。說起拒絕她是笑著的:「我可不要做什麼張海迪。」

我懂。另一種選擇我也懂,但我懂她的拒絕。

我也不理解為什麼有人來生會想變成一棵樹,站成沒有悲歡的姿態……我希望如果有來生,她有自由的身體,用她廣闊的心去看更廣闊的世界。

事情來得太突然,大家本來都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感冒。最後的現場,有阿姨對我媽說:「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也已經不想活了。」

我媽堅決否認,我媽說一個月內她還陪她體檢,看到指標正常她那麼高興。

回家路上,我媽對我說:「常阿姨才不會不想活了,她那個性格。」

「所以她其實也不是現在的性格吧,大家現在都看到她的溫柔克制,但我總覺得她如果不是一個烈性子暴脾氣不會撐到現在,也不會支撐起這麼大的溫柔。」

我媽堅定回答:「對,她就是這樣的。她性子很烈。」

人群里有老師、同學、初戀、後輩……大家也都克制,這綿延四十年的病痛終於解脫了。遺照用了大學時代的影像,像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那是一張青春的面龐。

再見,我最親愛的阿姨。

她的名字是小行,音航。不是「高山仰止景行行之」的大路,是一條小徑,帶我看過堅定與溫暖。

(全文完)

本文作者「盤子」,目前已發表了50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盤子」關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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