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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佩佩:人生七十可回首,半生漂泊,一生無悔

「現實永遠不可能符合預期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樣子

而經歷過程一樣會讓人覺得美好

至少沒有荒廢時光」

提起一代美人,大部分人想到的都是林青霞、張曼玉等人,但是其實在更早之前,有一位橫空出世的美人,震驚了香港娛樂圈,剛出道的時候她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又習得一身好功夫,是中國第一代打女,只可惜她年僅二十三歲、在事業巔峰之時,急流勇退,遠嫁美國。留給了中國觀眾一片空白。

直到20年後,她經歷離婚破產,隻身返港,在上世紀90年代復出影壇,飾演了「含笑半步癲」的華夫人、過目難忘的「碧眼狐狸」、氣度不凡的佘太君……終於,她以46歲的身軀再現了一代打女的輝煌,當年「金燕子」般的動人光彩,又重新俘獲了人們的芳心。

鄭佩佩年輕時

她就是鄭佩佩,在年近七旬入行數十載的2014年,明星真人秀《花兒與少年》讓她走入更多觀眾的視線,很多人只以為她不過是再次復出的藝人,卻不知她的一生,經歷了多少的坎坷與艱辛,才能夠再次在鏡頭面前,笑得如此雲淡風輕。

童年生活顛沛流離

名導賞識終成一代俠女

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中國大陸經濟一片蕭條,而在六十年代左右,由於文化大革命的影響,內陸地區人心惶惶,而鄭佩佩的父親蔣學成,在她六歲那年就被拉去進行「勞動改造」,從此之後,鄭佩佩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而那一年,她的小妹妹才剛剛出世,上海局勢動蕩不安,所以母親決定先帶著三個子女離開上海,前往香港,只留下鄭佩佩和保姆一起相依為命捱過滯留上海的歲月,直到她十五歲的時候,母親才把她接到了香港團聚,而這次經歷,讓鄭佩佩特別珍視親情,但是漫長的等待,還是等到了與母親和弟妹團聚的一天,所以她對母親沒有抱怨,而是充滿了感激。

在邵氏大放光彩

命運讓一個人吃多少苦,自然也會在以後的光陰中回贈她多少甘甜,在定居香港的第二年,也就是1963年,她考入南國實驗劇團,為第二期畢業生,學習芭蕾與演戲,畢業後加入邵氏電影公司,同年就出演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寶蓮燈》,而這部電影也讓她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伯樂——胡金銓,從此踏入了娛樂圈。

在胡金銓導演的幫助之下,鄭佩佩在演藝事業上一路開掛,先後主演了多部口碑叫好又賣座的電影:1964年,主演文藝片《情人石》,獲得國際獨立製片人協會「金武士獎」,是第一個得到此獎的亞洲女演員;1966年,在胡金銓導演的中國新派武俠電影的開山之作《大醉俠》中飾演英姿颯爽的「金燕子」,從此奠定了一代「武俠皇后」的地位。

在邵氏的八年時間裡,鄭佩佩憑著多部武俠片在香港迅速走紅,是香港影壇中最炙手的武俠女星,也由此走上了一代俠女之路!其實,她本可以一直走下去,一路殺到好萊塢。

年輕時是很多人的夢中情人

但是因為她經歷過顛沛流離的童年,所以她對「家」這個概念有一種天然的迷戀,而她在賺錢之後,第一時刻想的也是補貼家裡,由於當時國內局勢不穩定,她便把自己賺的大部分錢都交給母親,讓母親帶著三個子女移民到了澳大利亞。

這一生,家人對於鄭佩佩最為重要,但是終其一生,她都沒有機會和家人一起安穩度日,若干年前她的母親帶著三個子女到了香港,而若干年後這樣的場景再次發生,這讓鄭佩佩對於家庭更加渴望與執迷,所以她對瞬息萬變的娛樂圈從來沒有多少留戀,而是渴望逢著一個善解人意的男孩,然後與之步入婚姻的殿堂,從此過上兒孫繞膝下的平凡生活。

曾與岳華假戲真做

後為生男孩八次懷孕

在邵氏公司的時候,鄭佩佩無疑是所有青春玉女中最受捧的一個,當時被邵氏力捧的青春玉女有七個,也被當時的媒體稱為「七仙女」,雖然七仙女外貌、年齡比較相似,但命運是大不同的。

而當時的鄭佩佩,真的還算是命運挺好的一個。因為她在邵氏談了一個男朋友,而那個男朋友,就是當紅小生岳華,那個時候,相比於其他人,她還不算是孤軍奮戰。

《大醉俠》中的鄭佩佩與岳華

鄭佩佩與他因戲結緣,而那部戲就是後來讓兩人名聲大噪的《大醉俠》,鄭佩佩在其中扮演金燕子一角,奠定了武俠皇后的地位;而岳華在其中扮演大醉俠,從此走上了巨星道路,所以這部電影對兩人都有著非凡的意義。就在這部電影之後,兩人假戲真做,順利的成為了一對娛樂圈的金童玉女。

鄭佩佩與岳華非常般配,兩人一共交往了五年,然而,隨著後來香港作家亦舒的出現,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後來,鄭佩佩與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岳華分手,而在一次替媽媽辦事情的時候認識了她後來的丈夫原文通。兩個人相識的時候,倒也沒有一見鍾情,只是覺得年齡到了,便很快就結婚了。

《大醉俠》中的金燕子

鄭佩佩一生最渴望得到一個完整的家庭,於是在二十三歲結婚之後,便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五光十色的娛樂圈,跟隨丈夫遠赴美國,這一去就是20多年。

然而,在美國的生活並非比之前在邵氏公司摸爬滾打時那麼幸福,因為在那個較傳統時代,作為女人,生兒子傳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鄭佩佩剛剛嫁過去沒多久就懷孕了,第一胎就生下了女兒。然而當時原家,卻要求鄭佩佩生一個兒子出來。

「我當時對生育有一種不正確的想法,覺得丈夫是單傳,我既然做他的太太,我就有這個義務,要把自己的肚子借給他生孩子……我把生育當成一個工作了。」

因為公婆希望鄭佩佩生個男孩,再加上她思想較為傳統,以及「易懷孕、易流產」的特質,最終她8次懷孕、4次流產,經曆數十載光陰之後,生下三女一男。

鄭佩佩與她的孩子們

根據鄭佩佩本人講述,她說她天生就是個精力旺盛的人,她無論在哪裡都閑不下來,年幼的時候就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家庭的重任,在邵氏的時候只要一閑下來就往各個劇組跑,在美國更是閑不下來,除了要生兒育女之外,更是要幫著丈夫管理生意、店鋪等,一逮到空閑時間,自己還主持電視節目《佩佩時間》,辦舞蹈學校等等。

然而,就是這樣能幹又從不抱怨的妻子,卻讓丈夫丟了顏面,丈夫後來說她太高調,不適合做賢妻。隨著鄭佩佩做節目虧了十幾萬美元後,他們的婚姻也走到了盡頭。終於在1989年,鄭佩佩自知這段婚姻已經無法挽留,便主動向丈夫提出了離婚,並選擇了凈身出戶。

很多年後回顧這段感情,她並沒有指責前夫任何,反而將婚姻失敗的根本原因歸結於自己不溫柔,太好強。可是她也無奈,「我又不由自主地讓自己變得很強,有的時候是裝不出來的。」

其實,真正愛你的人,不會嫌棄你不溫柔、太好強,只會覺得正是自己的無能才讓你不得不承擔更多的壓力而已。關於這一點,多年之後,著名作家蔡瀾先生在談起自己的好友鄭佩佩時候說,「在美國的那些年,只知道她頂下一家人的生活,沒聽過她先生做點什麼。」

鄭佩佩與她的女兒

四十餘歲復出影壇

功成名就回歸話劇

為了儘快與原文通離婚,鄭佩佩選擇了凈身出戶,身無分文的她便回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香港,打算東山再起,但是已經離開娛樂圈二十餘年,這個圈子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巔峰之時離開,年老之後再回來,香港又是否能夠重新接納她呢?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沒底。

但是,正如同多年前她幸運的遇到了胡金銓導演一般,二十年後她在香港又遇到了周星馳導演,周星馳當時極力邀請她出演無厘頭喜劇,但她對於無厘頭喜劇存在懷疑,卻對周星馳非常信任。最終因為信任這個人而接下了這部戲,而這部戲,就是她多年後重返娛樂圈的橋樑。

鄭佩佩首次參演無厘頭喜劇

最終,鄭佩佩再現了當年的輝煌,她再次開掛,先後出演多部影視劇,成功返回娛樂圈:

她於1993年飾演《唐伯虎點秋香》中「華夫人」一角被內地觀眾熟知;2001年又憑《卧虎藏龍》中「碧眼狐狸」一角奪得金像獎最佳女配角獎並角逐奧斯卡獎;2014年4月,參加由湖南衛視明星姐弟自助遠行真人秀節目《花兒與少年》,至此,事業迎來了第二春。

《唐伯虎點秋香》中的鄭佩佩與周星馳

而幫助鄭佩佩重回娛樂圈的便是1993年周星馳導演的《唐伯虎點秋香》。當年她離婚獨自撫養四名子女,接演華夫人令她「鹹魚翻身」,她曾在微博寫道:「沒有星仔,內地幾億人口怎麼會認識我?」

「《唐伯虎點秋香》開啟了我表演生涯的第二春,」鄭佩佩說,「我不能一生都用《大醉俠》來維持自己的演藝工作,我想整個環境變了,我試著放下自己去接受新的挑戰。」

《卧虎藏龍》中的鄭佩佩與章子怡

《仙劍奇俠傳》中的鄭佩佩與劉亦菲

不得不令人感慨的是,鄭佩佩一生所遇,皆是貴人,在他四十六歲之時,因為相信周星馳,以無厘頭的形象出演了《唐伯虎點秋香》;近50歲時,因為相信李安,以反派出現在《卧虎藏龍》中;而在70歲時,因為相信賴聲川,半個世紀後重登舞台,演了話劇《在那遙遠的星球,一粒沙》。

從前演電影的她現在演了話劇之後,就愛上了話劇表演。

「演話劇排練的時候都是對著空氣在演,對我來講真的好空好空。但有觀眾以後就不同了,他們的反應,他們的喜怒哀樂,跟我連在一起,所以我越來越喜歡演話劇。」

作為曾經的邵氏名旦,鄭佩佩在「花樣奶奶」的年紀,依然精力充沛、幹勁十足,樂於助人,也非常願意信任別人。

當時有人說《一粒沙》中她演的葉櫻,因為堅信自己的丈夫被外星人擄走,而每日用天文望遠鏡夜觀天象,並期待丈夫終有一日歸來的劇情太過「魔幻」時,鄭佩佩卻回復說:「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因為篤信一個人或一件事就會義無反顧、不經大腦。」

鄭佩佩出演話劇《一粒沙》

現今,已經年滿70歲的鄭佩佩回望人生時,她說:

「我的70年挺容易劃分,我小時候在上海,所以我的童年在上海過的,然後我的青春在香港過的,在邵氏片場度過了我的青春歲月。接下來我到了美國,是我的婚姻生活。然後婚姻失敗之後,又回到了片場,重出江湖,直到現在。」

轉眼之間,滄海桑田,七十年卻如白駒過隙,從出生、童年、演戲、婚姻,重出江湖,鄭佩佩的一生雖然曲折卻也精彩。

這正如同她始終銘記奧斯特洛夫期基的名言一般:「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回憶往事的時候,不至於因為虛度年華而痛悔,也不至於因為過去的碌碌無為而羞愧。」

然而,比起她七十歲仍舊旺盛的生命力,更讓人欽佩的是她堅強獨立的性格,無論是對人和事,她都用一種樂觀的態度去面對,用泰然自若的方式去處理,即便人生總是起起落落,她也堅信美好的明天值得期待。

而這一如蕭紅的那句「我不能選擇怎麼生怎麼死,但我能選擇怎麼愛怎麼活,這就是我的黃金時代」一樣,七十歲的鄭佩佩,即便生活不再有一萬種可能,但也依舊是她最燦爛的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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