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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和馬場漫步二

國慶慰問演出剛剛結束,科爾沁草原就迎來一場幾十年不遇的大雪。牛毛細雨變成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天一宿。雨結成冰,冰裹著雪,厚重的冰溜子壓折了樹榦,壓斷了電線杆。街道上,雪水和著爛泥,人難走車難行,一片狼籍。大雪掩埋了溝溝坎坎,草原上白茫茫一片,根本找不到路。極目遠望,雲雪相連,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我們從前旗賓館,回到馬場辦事處。烏市到場部60里地,大雪封山交通阻斷,沒有人員來往。場里特意安排一輛鏈軌拖拉機開道,接我們回場。一個拖斗,樂器和道具箱子就佔了一半兒,全隊人員根本坐不下。最後決定,讓女同志和年齡小的男同志坐車,剩下的徒步回場。60里地,雖說路程不算遠,但雪地行軍,艱苦跋涉,對不常走遠道的人來說,絕對是個考驗。食堂烙了發麵餅,行軍壺灌滿水,有的還特意買幾隻水果、糖塊。一切準備妥當,等待出發。

一場偉大的雪原長征開始了。李興華打著隊旗走在最前面,我們緊隨其後。鮮紅的隊旗迎風飄揚,自豪的熱血在心中激蕩。

我們是草原上的烏蘭牧騎,我們是軍馬場的文藝小隊,我們是毛主席的軍馬戰士,我們一定能完美回師勝利長征!望著漫無邊際的雪原,戰友們興奮得大聲叫喊,放聲歌唱。「雪皚皚,野茫茫,高原寒,炊斷糧」……嘹亮的歌聲在雪原上回蕩。戰友們撒歡打起雪仗,雪團飛舞笑聲朗朗,別提心情有多麼暢快。

藍藍的天空,高高的太陽,白白的雪原,紅紅的隊旗,綠綠的軍裝……多麼美呀!大自然用那神奇的彩筆,描繪出這麼一副絕美的畫面。畫中人的我們被自己感動了,深深陶醉在自己的絢麗之中。鮮紅的隊旗引領著我們,一條短短的綠線象一條小蟲,在廣闊的雪地上蠕動爬行。漸漸的,綠線變成綠點,隊伍拉開了距離。大家深一腳淺一腳,急急行進。有的地方雪深沒過膝蓋,行走困難。腿腳快的姜凱明和另一個戰友,已經翻過前面的山包。谷隊長讓我們稍做休息,喝點水。年紀小的劉嘯泉和吳曉宇,也和我們同行。吳小宇當年才十五歲,細胳膊細腿,乾巴瘦小,可憐兮兮的苦樣子,似乎挨過餓受過氣營養不良,讓人看著心疼。領導動員他倆和女同志坐車走,死活不幹。他們說,年紀小也有面子和尊嚴,都是男子漢,我們也能走。小哥倆有骨氣,說的好!紅軍都是鋼鐵漢,千錘百鍊不怕難。我們就是當年的紅軍,我們走的就是雪山草地。毛主席的軍馬戰士,風雪草原上的文藝兵,就得有這樣的鬥志,這樣的精神,這樣的風骨,這樣的豪氣!宣傳隊兩個最小的弟弟為哥哥們樹立了榜樣,我們熱血沸騰,意志豪邁,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大家歇歇腳,啃了幾口乾餅,開始追趕前面的戰友。我們登上山包,發現那兩個戰友已經向老母山軍馬場方向走去。兩個身影變成兩個小黑點兒,離正確返場路線越來越遠。哎!走錯了!快回來!我們使勁兒呼喚,前面沒一點兒反應。雖說草原屬於丘陵地帶,沒有深溝險壑,不會出什麼危險,但最終還是會走許多冤枉路,白費力氣。不知谷澤民還是楊春,舉起七點六二步槍,沖著他們方向開了兩槍。只見兩個小黑點兒停頓一下,慢慢向正確方向移動過來。

回到馬場已是傍晚時分,大家都很累,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動了。走了60多里,每個人的鞋子都濕透了,褲腿濕到了膝蓋。我沒急著脫換,先去水房打熱水。水房是專供場部機關職員喝開水之用,拒絕它用。

我向燒水的蒙族人朗布解釋,他聽懂了我的意圖,把他的水桶遞給我,用很不熟練的漢話熱情地說,接,我的再,燒。說著打開爐門,鉤旺爐火。話雖簡單,卻像滾燙的開水和燃旺的爐火,暖得讓人心血沸騰,熱流全身,銘記終生!我感動的連聲說謝謝,順利打來一桶熱水,讓戰友們泡腳。

這次行軍,並沒感到十分累。在高中時,七個同學曾組織全縣第一支紅衛兵長征隊,從家鄉大安徒步走到天津。一路上經常安排夜行軍、急行軍、長途行軍,來鍛煉我們的體力、耐力、毅力和心理承受能力,這次雪原長征全都派上了用場。

望著天邊燒紅的晚霞,望著灑滿落日餘輝的茫茫雪原,想起毛主席《七律?長征》的詩句,我情不自禁大聲朗誦,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後盡開顏!

時空飄移,四十七年後,曾在呼和軍馬場當過獸醫的現居住在吉林梅河口市的劉鳳鳴,看到這篇短文激動地說,這場暴風雪給他留下了最深刻最難忘的記憶,大雪之後發生的故事,是他人生中最值得自豪和炫耀的經歷。每逢提起,雖說有些後怕,但還是感覺很得意,講起來眉飛色舞,滔滔不絕。

呼和馬場宣傳隊演齣劇照

暴風雪後第二天,劉鳳鳴和劉文祥搭乘孫寶珠接老父親搬家的牛車一同回馬場。三人都是科右前旗居力很公社的農民,年齡相仿,十七八歲,六九年夏天被招工到呼和軍馬場五連。國慶節假期休完必須返回連里,三人趕著牛車迎著朝陽出發了。

沿途一些樹榦和電線杆被冰雪折斷,高壓線上凍著二大碗粗的冰溜子,路上雪水泥濘,路邊溝滿壕平,大自然的威力真是難以抗拒。出城往東山一望,天地相連白茫茫一片,厚雪覆蓋著草原,很難看出路的痕迹。下了公路,憑著感覺試探前行。兩頭黃牛拉著板車,車上裝些簡單傢具,老爺子披著棉被坐在中間。三人拽著牛拉著車,深一腳淺一腳地奮力前行。

兩頭老牛這個跪倒那個爬起,好不容易翻過夾皮溝爬上東山坡,累得人困牛乏筋疲力盡。又艱難地走了半里多地,兩頭牛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卧在地上開始罷工,任憑鞭抽棒打死命吆喝,就是不起來。仰著頭,瞪著四隻牛眼狠狠盯著你,哞哞直叫,意思是雪地里拉著車撲騰五六個小時了,沒吃沒喝也不讓歇歇,實在太累了,愛咋地咋地,打死俺老牛也不侍候了!

從居力很走到這兒已有四十來里,到五連還得四十來里。幾個傻狍子頭腦太簡單,沒帶吃也沒帶喝,幾個人都沒有手錶,具體時間也不知道。估摸著已是下午三點來鍾。幾人急得團團轉,折騰半個多鐘頭,兩頭犟牛紋絲不動。

三人穿的是馬場發的解放鞋,鞋窠早已被雪水浸透,棉褲濕到腿肚子,又累又餓。太陽逐漸被夾皮溝西邊的高山擋住,天色將晚,荒山野嶺四鄰不靠無處求援,就這麼干挺著也不是回事兒。劉鳳鳴建議,孫寶珠看護老爺子和牛車,他和劉文祥回連報信。都同意這麼辦,兩人立即動身,急急向雪原深處走去。

天漸漸黑下來,四野靜的出奇,靜的令人毛骨悚然,耳邊唯有兩人急促的喘息聲和嚓嚓的踏雪聲。呼和草原常有野狼出沒,吃馬叼羊的事兒時有發生。如果真有狼竄出來怎麼辦?兩手空空,連個碰硬的家什都沒有。兩人膽戰心驚怕的不行,明知怕也無用,只能硬著頭皮挺著。餓勁又上來了,無處找食也只好忍著。此時此刻,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現在,唯一所求的,就是千萬別走錯路,順利趕回連隊,找人去救寶珠和他老爹。兩人默默祈禱,小心謹慎,憑著直覺,認準方向,馬不停蹄的朝馬場奔去。飢腸轆轆,心急如焚,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望見坡下不遠處有昏黃的燈光,奔到近處發現是果樹隊。路沒錯!走對了!兩人心花怒放,高興極了。果樹隊到場部八里,場部到五連八里,還有十六里地就到家了!兩人忘了飢餓疲勞,加快了腳步。

場部有值班人員,有電話,九點多鐘,還沒走電,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遺憾的是兩人根本沒想這些,拐過汽車庫徑直向北山奔去。翻過三道小山坡,終於看見連隊星星點點微弱的燈光。找到邰連長彙報了情況,邰連長馬上找來支援抗災的拖拉機手楊春山,交待救援任務,發動機車立刻帶人出發,前去營救。

第二天,太陽剛升起一杆子高的時候,孫寶珠爺倆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和牛車一起被順利接回連隊。

2016.4.10.

呼和馬場宣傳隊演齣劇照:《白毛女》

作者:曹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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