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愛你一陣子

講一個故事吧。

收到私信，一個朋友人生24年來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初戀。

以前讀高中、上大學的時候，也有過男孩子追求曖昧，但最後都不來電，無疾而終，以至於她一度懷疑自己性取向問題。

直到24歲，她遇見了他。感覺自己幸運的不得了。

並不是什麼浪漫的邂逅，朋友生日聚會上認識的，算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就在那一天里相遇了，緣分這東西也算是奇妙吧。

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後來他又約她吃了一次飯，等到他們第三次見面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他。那天下午他們去遊戲廳打街機，然後一起吃晚飯，晚飯過後看電影，電影過後又吃了夜宵，吃完夜宵又在馬路上一直走著走著，久久捨不得分開。本不過是情侶之間普普通通的日常，可對她來說，那晚真的很美好，是回憶里最美好的一晚，只因為眼前的人是他。

她是白羊座的姑娘，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會直接拒絕別人。她說，「對他，我很快就確定了我們的戀愛關係，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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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正式約會，她帶他去了她的大學，坐了兩個多小時車才到，她請他吃了上學時候自己最愛吃的過橋米線，帶著他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吹著風漫步，跟他介紹學校的食堂，教學樓，操場，網球場……她想帶他走進自己的過去，現在，將來。

之後他們又坐兩個多小時的車返回市區。回去的公交車上，她犯了瞌睡，他開玩笑說，「如果你睡著，我會吻你的。」她的心砰砰直跳，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她記得第一次跟他接吻，是在她的卧室。

「我們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電影。他說我頭髮上有東西，幫我整理。當我察覺到他的意圖時，沒能躲開。當他把舌頭放進我的嘴巴里，我震驚了，雖然電影里這種鏡頭看的挺多的，實際發生在我身上，還是挺害怕的，我止不住地顫抖，他有點兒不知所措，然後安撫我一下就離開了。我腦海里的小劇場是安妮·海瑟薇的《公主日記》。許是我跟她的劇情一樣，初吻的浪漫幻想被實際破壞了。（可能真的是日本小清新的電影看多了，你應該很難想像一個24歲的人還想抬起頭，踮起腳，閉著眼，在一個浪漫的環境下，甜蜜地被吻。可是，我對初吻就是有很多憧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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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段日子，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真的很甜蜜。

轉眼很快就過新年了，兩個禮拜的分離，對熱戀的人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每天發著上百條的微信，視頻，煲電話粥，各自傾訴給對方好玩的事情，數著年後見面的日子。她完全沉浸在第一次戀愛的幸福之中，有朋友跟她說，他其實沒那麼好，他未必適合她。但她聽不進去，在別人眼裡的缺點，在她看來都是那麼可愛。大概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她甚至覺得，「我也不是完美的啊，怎麼能要求他完美呢。」

第一次爭吵發生在情人節。

那天她上班的時候一直在想，「千萬不要送我玫瑰花啊，巧克力之類的，太老土了！！不過要是送了……我也會原諒他的。」想著想著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然而事實證明，她想多了，他什麼都沒有準備，甚至那天的約會都遲到了好久。

直到電影散場，她都沒辦法使自己開心起來。節日這種東西，可能對於「老夫老妻」的情侶並不重要，但對於一個初戀的人來說，女孩的這些心思他怎麼能不懂呢？況且她知道他有過兩個前任，不可能對女孩這些期待完全不知道啊。

那天晚上，她忍著火氣準備跟他大吵一架，他卻無辜地說了一句：「幹嘛非要吵架呢？」

她頓時沒了脾氣，是我自己太作了嗎？她開始反思自己。第二天她跟朋友說這件事，朋友安慰她說他可能是外冷內熱的人。

雖然不能釋懷，但她也試著去理解他，「如果他是這樣性格的人，我應該做那個懂他的那個人。」她這麼想著，於是學會放下自尊，嘗試服個軟，撒個嬌，去跟他和好。

這招的確很管用，他表現地對她很好。

後來他要到外地長期出差，幾個月才能回來。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恰好他媽媽來上海看病。於是她開始充當一個貼心女朋友的身份，請假陪他媽媽去醫院檢查。

他剛出差到另一個城市的時候，他們每晚都視頻聊天，她告訴他媽媽的身體情況，她上班的新鮮事，他也跟她說自己的新工作，好玩的小夥伴故事。她一直擔心他在陌生城市吃不好睡不好，給他郵寄零食，防晒護膚品等等。他說沒鞋子換，她托朋友從國外代購舒服的鞋子給他。每天視頻能看上他一眼，聽聽他的聲音就很滿足。

她對他的好，朋友都看在眼裡。有人說她是個傻姑娘，又沒有跟他談婚論嫁怎麼樣，不要上來就這樣付出。可是她覺得在愛情面前都不能完全付出真心，多可悲啊。只可惜有時真心未必都能換真心，有時我們也會所託非人。

時間長了，他工作好像越來越忙，總是說他很忙很累，從每天視頻，到一周視頻兩三次，再到最後只是微信上的三言兩語。

一個月後，她過生日，她忍不住想去他的城市找他。那天晚上他們互訴思念，緊緊相擁，深深親吻彼此，當然也做了愛。她覺得能把第一次給自己愛的人很幸運。

假期結束，她返回上海。他的工作似乎變得更忙了，到後來一周只有偶爾微信上的幾句話關心。她知道他辛苦，也盡量不去打擾他，想讓他多點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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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出差即將結束，知道他快要回來的前幾天，她興奮地都睡不著。

天知道她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她開心地趕緊打電話給他，想告訴他她有多想他，多想立馬飛奔到機場去接他。然而那天他沒有接電話，只是微信回復她說：「我還得去深圳，和同事一起玩幾天。」

「去深圳？去深圳你現在才告訴我？這麼久沒見你都不說先回來看我？」她無比失落，繼而感到憤怒，期望那麼大，那麼久，卻突然落空，任誰情緒一時也會難以自控。

他沒有再回復，她感覺他不關心她，鬼使神差般她拉黑了他的微信，她想著小作一下或許可以換來他的重視。然而換來的是他一個禮拜都沒有找過她。

受煎熬的到最後只是她自己，拉黑微信第三天，她曾一邊哭著一邊忍不住發了簡訊給他，然而他沒有回應，她騙自己，他沒有看到簡訊。

就這樣一個禮拜過去了，他發來簡訊說他這個禮拜回來。她說，「你回來先找我，我們把話說清楚。」

那晚她等到凌晨三點，他才回復說飛機剛落地。她說，「無論多晚我都等你過來。」然而他沒有再回復，她一直等到天亮，哭了整晚，她心裡忽然明白，他不愛她了，不然他該知道今晚她會有多難過。

後來他們見面，約在一家咖啡館，兩個人隔著餐桌默默無言。

他先開口了，「你怎麼想的？」

她反問，「你怎麼想的？」

他說，「我承認對你不夠上心……」

她再聽不清他後面的話，她設想過這種情況，可真的親耳聽他說出來，還是那麼讓人心碎崩潰。她逃似地去了洗手間，假裝洗把臉，她知道他知道她在哭，可是有什麼辦法，能夠忍住淚水呢。

後來她只記得他說他願意繼續交往下去。

「什麼叫你願意？我有提出「請繼續跟我交往下去」的請求嗎？」

他拍拍她的肩，說，「你考慮考慮，不用立馬答覆我。」

然後，他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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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雲淡風輕，讓她非常難過。可要讓她真的下決心確定他不愛她，是件非常難受的事情，她每晚以淚洗面。她還在為他找借口，為他們的感情找理由，是不是幾個月沒見彼此生疏了，或許慢慢相處能回到過去。

一周後，她小心翼翼地問他，「我們要不要分手？」

他卻回答，「我已經說過了啊。」

即使是這樣，面對他躲閃的答案，她還是無法忍心說出分手。大概太愛一個人，才會放下自尊，仍舊抱有幻想。

就這樣，他們複合了一個月。但她從他的眼睛裡再看不到星星，看不到他對她的愛意。他們一起吃飯可以不說話，做愛可以不親吻，一起走路，距離彷彿隔著一條銀河。她想起芬妮摩爾的一句話：「想來一個男人生來就少了一顆心， 他善良，正直，彬彬有禮， 但就是沒有那顆心。」

他也同樣善良，正直，彬彬有禮，他有心，只是不在她這兒，以後也不會在了。

她下定決心，及時抽身，及時止損，不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她刪光了他所有的照片，一張合影都沒有留，拉黑了全部聯繫方式，徹底與他分手。

我收到這封長長的郵件，她說故事寫的有點亂，不盡詳述每一件事情，只想熱切地表達出來，僅以此紀念她的初戀。她知道她不孤單，有愛她的家人和朋友，不會讓他們擔心的。道理她都懂，只是現在逃脫不掉的難過。

我又能安慰些什麼呢，言語蒼白無力，我幫她罵了那個男人幾句，告訴她好姑娘都會遇到良人的。真的。

我欽佩她對愛情的付出與義無反顧，以及面對不愛自己的人有及時止損的勇氣。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看到過的一句話，「玩刮刮樂的時候，看到「謝謝」兩個字，就不要再刮翻指甲，一定要把「惠顧」全部刮出來才放棄了。」

廢棄的卡片直接丟進垃圾桶里，刮刮樂很好中的，下一次你一定會抽中那個愛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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