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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專訪」彭璐:如果不是創作,我不會這麼了解我自己

「香蕉專訪」彭璐:如果不是創作,我不會這麼了解我自己

採訪彭璐是在她位於羅馬湖藝術區的工作室,也可以說是她和譚英傑兩人的工作室,因為其實她的創作佔地相對來講要少得多,就像她人一樣瘦。

前不久,她在798藝術區的Link Gallery舉辦了第一次個展,展現了近兩年的創作。可以說,她是幸運的,在央美的畢業展上被Link Gallery的負責人Eric發掘,繼而有了深度合作。

彭璐是90後藝術家,在上學時就很不安分,不過央美開放的教育環境和老師的理解支持,讓她走出去又繞回來,最終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和歸屬。

「香蕉專訪」彭璐:如果不是創作,我不會這麼了解我自己

王胤:先談談你到目前為止學習藝術的經歷吧。

彭璐:我從小就喜歡瞎畫,一直到高二,學校開始選一些學生報考美術類院校,然後我就去了藝術班。當時其實沒什麼概念,沒想過自己能考上央美,去考也是沒有抱著能考上的心態,卻偏偏考上造型學院了,但我一直覺得遺憾。因為我當初是想考服裝設計系。後來分專業時,我報了版畫專業,因為覺得版畫可以轉設計系,其實我不是抵觸造型系,我只是覺得做藝術家是一件很高大的事情,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絕好的藝術家,又有那麼多爛透了的,完全空洞的作品出現,當時,我在想什麼樣的人才會成為藝術家?我對自己的能力一直沒有信心,我怕我做藝術會做出跟那些爛透了的作品一樣的東西,所以我選擇不做。但我現在想法改變了,並不是藝術在我眼裡不高大了,而是我從一個不去爭取的人變成一個有點野心的人了,覺得我應該努力去做好的藝術。

王胤:所以你學版畫沒多久,就換到服裝設計系了?這次轉換,對你有什麼影響?

彭璐:我休學一年,去服裝設計系旁聽,學了半年,後來還去雜誌社實習。當初休學的一年實際上是要為未來做打算,希望以後能做時裝行業,這一年我發現,這世界上有那麼多說自己喜歡時裝的女孩,也許我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個,也許我一直喜歡的是它表面的浮華,當稍微了解到行業其中的艱難,我想我喜歡的那些表面的美可能無法支撐我做這個行業。到畢業的時候,因為我還是版畫系的學生,要參加畢業展。我還是很想把大學四年沒認真做過的事情做一下,就開始了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創作。畢業展的時候,老師其實也稍微震驚了一下,因為身邊的同學老師都沒見過我的創作。

王胤:從最開始創作到現在這些系列創作,在題材和風格上有什麼不同和聯繫?

彭璐:因為我還一直在延續這個系列,所以我的風格還是一樣的。我覺得在材料和做法上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我想表達的東西更清晰了,之前我不太知道想表達什麼,我做創作的構思方法是一開始就會想到最後的呈現,然後在做的過程中完善。

我很喜歡哥特,喜歡祭壇畫。哥特藝術也是在宗教影響下發展的,很多建築是我喜歡的,莊嚴、平衡,有一種神性在裡面。其實是因為喜歡宗教衍生的藝術開始,我開始對宗教感興趣,我了解過基督教、伊斯蘭教,現在自己有在學習巴哈伊宗教,它的基本教義很符合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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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胤:無論從「盛宴」還是「桌島」來看,都有一種熱鬧的孤獨感,並且嚴肅荒誕。這種感覺無疑透露出藝術家本人的氣息,這與你個人的成長經歷是否有很大的關係?

彭璐:我覺得是有關係的。自己的經歷讓我極力避免表達情緒和悲傷。我的成長經歷有著複雜的家庭關係,和其他的完滿家庭不太一樣,而我又太敏感了。我一直都是很「收」的狀態,通過做作品,再看、再分析我為什麼會做成這樣。

王胤:從畫面中不難看出你刻意強調的秩序性,有一種強烈的剋制和規則感,但還有點視錯覺,你是在組建自己的一套秩序?

彭璐:我很需要把控,我有那種不太看得出來的控制欲。我在作品裡想要營造一種沉默冷靜的氛圍。在生活中我會很克制自己的情緒。這就要談到我小時候的經歷,因為父母的關係,導致我經常會做一個旁觀者,我習慣了通過自己的努力,避免衝突,維持平靜。

之前我反感女性的過多情緒化和沒有安全感,如果不做創作的話,我不會這麼了解我自己。我反感那些,是因為它在我身上存在。我再自己解讀自己的作品,探究為何我一直在追求安靜、秩序,和更豐富的層次的原因,也是因為我對自己的保護欲。

王胤:在「桌島」、「盛宴」畫面中要麼是人作為缺席者,只呈現空置的座位,要麼便是去除身份感的鐵黑著臉的人正襟危坐,這種充滿儀式感的姿態,似乎在訴說一種失語的狀態?

彭璐:是的,我總是說我是旁觀者,我特別不願意用自己的觀念去強行影響別人,很多時候我都是特別不堅定的一個人,但很多事情卻有著執念,所以在別人說,或者強烈的影響我的時候,我寧願「失語」,靜靜地不表達。

王胤:但是我覺得,這樣看似嚴肅的氛圍下,卻總有希望和溫情,比如高聳的椅背上方一團團燭光式的火花,或者是餐桌上錯落的燭台和空盤子。你是怎麼考慮的?

彭璐:其實燭台和點燃的蠟燭,最早就出現在我的畫面中了,就像我說過的,我總是先在腦海里構築畫面,再畫出來,先想像到大致的結果,我想這也跟我自己一直以來的習慣有關。我特別不願意傷害到別人,考慮事情總是希望折衷,甚至我的天平還會多傾斜到對方。這樣的後果是,我很少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考慮事情,直到開始創作,把自己當做一個真正的創作者,才開始關注自己的內心,才有了這些所有的分析。

當我再談到為什麼會有蠟燭這一物象,我想還是我看的大量宗教繪畫給我帶來的影響,最開始是無意識的加入了這一元素,當我開始認真學習宗教,我才可以大膽的說出來教義里的真、善、美,是我真正追求的東西,蠟燭代表的也是單純的希望和靈性的光,這是比物質更重要的東西。而之前,我是模糊的,甚至不太好意思承認我的初衷那麼簡單,特別是在這個關注個性和博眼球的時代。

王胤:你似乎特別喜歡柱狀的形狀,然後形成一個圈,讓整個畫面包圍起來,在裡面搭建「舞台」,這樣做讓你更具安全感?

彭璐:「安全感」這個詞,對我來說一直是一個敏感詞,我是不太接受自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女生,可惜我的長相太女性化了,其實我幾乎都不穿裙子,從外表上從內心上都特別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強大的人。現在想來這樣其實都是偽裝強大。每個階段的創作都不同,我跟我的作品是同步成長的,你對我畫面的解讀說得很對,我想就是這樣,承認自己沒有安全感,是變得有安全感的第一步。

王胤:沒安全感這事,不可恥。我也越來越願意接受自己的不足和性格缺陷,人一旦認了,接受了,就離越來越好不遠了。很多事實我們無法改變,但怎麼面對,我們有時需要跳出來感受一下,再跳回去解決。

彭璐:從小到大,一般我說出自己是單親家庭,身邊的朋友同學都非常驚訝,因為我不表現出一般人認為的單親孩子的自私和孤僻的性格,一直以來朋友很多,我想這都是大家對單親孩子的固有印象,但我想我也不能否認不幸福的家庭給我帶來的影響,向內的影響。這可能是我為什麼想緊緊抓住美好的原因。

王胤:我們都沒那麼強大,也沒必要讓自己那麼虛胖,順其自然。該釋放就釋放,該認慫就認慫,放過自己。

彭璐:我是個不會釋放的人。就是玩也是一身包袱。

王胤:我也是。

彭璐:你從我的作品能體會到這些嗎?

王胤:壓抑和剋制本身就是一種無能為力但又不得不的強大。我們說回來,實際上,你的畫面也是具有舞台性的,讓核心的內容永遠集中在畫面的正中央,從這一點來看,似乎是在給觀者觀看畫面特意留出了視覺距離,讓焦點更為明確,使得目光方向更為垂直。你如何理解繪畫這種相對靜態的藝術形式與舞台性的關係?

彭璐:我的創作主要是來源於我生活的積累,舞台性源於我想表達的東西,雖然大多數時候我並不認為覺得我和社會是有距離感的,但其實我還是生存在一個以藝術行業為主的人際圈子裡,甚至連住都是住在藝術區。我在社會中得到的一些回饋和藝術家的身份認同感,也讓我有一些邊緣化的感覺,我之前創作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要表達的,那是因為表達的經驗太少。現在我有很多東西需要輸出。從一直認為自己不該影響別人,到發現自己所熱愛的藝術其實是那麼重要,那麼在從事這一事業的我,也許也能努力做更好的作品讓我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意義。所以在舞台中演出的畫面,就像我單獨站在聚光燈下的演出,在說我想說的話。但生活中的我本身又是靜靜的不表達的,所以我又會作為旁觀者在審視觀看自己的演出。

「香蕉專訪」彭璐:如果不是創作,我不會這麼了解我自己

王胤:「假肖像」、「兩張肖像」、「肖像的碎片」等肖像系列裡面有著更為突出的歐式衣裝、盔甲、面具、武器的男女肖像,以碎片的形式精緻的分布在畫面中,為什麼特彆強調這種歐式文化的符號?

彭璐:它們在我心中是一種繁華和精美的代表,我選定它,只是它代表的隱喻。我確實一直受到我喜歡的宗教繪畫,雕塑,建築藝術的影響。

我現在學習的這個宗教巴哈伊,「巴哈伊」是指接受巴哈伊信仰並按其準則生活的人,他們在提升和完善自身的同時也竭盡所能地促進他人及社會的福祉,希望世界和平。在這個宗教信仰中遇到的人,會讓我覺得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美好的人?大家都不會去強迫別人相信這個宗教,很溫和。每周我們十幾個人的小組都會一起學習教義。這容易讓我確定我要什麼。

其實我是一個相信善意的人,但是我遇到不那麼正的事情,卻很難當面指出來,羞於表達。可能覺得自己力量太小,太隱藏,太弱。

王胤:很多人畫「肖像」,但你的肖像卻介乎於似與不似之間,你在假借肖像說什麼?

彭璐:其實並不是似與不似,而是一種隱喻,我認為大多數人都是戴著頭套的人偶,有各種表情,而我自己屬於連表情都去掉的那一種,面對矛盾不願傷害別人,寧願不表達。一直想把五官隱去,很簡單的想法就是我不需要情緒,但現在我不這麼簡單的否定了,只要達到那個情緒就是好的。但我不想表達悲傷,不想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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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胤:在你的創作中,也有很多繪畫裝置,「鏡室系列」、「靜室系列」讓這種場景性更具真實性,包括外框也選擇帶有合頁的,這跟一般的外框不一樣,既有一種日常的實用感,突然也多了一種關係性的連接,為什麼選擇這種方式和畫面結合?

彭璐:我追求多重層次和更豐富的表達,並且在多重的層次中一直真誠面對創作,但我對於觀眾也並不是全盤持歡迎態度,也就是說我不會刻意的迎合觀眾,對每個人說「來吧來吧,來聽我表達」,我作品中每一個讓觀眾疑惑的元素和組合,其實每一個都是映射和隱喻。喜歡的人會認真看下去,不感興趣的人也許就走開了。

「香蕉專訪」彭璐:如果不是創作,我不會這麼了解我自己

王胤:這次個展「烏有之屋」主要體現兩大系列,一個是以個人情感沉澱後的反視,一個是基於公共環境、秩序的場景重建,可以很清晰的看出創作發展的脈絡轉折。那麼這種轉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形成的?

彭璐:從畢業後開始推進創作,所處的環境不同了,自然創作關注的點也會擴大範圍。我覺得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所加入的內容會更多。

「香蕉專訪」彭璐:如果不是創作,我不會這麼了解我自己

王胤:最新創作的「迷樓」、「鏡子城堡」都更添一份神秘感,密集的鏡子與被殘蝕的羅馬柱無不給人一定視覺和心裡上的壓力?

彭璐:嗯,你可以這麼看,我的作品中這些意象是映射自己內心的東西,密集的鏡子是對自我的無限審視和拷問,這些殘蝕的羅馬柱也代表權力,映射到社會的一些方面,而我認為,作為個人存在在這個社會中。個體與大環境之間,總會有些矛盾和壓力,甚至到達焦慮。那些無法言說的關係,於是轉化成了隱喻的意象放在了畫面里。

王胤:這次個展之後,創作上會不會考慮做一些新的嘗試和變化?

彭璐:我希望自己未來的創作有更多形式和表達方式。我還是會將繪畫和裝置相結合,想要有更豐富的層次和內容,主要還是通過繪畫本身的層次感加強來實現。

其實我什麼都想要,有些東西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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