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的日本人

好報原創作品，作者：報大人

這是報大人「每天寫一篇字」計劃第56天的作品

京都即景。攝影/報大人

1

去年夏天我第一次去日本，發現這真是一個變態的國家。

2

首先體現在廁所上，無論賓館，還是商場，衛生間里的馬桶，居然都是可以洗屁股的！啟動洗屁股功能後，溫熱的水柱衝上來。有幾檔力度可以調節，力度溫柔的剛剛好，力度大一點的，頂得菊花有些生疼。

還有另一種模式，水柱散開來，形成一個水團。我想這是女用。

嗯，日本人馬桶的洗屁股功能設計還真健全呀。

坐在馬桶上屁股經過一番沐浴後，莫急著走，還有烘乾功能。熱氣蒸騰，照耀屁股，只須繼續坐上兩三分鐘，屁股居然幹得差不多了。可以穿褲子了。

為什麼日本人竟然這麼熱衷坐在馬桶上洗屁股呢？

坐在家裡洗洗也就罷了，賓館，商場居然也有。

難道日本人就不考慮公共衛生問題嗎？

我只能有一個結論：日本人真變態。

3

說到公共衛生問題，我馬上想到中國的公共廁所的衛生狀況。

一想起這個問題，真是雞皮疙瘩快要掉一地。

且不說那些火車站呀汽車站呀街邊公共呀，各種壯觀景氣，各種撲鼻刺心的氣味，單說那高大上的地方，

SHOPPINGMALL

和商場，你最好自己帶手紙，否則

……

後果不堪設想。

我就有過實在無奈之時撿起垃圾桶里別人用過的手紙的邊緣地帶二次利用的情況。

你總有內急卻身上沒帶紙的情況。

而那些公共衛生間里，不是所有的時候都備有手紙。

但我想日本人應該很少會遇到這種窘境。

因為我上過日本多個城市的公共廁所，發現驚人一致之處就是：除了手紙轉筒里有一捲紙，馬桶旁邊還堆放著至少兩卷未開封的手紙卷！

也就是說，當一個內急的人將轉筒里最後一塊紙用盡後，根本不用擔心會沒紙用，撿廢紙簍里的紙用，或者直接用手揩屁股。還有備用紙卷可以用！

日本人的心眼真是太細了。讓光顧廁所的人不必遇到為難的情況。

咦，難道他們就不擔心放那麼多手紙會被頑皮的人亂搞弄光，或者直接順走回家嗎？

這麼說，日本人的心眼又實在太大了。

而且，日本人的衛生間很多是沒有垃圾桶的（女廁有沒有我不知道）。用掉的手紙直接扔進馬桶。他們就不怕下水道堵塞嗎？

哦，我知道，好像日本人的手紙是可直接在水中融解掉的。

這就奇怪了，中國的公廁沒有垃圾桶那是不可想像的！難道我們的衛生紙就不能溶於水嗎？奇怪。

從廁所放衛生紙這一點來說，我也感覺到，日本人真是怪怪的。

密恐症的東京。攝影/報大人

4

說到廁所，真是沒完沒了。還有想說的。

我記得我在一個山上的民宿住過一天。第二天起床之際，我一個人沿著山間小道往山上逛。

那不是什麼風景名勝，是一個普通的山，只不過山腳下有一家溫泉度假酒店而已。

我逛到很偏僻的地方了，內急，這時發現一處小小的屋子，門帘上寫著

「

御手洗

」

。門是關著的。門口有個鞋墊，鞋墊上有雙拖鞋。拖鞋是頭沖外整齊擱放的。

看起來這簡直是一家私人住宅。

但沖著

「

御手洗

」

三字，我猜它應該是個廁所。

於是我走上前去，推開了門。

果然裡面有馬桶。

於是我脫鞋，換上那雙拖鞋，入內解決我的內急。

同時心裡真是湧起一種莫名的感動。

在這種人跡罕見之處，實在不知道這間小小的御手洗是建給誰用的？我猜想，應該是給維持山林環境的工人用的吧？而不是給遊客用的。

如果換作中國，頂多一間簡陋的茅房，四堵牆，一個轉角門，裡面一個長方形的坑，坑的下方是一個低凹的大坑，裡面堆滿百年老糞。

你忍一忍惡臭，冒一下山林爬蟲的侵襲，解決一下內急就

OK

啦。

怎麼可能給你建一個像家一樣整潔的小小御手洗呢？

我長這麼大，真沒見過這回事。

話說日本不知名山上這間小小的御手洗，它應該沒有日常維護人員。要不然門口就不必放拖鞋了。直接泥腳踩進去就行了。然後有工作人員定期做衛生維護。

門口放了拖鞋，說明室內衛生靠自覺，以及這雙拖鞋。

當然，御手洗的內部，碼放著多個衛生紙卷。

裡面有馬桶，有洗手池，近乎一塵不染。

我上完廁所，洗了手，出門換鞋。

幾乎是這小小環境所創造的一種氣場，讓我重又將拖鞋整整齊齊地、頭沖外地擱在門口鞋墊上。解決了內急之後，心情非常舒服地離開這裡。

我內心那莫名的感動，是因為哪怕是在一片山林之中，人跡罕見之處，一間小小的御手洗都充滿對人的真切關懷。這種關懷還藉助每一個入內者的自覺，使之不斷傳遞下去。

只要門口那雙鞋總是鞋頭沖外整齊碼放著，那就是一種力量，一種無聲的信念，一種關懷的傳遞。

那種人跟人之間的美好，就這樣默默傳承。

無須有人監督，每個人都被關懷，並且傳遞著關懷。

文明未必體現在鬧市街頭，或殿堂高院，反而在無名山林中的這個小小御手洗，讓我震驚於日本人的文明程度。

簡直是到達變態的地步了呀。

日本旅行途中的稻田。攝影/報大人

5

那次在日本行走了大概

10

天，穿越了五六個城市，有東京這樣的現代大都市，有京都這樣的古老去所，也有不知名的小地方，無論走到哪裡，我發現我身邊的日本人都有一個驚人的特點：謙恭，有禮，讓人舒服。

他們的這種有禮，既是出於現代社會的職業素養，同時我也感覺到，是出於人與人交往時的真誠。那種愉快地想要讓別人也感覺愉快的感覺。

就比如迪士尼樂園這種人山人海的地方，每個景點的門口都排著長隊，本來這是一件令人焦急的事情。但只要你看一看無處不在的服務人員，無論男女，他們穿著制服，手中拿著氣球，沖人熱情地微笑著，以禮相迎。我仔細地觀察過幾位服務者的臉，注視他們的微笑。與國內許多服務場所的微笑服務相比，我感覺到，他們的那種微笑更加發自內心。我感到他們是很享受那種為他人提供服務的感覺。那樣的微笑既是職業性的，也透著人性的溫暖。這種微笑因為真實，而顯得更加打動人。

反觀我們中國到處服務人員的那種假笑的臉，真實的疲倦滲透在微笑裡面。此刻對人微笑，下一刻可能轉過臉去，就跟同事吐槽公司的變態，加班的苦累，或者某個顧客的傻逼

……

更不要說那種見了顧客像是被欠了錢的債主一樣的服務人員

……

你看，與我們中國許多服務人員的正常狀態相比，日本人是不是夠變態的？

東京小巷深處居酒屋的日本料理。

攝影/報大人

6

那次去日本我是從東京成田機場入境，從大坂機場出境。

在大坂機場，拖著行李，排著長隊，在檢票口等著檢票。排隊通道也像中國一樣，由隔離繩隔成了彎彎曲曲的一條道，像腸子一樣彎曲。人在隊伍中一點一點地往前蹭。

在腸子每一個彎曲處，都有一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在指引前進的方向。

這些穿制服的人員，一個個也是面帶微笑。當有乘客有疑問提出時，工作人員熱情傾聽，耐心解答，或者協助解決問題。

排長隊是件很煩人的事情。在中國，遇上不負責任的工作人員，有時還會產生口角，增加不愉快。但我感覺到，在大坂機場排隊，面對有如此良好態度的工作人員，那種焦躁感大大降低。

這裡明明是許多外國旅客告別日本的最後一站，該賺的錢已經賺到，照說可以無所顧忌地讓人滾蛋了。但日本的服務人員還是這麼地有耐心。你說這變態不變態。

經過兩三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落地了。我們走出機場的海關檢測口。

許多成人旅客的機票和護照是辦了自動過檢功能的。只須將護照和機票往出口機器上一掃，閘門打開，人就可以通過。

那次我們一行人，有大人有小孩。有個小孩跟我一起排隊穿過檢測口。小孩在我前面，但他的證件掃描不通過，閘門無法開啟。他的父母則提前從自動檢測口出去了，站在出口的外面，他們干著急，不能再回到閘口內。

小孩子過檢不了特別著急。家長趕緊跟海關工作人員協商，看怎麼解決。

工作人員冷冷地說：他得走人工檢測通道。

但我們好不容易排隊到達自動檢測口，而人工檢測通道還需要重新排長長的隊。

小孩的家長跟工作人員說了這個情況，說他們是一家人，希望有辦法從自動檢測口通過。

「

對不起，這是規定，只能走人工檢測通道。

」

工作人員冷冷地說，然後離開了。

在日本呆了十天、體驗到日本人是如何變態的我們，這才突然意識到，我們已經回到了我們所深愛的中國。

報大人：好報主編。為讓寫作成為一種習慣，讓文字像打開自來水一樣自然流淌，現正在堅持每天寫一篇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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