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最好的法國片，終於來了
父與子，是所有藝術形式都逃不開的主題。
單在豆瓣電影搜索一個「父」字，就會出現134個相關頁面，每頁有15部相關的作品。
但，就算這2010部作品，還是涵蓋不完這一段親密到骨頭裡又諱莫如深的關係。
我們可以從親情的角度大談父愛的偉大，也可以暗喻父權社會的壓迫，還可以從弗洛伊德提出的「弒父情結」探討倫理。
魚叔最近看了一部新鮮出爐的法國影片，講述的就是一段不尋常的父子——
約翰之子
Le fils de Jean
豆瓣8.3，新出資源，還只有239人看過。
有人已經將它評為2016年法國電影最佳了。
本片主演是法國男演員皮埃爾·德隆尚。
他曾憑藉《湖畔的陌生人》獲得第39屆法國凱撒電影獎最佳新人男演員。
這部電影被著名影評網站IndieWire評為21世紀最性感的25部電影之一。
肉體非常之鮮美，尺度非常之大，堪稱掰彎直男的必看之作。
在《約翰之子》中皮埃爾·德隆尚也獻上了令人跪碎膝蓋的神演技。
他在片中飾演一個中年法國男子，馬修。
從小跟著母親，從未見過親生父親。
按母親的話說，他是一次一夜情之後的結果，多的就別問了。
所以他沒想過尋找父親，也不知道從何找起。
一通從加拿大打來的電話，連接起了這段斷了35年的父子關係。
只可惜，這一條關於父親的消息，是他的去世。
打電話的人自稱是父親的老友皮埃爾，他受老友囑託，要將一些遺物轉交給馬修。
這個電話，打破了馬修內心的平靜。
儘管他從來不知道父親的任何事情，可當父親這個形象真真切切出現的時候，他沒辦法保持冷靜。
哪怕這個被稱為「父親」的人從生到死，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過他的生活。
可是，他還是想見見父親，以及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他決定飛往加拿大，參加父親的葬禮。
來機場接他的，正是打電話給他的皮埃爾。
但對馬修的到來，他又顯得為難，因為馬修的那兩位哥哥和他們的母親，並不知道有馬修這麼個「私生子」的存在。
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認爹認哥，必然掀起風波，太不合時宜。
皮埃爾提議，相認的苦情橋段就別演了，對誰都不好。
對於馬修來說，可以不相認，但不可以不想見。
從小到大，父親對於他都是一片空白，現在終於有了機會，他急切地想知道和父親有關的一切。
當然包括和他流著一樣血脈的素未蒙面的哥哥。
馬修的父親叫約翰，也就是片名《約翰之子》中的約翰。
他在釣魚的時候，心臟病突發，掉到湖裡溺水而亡。
雖然葬禮在即，可屍體一直沒找到，因此兩個兒子一直忙著尋找父親的遺體。
在馬修的堅持下，皮埃爾把他帶到小湖邊，介紹他和哥倆認識，並解釋說這是自己朋友的兒子，來這裡幫忙找屍體。
馬修好不容易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們，心情自然很激動。
但他卻發現了哥哥們急於尋找遺體的真相：只有找到屍體，才能簽署遺產繼承協議。
說白了就是為了錢。
而在哥哥的口中，馬修一直幻想的父親形象也一落千丈——好色，處處留情。
聯想起母親說的話，馬修意識到自己真的只是這個浪子處處留情的意外結果。
馬修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為了一段不值得的父子關係，千里迢迢從法國輾轉到義大利，甚至差點錯過了兒子最重要的柔道比賽。
失望至極的馬修，決定離開。
皮埃爾不忍看到馬修如此失落。
安慰他說：
不要責怪你的父親，
其實他很愛你母親。
如果他們能早些遇見的話，
一定會一輩子在一起。
皮埃爾轉交給馬修的遺物，是一幅價格高昂的畫和一副紅色聽診器。
因為那副畫，實在貴的離譜，馬修沒有收下，只帶走了聽診器（因為他的父親是醫生）。
在臨走的前一晚，皮埃爾的女兒無意中看到了那幅畫。
她告訴馬修，這幅畫是她父親的心頭所好。他曾經第一眼在畫廊看到這幅畫時，就愛上了。
這讓馬修萬分震驚。
他還在皮爾埃家的相簿中發現了，一張皮埃爾和父親約翰兩個人的照片。
照片里，兩人都穿著白大褂，而戴著那副紅色聽診器的，卻是皮埃爾。
這下，真相才浮出水面。
馬修並不是約翰之子，皮埃爾才是他真正的父親。
皮埃爾得了前列腺癌，他不願接受化療，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當年他在巴黎愛上了馬修的母親，但自己在加拿大已經有妻有女，不敢承擔，便逃避了做父親的責任。
這件事折磨了他一生，成了他的終生遺憾，但時至今日，他依然沒有勇氣與兒子相認。
他只想在自己死前為這個孩子做點什麼。比如，送他一副可以賣個好價錢的畫作，給兒子留個念想。
所以才想出這麼個辦法來。
影片的風格很容易讓人想起備受好評的《海邊的曼徹斯特》，有種「湖邊的約翰之子」的感覺。
這兩部都是演技先行的片子，弱化了情節，突出人與人之間的對話和互動。
台詞雖然不多，但寥寥幾句，點到為止，反而更顯得意味深長。
影片看似平淡，沒有太大的情節起伏。
以馬修遠赴加拿大參加父親葬禮為線索，把這樣一個本可以峰迴路轉，高潮迭起的故事，講述的平靜而深刻。
每當你以為有什麼戲劇性的事件要發生的時候，這種心理預期總是會落空。
魚叔說的這種落空並不是貶義，而是對本片的一種高度讚揚。
雖然皮埃爾的真實身份直到最後才被揭曉，但前期細膩豐滿的情感鋪墊，和低沉緩慢的配樂烘托，會讓我們在震驚之後立馬恍然大悟。
作為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皮埃爾只想在生命最後的時刻，留給兒子一份財富，完全沒想過和兒子相認，更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見上一面。
他害怕謊言被拆穿，所以面對兒子想要跟「哥哥們」相認的請求時才顯得如此為難。（那兩個才是真正的約翰之子）
自己心心念念的兒子，近在咫尺卻又無法觸碰。
他只能躲在「父親的老友」這樣的面具下，努力維持和親生兒子最後的相處時光。
原來，皮爾埃在馬修面前的所有為難，欲言又止，都是因為他在努力壓抑和剋制自己的感情。
但是父愛是一種天性，是壓抑不住的。
所以你看他，一個得了絕症的老人，他的眼神明明滿懷愛意，卻又不停躲閃。
而作為兒子的馬修，在知道真相之後，沒有戳破父親的謊言。
他恨父親，35年來的不管不顧；也恨他明明就在眼前，卻還在欺騙，不敢承擔起父親的責任。
但這始終是他的父親。天然的情感鏈接，和父親垂死前戰戰兢兢表達愛的方式，又讓他恨不起來。
馬修看著坐在眼前的父親，看他還在跟自己「演戲」。馬修也不得不陪著他把戲演下去。
馬修此刻的眼神，有失望有無奈，還有一些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感混雜在一起。
哪怕這一別就是永別，他們始終沒有相認。
離別的時刻，他們也只是愣愣地對望著，嘴唇微啟，千言萬語到嘴邊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所有的深情都藏在目送的眼光中。
很多時候，最親的人反而有最深的隔閡，最深的情感反而難以啟齒。
最想說的話語，到了嘴邊，反而變成了顧左右而言他。
做父親如此，做兒子的亦是如此。
不是每個人都是小說家，都懂得如何說好話。
好多時候，越是深情，越是無言。
言語可以騙人，但愛從不會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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