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說好能當飯吃嗎?能!
有次參加一個會議,開會前主辦方致辭,有個人抓著麥克風侃侃而談,都快半小時了還不停歇,好像大家都是來聽他訓話似的。
這時右座的朋友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我心中暗暗叫好,同時不免自省一番。
現在是一個講究「自我實現」的時代,大家都強調通過表現推銷自己,想盡辦法成為拿著麥克風的那個人,向眾人呼喊:「看這裡,我有話要說!」但由於不懂得說話的技巧,難免把自己置於尷尬的境地。
懂得「說話之道」,儒家有四個妙招。
起不到好效果,不如「訥於言」
《論語顏淵篇·第三章》里,司馬牛請教老師如何為人處世,孔子因材施教,針對他「多言而躁」的特點,說:「仁者其言也訒。」「訒」的意思是說話非常謹慎。
同時,孔子也肯定「剛、毅、木、訥,近仁。」(《論語子路篇·第二十七章》)「剛毅」是指性格與修養,「木訥」則是指表情與說話都十分謹慎。
行仁的人不輕易說話,卻敏於實踐。「近仁」即接近人生正途。孔子認為這是做人的簡明原則。
要走上人生正途,剛、毅、木、訥這四點非常重要。行動上剛強、果決,一旦選擇了就堅持下去。不與別人逞口舌之快,而是安分實在地做事。
在《論語述而篇·第十九章》中,葉公問子路關於孔子的為人,子路的口才一向不怎麼好,所以當他不知如何回答時,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這就是「訥於言」。
平時不多說話的人,不言則已,一言驚人,也正是「訥於言」的子路適時問出「願聞子之志」,我們才能知道孔子的志向:「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論語公冶長篇·第二十五章》)
所以在沒有懂得「如何說」,沒有辦法掌控「說的效果」的時候,不如先學學「訥於言而敏於行」。
時機和對象兼顧,才是"不厭其言"
要注重說話的時機。
「夫子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論語憲問篇·第十三章》)
「時」指的就是時機,意為「在適當的時候才說話,別人不討厭他說話」。
我們有時會被人厭惡,可能就是因為說話的時機不當,沒有注意到別人的情緒,沒有考慮環境或身份是否適當。
那麼,如何才能算是恰當的時機呢?
以參加座談會為例,會上若有前輩和先進人物,我們就需要稍安勿躁,讓他們先發言;或者聽從主辦方的順序安排,也是一種方法。在自己發言的時候,要記得內容不要離題,同時要懂得掌握時間,不要超時。
要分清說話的對象。
朝,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與上大夫言,誾(yín)誾如也。君在,踧(cù)踖(jí)如也,與(yǔ)與如也。(《論語鄉黨篇·第二章》)
孔子與官階比他低的人說話時,態度溫和而愉快;與同級的人說話時,態度正直而坦誠;國君臨朝時,他則是恭敬而警惕、穩重而安詳。
面對不同的說話對象,孔子採用了不同的說話方式,讓與他對話的人都能感覺愉悅。他的表現出於高度的自覺,對環境的準確判斷以及自身言行的修養成效。
懂得真誠,才可「巧言令色」
儒家並非不重視言語表達能力。孔子開設的「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中,言語科居於第二,說明在孔子的心目中,言語表達很重要。更何況,在這個時代,不善於表達會很吃虧。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論語學而篇·第三章》)意即:說話美妙動聽,表情討好熱絡,這種人很少有真誠的心意。
孔子並非反對「巧言令色」,而是認為,如果把注意力都放在外表上,就很難會有仁,這是內外輕重的分別。「仁」在此譯作「真誠的心意」。
所以,我一直強調要「巧言令色」,但同時也要真誠。內外合一,才是說話之道。
說話的最高境界是「不得已」
在溝通中是否真誠和能否自圓其說最為重要,但居於這種反省背後的,是堅定的信念,譬如對人性的看法,以及對社會的責任。
因此,我們須在適當時機與適當對象說明自己的想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孟子思想敏銳,善於就地取材,使用比喻,再引申推理,說得頭頭是道。凡是聽過孟子發言的人,都有無從招架之感。許多人難免口服而心不服,就在背地裡說他是好辯之徒,孟子聽到傳言之後,少不得再為自己辯護一次,他說:「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
「不得已」這三個字,點出了說話的最高境界。
人必須有一貫的思想系統,針對特定問題作過反省,然後產生明確的見解,這個時候遇到合宜的時機與對象,就會「不吐不快」。
今天有很多人希望訓練自己成為說話高手,那麼首先應潛心向儒家的聖人學習,如果只注重技巧層面,卻忽略了孔子與孟子「會說話」的本心,最後恐怕無法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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