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 日子——墨心
（15）
海洋走後，海王便接替弟弟照顧果園，（第四年承包果園）他每一天下午都騎著自行車趕回家。他不放心爸媽、家裡的一切。他回家吃過飯，便到弟弟家，和父母拉拉話，看看侄子、侄女們，為他們從窖里打水，做些需要男人們做的活計。他雇請師傅修剪蘋果樹，又雇請大家為蘋果園施肥，疏花疏果，打葯，卸蘋果，買蘋果，他真嘗盡了勞動的滋味了，酸甜苦辣、悲歡離合，在這一年多，讓他體會得太多了！他不敢想像弟弟這麼多年所受的苦和累究竟有多少啊？可弟弟從未有過一點點表露，一點點怨言，他的心胸是何等的開闊啊！他的氣度是何等的大度！如今他這一年多，真是吃盡了他這多少年來都沒有吃過的苦和累了！然而今年的蘋果產量明顯比去年差多了，哎，弟弟有經驗、有方法，自己就是趕不上啊！
第二年的夏天，石榴和一位外地人組合成一個家庭。那個男人名叫來民，家窮，沒娶過媳婦，三十多歲，招到石榴家裡來過日子。石榴也不想再連累哥哥海王了。哎，石榴確實還年輕啊，才三十多歲，就守寡，也真可憐呀，成個家，是正常的事。阿鳳和天立同意了，是的，也該給兒媳婦找個人，成個家呀。
石榴主動提出：「讓他們共同把最後一年承包隊里的大蘋果園都經營上，而把海洋新建的十畝蘋果園分給兩家，一家五畝果園，莊稼地各家分八畝，兩個老人一家管一個，長子管父，次子管母，老人的地都隨各家的地，都分開了。海王一一答應了，他怎麼都行，弟弟已不在了，弟媳婦也沒亂說，他一個當哥的只願弟媳婦和侄子們不受一點點苦和委屈。他這個哥哥就心滿意足了，他什麼都不說，哎，他什麼也不能說啊，只要弟媳婦和侄子們快樂高興，他這個哥哥就謝天謝地了……
阿鳳和天立還是住在海洋家裡，他們怎麼也放心不下孩子們。他們要和孩子們相依為命，大鵬六歲了，要上學前班了，阿鳳每一天都要拄著拐杖、邁著小裹腳和天立把孩子送到小學校，又每一天都要把孩子接回家……孩子是他們活著的希望啊！
海棠隔幾天就要到娘家看一趟父母親和侄子、侄女們，有時也把兩位老人接到他們家住幾天……
來民是一個性格溫柔、善良的男人，也是一個多情多義、聰明智慧的男人。他對石榴和孩子們都很好，他對兩個女兒和大鵬很切心、疼愛，孩子們身體稍有不舒服，他就趕緊帶上去醫生家看病……
對父親天立和母親阿鳳也都很孝順，冬天的晚上他總是及時的為老人燒炕，問寒問暖，老人有啥感覺，趕緊叫回醫生給老人治病，買葯。
石榴和來民結婚一年後，生了個女兒，阿鳳伺候著石榴，照管這女娃娃，石榴還是和從前一樣對婆婆和公公好。
光陰飛逝，歲月流淌，阿鳳和天立每一天都在乞盼中渡過……孫兒大鵬已上小學。大龍也上大學，綠荷小龍也上高中，小荷上初中。
海王曾經多次叫父母到他們家裡住，可父母親就是不願意，他們總是對海王說：「我們放心你和桐花管大龍、小龍。可石榴、來民我們不放心呀，畢竟大鵬還年齡小，就讓我們照顧吧！」海王也不好說什麼。
這兩年父母都七十多歲了，海王眼看著父母年齡大了，他堅決要求父母來他家住，他要好好管管老人，盡一個兒子的孝心。天立和阿鳳看到海王執意要叫他們過去住就答應了，來到海王家，媳婦桐花，每一天都讓他們老兩口不做任何活計，吃了飯就讓他們出去走走，散散心，晒晒太陽，說說閑話，有時也去石榴家轉轉看看……老兩口開心地笑了……
日子在花開花謝中流淌，往事在老人的記憶中徘徊，一年去了，又一年，阿鳳和天立都已是八十多歲的人了，他們倆每一天早晨都出去走走，吸吸新鮮空氣，活動活動筋骨……
一個秋天的早晨，天立和阿鳳一大早起來了，他們準備到外邊去轉轉，天立剛走到院子里，一不小心，摔了一大跤，仰躺在地上，阿鳳隨即聽到聲音就跑出來看，這一看，真是嚇人啊，天立疼得直呻吟，動不了，爬不起來……桐花和海王聽到聲音趕緊也跑出來看。
「爸、爸，你咋啦？海王抱起父親向窯里走，邊走邊叫桐花快去叫醫生。」
桐花趕緊去叫村醫王大夫去了。
王醫生很快叫來了，老人氣力太微弱了，王醫生趕緊給老人掛上吊針瓶，輸液。哎，老人年齡大了，經受不起這一折騰，此時，天立老漢已不會說話了。
醫生拉過海王，到一邊去說：「哎，大叔這情況看起來不太好，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怕是熬不過明天了。」
海王竭力控制住情緒，可心裡難過，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了……可海王這時心裡明白，自己決不能亂陣腳的，一定要冷定，他還要趕緊讓人去叫石榴和來民，還要給姐姐海棠傳話去……
海棠中午趕到娘家，和媽媽阿鳳守在父親身邊。父親只能微微睜開雙眼看著，早已不會說話，只能吃一點點東西，黎明時分父親咽下了最後一口微弱的氣息，海棠哭的聲嘶力竭。阿鳳眼看著天立離開了人世，她一下子昏過去了，再也沒有睜開雙眼……
父母的棺材，是海洋很早以前叫木匠給父母各自定做的柏木棺材；父母的墳墓是海王為雙親各自箍的墳墓，石榴和桐花也各自為老人準備好壽衣。
鄰居王大嬸分別給海棠父母擦凈全身，然后里里外外一層一層給兩個老人各穿好九件嶄新老衣，最後整修好，放進柏木棺材裡。海棠跪在地上放聲大哭，流那趟不盡的淚珠！
秋風颯颯，秋陽高照，深秋的早晨十點多，阿鳳和天理的靈柩一前一後同時被送往墓地。
吹鼓手吹著悲哀的曲調，孝子們分別跟在靈柩後邊，哭哭啼啼、向著墓地奔去……
END
作
者
簡
介
馬紅香，女，筆名，墨心，研究生學歷。陝西白水人，喜歡文學，教學論文、散文、詩歌、短篇小說在國家級、地方書刊上發表。黃河文學研究會會員， 白水縣倉頡研究會會員， 白水縣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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