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聯大自詡「發光的例子」,美外交精英痛心疾首
當地時間2017年9月19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在聯合國發表演講。 視覺中國 圖
美國總統特朗普到聯合國發表演講,他能說些什麼呢?聯合國總部在紐約,特朗普是紐約人,但同城的便利並未能讓他產生對聯合國的好感。相反,長期以來,他一直都是聯合國嚴厲的抨擊者。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是搖著民族主義甚至民粹主義的大旗登上美國總統的寶座的,但聯合國是現代國際關係中與民族主義相對立的全球主義的首要象徵。讓一個強烈的民族主義者到全球主義的聖殿演講,不免有點勉為其難。但到聯合國發表演講是每個美國總統必須經歷的「儀式」,大概類似於中國古人所講的「禮儀」,特朗普也不得不勉其難而為之。
美國要做「發光的例子」
果不其然,特朗普9月19日的演講是民族主義和全球主義的矛盾體。這一演講的關鍵詞無疑是「主權」:在40分鐘的演講中,特朗普不下21次提到「主權」這個概念,頻率可謂極高。而「主權」多次與另外兩個關鍵詞「安全」和「繁榮」合用,顯示出在特朗普心目中,美國的主權、安全和繁榮——而不是美國傳統外交精英所強調的基於規則和制度的「自由主義國際秩序」——是首要國家利益。特朗普特意強調,由他主政的美國政府正在讓「主權」這個現代國際關係中的核心概念重獲新生,其外交的首要原則是「美國優先」。
這是特朗普演講民族主義的一面。重申「美國優先」,既是對國內支持他的政治大本營的交代,也是借聯合國的國際平台強勢宣揚其外交原則。有意思的是,其民族主義有不少美國傳統的外交例外論中的「孤立主義」的傾向。
美國例外論向來有兩大相互矛盾的表象。一是恨不得把全世界所有國家都變成美式民主和資本主義國家的積極干涉主義和軍事主義的傾向;另一是只想當個「山巔之城」的樣板國家而對干涉外界事務毫無興趣的消極孤立主義的傾向。干涉主義是20世紀以來美國外交的主流;孤立主義是從建國到19世紀的外交主流。
這次,特朗普說,美國不尋求把自己的生活方式強加於他人,而只希望其他國家把美國當作一個「發光的例子」。不同國家應有不同的價值觀、文化、政治體制,但它們應在相互尊重其他國家的利益和權利的基礎上合作共處。
如果特朗普外交的目標真是只尋求當一個「發光的例子」,這對美國外交來說將是個兩百年的巨變。美國傳統外交精英正在為此痛心疾首,他們認為用19世紀的原則指導21世紀外交將是個災難。但他們對特朗普的批評有強烈的意識形態和個人情感的因素。如果特朗普的美國外交例外論的核心是美國應該重新評估20世紀以來的霸權心態,這對美國和世界秩序而言都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三心二意的孤立主義
真正的問題在於,特朗普讓美國做個「發光的例子」的目標是三心兩意的。他的外交不僅不是孤立主義的,反而有很強的干涉主義和軍事主義的傾向。在向美國例外論中的「孤立主義」致敬的同時,他又著迷於其「軍事干涉主義」的強大傳統。他是個毫無疑問的「軍事迷」,這從他任命軍方將領為核心幕僚中已可見一斑。這次的聯合國演講,在談論國際問題之前,他首先誇耀美國下一年度的軍費將高達7000億美元。
在涉及朝鮮、伊朗等重大安全問題上,特朗普的干涉主義一覽無遺。他認為當前世界的頭號威脅是「一小撮流氓國家」,並特意點名朝鮮、伊朗、古巴、敘利亞、委內瑞拉。雖然其演講的前一半認定主權是任何國家的首要利益,但似乎這所謂的「一小撮流氓國家」並不具備這一權力,因為他對這些國家的攻擊和威脅是置其主權於不顧的。
在朝鮮問題上,特朗普說:「如果美國被迫保衛自己或盟友,那麼除了完全摧毀朝鮮外我們將別無選擇。」 「完全摧毀朝鮮」看上去是特朗普語言暴力的又一升級,但其實質是對朝鮮的戰略威懾,因為「摧毀朝鮮」的前提是朝鮮首先攻擊美國或其盟友。即便如此,特朗普政府有對朝動武的念頭是毫無疑問的,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和國家安全顧問等高官都不止一次強調所有選項——包括軍事選項——都在考慮之中。在這些決策者看來,朝鮮的主權、安全和繁榮的國家利益不僅不能與美國的主權、安全和繁榮的利益相提並論,而且是不值一提的。
從其聯合國演講看,特朗普是美國外交傳統矛盾體的結合,是美國例外論中孤立主義和干涉主義兩大傾向交織鬥爭的體現。他不是第一個如此自相矛盾的美國總統,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其外交的成功或失敗取決於其能否化解美國外交傳統的種種矛盾,調和孤立主義和干涉主義的傾向,並為美國找到適合於其當前內政外交需求的國際角色。自由主義式的霸權已被其民族主義所拋棄,軍事霸權是其心之所向但已力有不逮。遊走於孤立主義和干涉主義之間的特朗普外交將何去何從,真是當前美國的一大問題。
(作者是中國南海研究院兼職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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