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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說:報復

三妮兒記事以來,就看到媽媽成天活在奶奶和大伯母的冷嘲熱諷中,而且一大家人的飯都讓媽媽一個人操持,奶奶和大伯母則坐在門口的石凳上嗑瓜子嘮閑話,動不動還嫌棄媽媽擀得面不夠細炒得菜不夠香,總之就是處處挑媽媽的理兒。

上學以後,三妮兒知道了什麼是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明白了媽媽在奶奶家裡受盡欺凌全因生了她們姐兒仨,而大伯母頭胎就生出了兒子,奶奶便總是供神一樣地供著她,供得她就差騎在媽媽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身為家裡最小的孩子,三妮兒從未得到過奶奶的疼愛,被堂哥搶零食搶玩具欺負了,不僅得不到公正評判,還會被奶奶一頓追趕外加一通臭罵:「你個死丫頭片子,潑出去的水,和我大孫子比什麼,和你媽一個德性,將來嫁人,看婆家怎麼收拾你……」

媽媽每天累得夠嗆,爸爸又在外地工作,山高皇帝遠,遠水解不了近渴,只有三妮兒和兩個姐姐心疼媽媽,儘可能多幫媽媽幹活,聽媽媽的話好好學習。三妮兒的夢想很實際,就是帶著媽媽離開奶奶家,擺脫奶奶和大伯母的尖酸刻薄,讓媽媽過上清凈自在的好日子。

大姐二姐先後考上了師範大學,畢業後都在省城找到了合適的工作,站穩腳跟之後便把媽媽接了出來。三妮兒也如願考取了律師資格證,進了北京有名的律所,姐兒仨終於讓媽媽迎來了揚眉吐氣的新生活。

三妮兒從小就不甘平庸,工作之後更是賣力,短短五年,她就被一家頗具潛力的私人律所挖去榮升為合伙人,在律師行也是小有名氣的黃金單身妹。三妮兒滿世界忙,再忙也從不拒絕媽媽的要求。

媽媽居然心軟到讓三妮兒擔當堂哥持刀搶劫傷人案的辯護律師,她說大伯母來家裡跪地求她,一口氣吊著的奶奶也打電話求她,她實在不忍心。三妮兒只好推掉一個大單,答應為犯罪的堂哥辯護,但是她醜話說在了前面:法律是公正的,律師只能維護法律的尊嚴,絕不是強詞奪理的封建家長。

法庭最後宣布,堂哥被判十年。剛出法院大門,瘋瘋癲癲的大伯母就追出來拽著三妮兒大衣不放,口無遮攔地破口大罵:「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別的律師說最多也就判五年,怎麼你一來就成十年了,報復我們是吧,你會遭報應的,你們全家都會遭報應的……」

「報復?我要是報復,你那寶貝兒子後半輩子坐穿牢底都不夠。醒醒吧,至於報應,你的報應就在眼前,你不好好教育孩子,社會會幫你好好教育,法律會幫你好好教育,監獄會幫你好好教育。回家看好你那二兒子,別在這丟人現眼。」三妮兒脫下被大伯母碰過的大衣,一身輕鬆地走了,留下大伯母一臉茫然地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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