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此病態,我甚至不能吃完第二個蘋果派
今年吳亦凡在大熱的《中國有嘻哈》中使用了Auto-Tune live的形式。把用來修飾音準不準的技術用到新歌的首次live表演中,惹起了觀眾熱烈的討論和質疑。
這種曾經被質疑動搖了hiphop本質的技術,如今卻流行開來。
這也讓我們忍不住疑問,在波普藝術運動結束了四十多年的如今,這個世界的流行到底怎麼回事?
「流行」真的生病了嗎?
2010年春天,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行了行為藝術家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回顧展。這是行為藝術在1952年誕生至今的首次行為藝術家回顧展。
這次的回顧展在紐約成為話題,在展出的兩個半月時間裡,博物館門口每天排成長隊。無論是普通人 還是名人都慕名而來,只為了與阿布拉莫維奇一起在椅子上沉默的對視靜坐。
沒錯,聽起來不可思議。但靜坐和對視,就是阿布拉莫維奇新作品《藝術家在現場》的全部內容。在兩個月的716小時中,她巋然不動,像雕塑一般接受了1500個陌生人與之對視的挑戰。
這個在藝術界越來越「流行」的藝術流派,難以成展的原因還在於藝術本身的特性:親身參與感、直觀體驗、觀念、實驗性、表演。
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請了一群替身來重演她從前的作品,來保證她可以全身心投入於她的新作品《藝術家在現場》中。
說行為藝術越來越「流行」 ,也並非是因為它多麼通俗易懂、簡單直接,而是因為它越來越受世人的追捧。
在博物館館外排隊的觀眾,有的人靜坐一兩分鐘,有的人和她一起靜坐七個小時,若有所思的離開。有人甚至一接觸到她的目光不過十幾秒,便崩潰大哭起來。
而當與她分手了22年的前男友坐在對面與她四目相對時,雕塑般的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終於忍不住顫抖得流出眼淚來。
在紐約現代博物館,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這對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戀人,和好如初。
如果從源頭算起,行為藝術的歷史頗長,最早可追溯到1950年代初黑山學院上演的即興表演。同年的黑山展上,凱奇表演了音樂作品《4』33』』》,坐在下面準備聆聽動人旋律的觀眾在凱奇演奏結束後卻罵罵咧咧憤怒不已。
原來演奏家在一架鋼琴面前,整整靜坐了4分33秒,一動不動,一秒不差。
行為藝術家又玩起他們最愛的靜坐,但是這一切不是在玩弄人,也不是在和你開玩笑。在《4』33』』》中,你或許會在第一章樂曲中聽到外面風吹的聲音、雨點敲打屋頂的聲音、甚至觀眾席中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部作品不是關於無聲,而是關於聆聽。
而行為藝術的影響也不僅限於博物館之中,把行為藝術推進公眾視線中的,是娛樂圈的先鋒派和拜倫科恩的表演。
你可能無法想像,就某種程度而言,即便是今年T台貓步的髮型瘋狂、穿著高級的模特,她們的表演方式也和阿布莫維奇及其團隊的作品有關。
藝術越來越受到人們的追捧和歡迎,現今的「流行」的另一個特點,在於捨棄了對時空的要求,藝術同時也發生在人群聚集和充滿生活瑣碎的大街小巷。
在北京生活過的你,一定對這隻兔子並不陌生,這隻兔子遍布北京的犄角旮旯,曾經一度因為無人認領而被大眾親切的成為「班克西兔」。
但這並不是班克西的作品,它的作者是來自於英國的Craig Kirk。
班克西曾說過:「有時我感覺這個世界如此病態,我甚至不能吃完我的第二個蘋果派」。而Craig Kirk本人在創作源頭上也與班克西異曲同工。
在中國生活的四年里,對無聊和瑣碎的厭倦成為他的創作來源,而隱藏在角落的兔子,等待人們的意外發現,來創造人們在那一時刻的趣味點。
更有趣的是弗洛倫泰因·霍夫曼,他在2007年設計出一系列以浴缸鴨為原型的大型橡皮鴨作品Rubber Duck以環遊世界的方式展現給大眾。
每個人看這隻鴨子可能都會覺得眼熟,因為它可能在我們小時候以縮小几十倍的形態出現在家裡的浴缸。沒錯,這就是那隻鴨子,但這也是設計的初衷。
我們都再也回不到還是在浴缸里和小黃鴨一起泡澡的兒時,那時的我們會產生對公眾和外界環境的無憂無慮、自由和放鬆。
雖然至今人們還很難對怪誕的行為藝術、街邊塗鴉和裝置藝術完全理解。但當杜尚以小便器為作品的《泉》已經以天價的價格在拍賣,人們已經開始漸少對現今誇張的藝術提出質疑。因為人們害怕那樣會顯得自己不夠現代、太老土、沒有欣賞眼光。
可是我們將太多的時間花在了對美術館的走馬觀花上,在匆忙買一杯咖啡或者一張明信片的時候看一眼梵高的繪畫,絆倒一具芭芭拉·赫普沃斯的雕塑,在美術館排隊看一眼《蒙娜麗莎》。如果無憂無慮的從翠西 艾敏的《我的床》面前走過,那我們將一無所獲。
這種一無所獲可能也會發生在我們日常觀看的電影和音樂中。
斯派克·瓊斯導演的風格獨樹一幟,帶有濃厚的超現實主義色彩。他在1999年的作品《成為約翰·馬爾科維奇 》講述人們可以從一個入口進入約翰 馬爾科維奇的大腦,傀儡與傀儡之間,哪個更真實一點?
電影《成為約翰·馬爾科維奇 》
而與人工智與人工智慧相愛的科幻作品《她》帶有點未來主義的成分。
盛行於1909年的未來主義在法西斯的影響下消失於1919年,但在現代流行文化影響下的未來主義卻已經脫離政治色彩,而更關注於科幻情節。
電影《她》
曾經未來主義與立體主義互相取經,但在VR徹底實現了立體主義幻想的現今,斯派克 瓊斯用一場純潔的愛情故事來重新勾起現代生活的活力和機械之美。
當超現實更不現實,但現實更加現實的今天,「流行」也有所成長,和過去不同,它變的更加兼容並包。
而這種這種兼容並包在現代流行音樂作品中的體現更多是融合和變革。
你可能聽過twenty one pilots的音樂,但你無法定義twenty one pilots的音樂類型。這支來自美國的搖滾樂隊音樂更偏向流行,卻也融合了嘻哈與電音。
千禧年之後成長的一代人所接收的文化與音樂種類越發多元,你可以在一個人的歌單里同時發現brit pop、future bass和trap rap甚至民謠同時存在,並對每一種風格和類型都津津樂道。
twenty one pilots
在當前文化加速融合的時代,音樂元素的雜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突出。
twenty one pilots這支樂隊沒有吉他手,鼓手Josh Dun引領歌曲的不同表現形式,Tyler Joseph則在快速說唱與放聲高歌中切換開關,在沒有彈奏鋼琴或尤克里里琴的間歇,他在舞台上自戀地沉醉。
因為無法分類,他們的音樂風格自成一派。自信張揚的年輕一代更不需要標籤來將自己歸類以尋求群體認同。
在這種文化自信之下,也引領了更多音樂人的冒險和創新。
在早期音樂製作中,auto tune用來對音準不準來進行修補,這種在1997年發明的技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被認為改變了HipHop 最本質的內容,它讓 HipHop 變得花里胡哨,而且並不是那麼討喜。Jay-Z 甚至曾經在那首著名的」D.O.A.來抨擊了 Auto-Tune 對於說唱帶來的不利局面。
但那是上個世紀的故事了,在現今如果你還用這樣的眼光看待 Auto-Tune那就太過時了。現今年輕的嘻哈歌手們玩膩了稀疏平常的演出方式,auto tune大有以live的形式重出江湖之勢。
Travis Scott 先入為主的時機讓他成為了這方面的佼佼者,在他的現場,你會發現 Auto-Tune 原來根本不是走出了錄音室就「見光死」的寶貝物件。
Travis Scott 將 Trap Rap 對於 Auto-Tune 的現場使用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自動調音與人聲的現場結合,使之產生一種奇妙的聲音效果。流行文化不斷反噬過去,在此基礎上創造出新的意想不到的味道。
而將這種國外先進的「流行」帶入中國市場的吳亦凡,在娛樂圈可以稱得上是先鋒派。
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將行為藝術推之為「流行」,當時的娛樂圈前鋒派功不可沒。
而放眼如今,先鋒派的吳亦凡身上背負著成功推廣嘻哈流行化、登上bof單封、征戰NBA名人賽、領銜Burberry走秀謝幕並成為全球代言人等多個頭銜。名聲很大,粉絲眾多,自帶流量和熱度。
但時代不可同日而語,究竟是創造新的文化還是被掌聲和罵聲打磨成平凡,也許需要的是後人來評鑒。
現今的藝術變成名利場的同時也在街頭撒歡,音樂形式玩轉old school卻也開發新的風格,電影花樣百出卻也有平淡如初,先鋒派大展拳腳卻也在不被理解中掙扎。
如波普藝術,也如行為藝術,流行可以盛行一時,但改變時代,被後人銘記更需要的思想和作品上更先鋒、前衛、更多創造性和堅持。
但流行有一點始終未變,是1957年漢密爾頓的定義:
流行、短暫、可消耗、低成本、大量生產、年輕、詼諧、性感、噱頭、刺激性、大事件。
文丨Amo
圖片來自網路
未經允許 禁止轉載
《文周》開放徵稿
-回復「2」了解詳情-
※放棄是一首難忘的哀歌
※現在的我不夠好,以後可能更不好?
※她曾為馬雲定製服裝,再創業用15年深山「挖寶」建13座博物館
TAG:正和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