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大姐是真傻還是假傻?為何間接害死林妹妹也沒人追究?
傻大姐是真傻還是假傻?為何間接害死林妹妹也沒人追究?
婉如清揚
傻大姐十四五歲,是賈母身邊的粗使丫頭,生得體肥面闊,又沒有纏腳。這姑娘少根筋,說話做事,都和別的丫頭不同。賈母見多了伶俐丫頭,碰著這麼個活寶似的,也挺喜歡,聽聽她的傻話,開開心。平日里也沒拘著她,讓她在園子里隨便逛。
這一逛,出大事了。她撿著了個東西,引起了大觀園第一次大動蕩。
事情還得從頭一天晚上說起:
趙姨娘房裡的小鵲跑來告訴寶玉,說第二天老爺要考賈寶的功課,嚇得寶玉就和孫悟空被念緊箍咒似的,渾身不自在。他平時並不努力念書,隨意之極,這會兒要查一段功課,哪裡做得好。
他這一正經不要緊,苦的是眾位丫頭,都不能睡了。外間有個小丫頭坐著打盹,一不小心撞牆上了,咚得一聲,倒把大家都給逗笑了。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後面又有人喊「有人從牆上跳下來了。」晴雯和眾位丫頭攛掇寶玉乾脆裝病得了,就不用考。演戲演全套,她們故意把上夜的人找來,鬧了一夜。當賈母得知她的心肝被唬病了之後,大動肝火,下令徹查,這一查,竟然查出了二十多個人聚眾賭博,一水的不負責任,於是打板子的打板子,罰月錢的罰月錢,一個不饒。
事情雖然處理了,但是賈母的氣還沒散,人們似乎總覺得頭頂懸著一把劍,晃來晃去。好不容易等賈母睡午覺,大家才各走各的。尤氏仍然找鳳姐,邢夫人到王夫人那裡轉了一回,也往園子里散心。
邢夫人剛到大觀園門口,就看見傻大姐笑嘻嘻的,手裡拿著個花紅柳綠的東西,一個勁地低頭看,一頭撞到邢夫人身上才停下來。邢夫人說:「這痴丫頭,又得了個什麼狗不識兒這麼歡喜?拿來我瞧瞧。」
傻大姐說她在園裡掏促織,結果在山石背後撿著個東西。五彩綉香囊,華麗精緻很可愛。她看上面繡的不是花鳥,而是兩個人赤果果的相抱,另一面是幾個字。這傻大姐是個傻的,她想不明白,覺著是兩個妖精打架,但又拿不準,正準備拿給賈母看,她走路也不看道的,這不一撞就撞到邢夫人。
她聽得邢夫人說狗不識,便笑道:「太太真箇說的巧,真箇是狗不識呢。太太請瞧一瞧。」邢夫人不看則已,一看,嚇得魂飛魄散,這麼個春意盎然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山石背後?她怕傻大姐到處說,就警告她:「快休告訴一人。這不是好東西,連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後再別提起了。」
聽說要被打死,傻大姐也黃了臉,磕了頭,走了。
她的身後,已經隱約可見滔天巨浪。
邢夫人拿了這東西,直接交給了王夫人,王夫人把鳳姐叫來,一頓好罵。也難怪她生氣,她和邢夫人一輩子妯娌,明裡暗裡鬥了好多年,這回竟然讓她捏住了這個治家不嚴的把柄,怎麼抬得起頭?鳳姐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給摘出去。但是不是她,總會是別人,這東西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出現在園裡。周瑞家的等人接到命令,到處去暗查。
不久,王邢二位,互相監督,各自拉出了自己的人馬,派了幾大陪房,查抄大觀園中的骯髒……
這一查下來,發現問題有些大。原本只是以為賭博的人多,沒想到還有更嚴重的,有些人年紀大了,做下了不該做的事。
司棋與表弟潘又安有私情,罪證確鑿,被趕走後,烈性子的她殉情死了,入畫和箱子里,也檢出有男子鞋襪,雖是主子賞賜,她只是給哥哥保管,原本無罪,但是惜春覺得沒臉,死活不留她,最終,入畫也離開了大觀園。
不久後,晴雯生病被趕走,香消玉殞。
王夫人趁著這次抄檢,把大觀園給徹底清了一回,趕走那些狐媚子,留下忠厚老實的,為的就是沒人敢把爺們帶壞了。大觀園徹底轉了風向,主子們耳目多了,丫頭婆子們身邊間諜多了。人們戰戰兢兢,生怕哪一天就會被趕出去。做奴才固然不好,但連奴才都做不得,更糟糕。
而那傻大姐,照樣吃了睡,睡了吃,快樂幸福著。
如果沒有這次香囊事件,那些不能見光的事情,未必就真能被發現,那麼些美好的生命,也不致於過早的消失。
相比較於這次傷人無數,傻大姐後來辦的事,似乎就沒有那麼可惡了。當然,也只是似乎而已。
賈寶玉自從丟了玉後,人就沒什麼神采。王夫人薛姨媽兩姐妹與鳳姐決定給寶玉娶寶釵,沖沖喜。襲人把寶玉當年告白的事告訴主子們後,她們想出了個偷梁換柱之計,來保住寶玉的命。
萬一被寶玉和黛玉提前知道了怎麼辦?還是得一勞永逸的解決——只要黛玉退場,寶玉已經痴痴傻傻,沒什麼問題。怎麼操作?
在這重要時刻,又是傻大姐不小心泄漏了秘密。
黛玉前去請賈母安,途中必定經過她曾經葬過花的亭子處。這天,傻大姐就坐在亭子邊哭,黛玉問了好些句,才知道她是傻大姐,並且知道了她哭的原因是說錯了一句話,被人打了。枝枝節節的話都沒有殺傷力,只有一句,就要了林黛玉的半條命,她說了什麼?
她說:我們老太太和太太二奶奶商量了,因為我們老爺要起身,說就趕著往姨太太商量把寶姑娘娶過來罷。頭一宗,給寶二爺沖什麼喜,第二宗——」說到這裡,又瞅著黛玉笑了一笑,才說道:「趕著辦了,還要給林姑娘說婆婆家呢。」之後,她還巴拉巴拉地說個沒完,可憐黛玉因為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傻大姐是傻的,自然沒有人能怪她,何況她沒說謊。她說的事情自然是真的,問題是傻大姐是真的傻?或許是我小人之心吧,我總覺得這裡面有文章。
傻大姐是新買的丫頭,放在賈母房裡負責挑水擔桶,但是她似乎不用幹活,可以滿園子亂逛。她來了不久後就撿了個香囊,攪得大觀園翻天覆地,死傷無數;第二次倒是憋了很久,她也沒有滿世界嚷嚷,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哭,這回倒是沒有群傷,而是專殺。她說的真話,嚇得林黛玉自此藥石無靈,直接魂歸離恨天。寶黛從此無緣。
她是天真而又善良嗎?看起來是的,但是誰又能保證她沒有受到某人的利用?聰明人都愛把別人當傻子,看看影視劇里,生活里,有多少「傻子」被喜歡就知道了。
大觀園裡負責打掃的奴僕不知道有多少,打掃的乾乾淨淨,偏偏在頭天晚上鬧「鬼」,賈母生氣,第二天她就撿著這麼個春意兒,而且偏偏撞上不怕事大的邢夫人?此事過後,精明的鳳姐給打發出去了吧——讓她那麼沒臉,白挨一頓臭哭——不得報復一下嘛,為什麼還留著?就算老太太喜歡,她也就一個逗悶子的痴丫頭,賈母必不保她,何況依鳳姐的算計,她還能怎麼折騰?
給寶玉娶寶釵這樣機密的事,本來應該瞞得密不透風,正常的大丫頭,都不得而知,就算是知情人,也一定是心腹,她們一定得緊把關口。但少根筋的傻大姐,卻知道,還特意泄露給黛玉聽。
這下子好了,黛玉病得要死了,自然得退場了,瞧瞧這身子弱的,根本不堪大用嘛,於是,所有的人都會和襲人一樣說,這安排不錯,林姑娘原本就是個沒福的,怎麼配得上我們家寶二爺?其他的什麼理由都不用找了。
對於寶玉來說,少了晴雯這丫頭,日子的確難受了些,所以寫了篇《芙蓉誄》表表心,也就可以了。但少了林黛玉,他的人生就只剩下凄風苦雨,了無生趣。事後,寶玉又能怪得了誰呢?
兩場大戲,都跟傻大姐脫不了干係,但是那又怎麼樣?人家傻大姐只不過是天真,是傻,你還能和一個傻子計較嗎?
只是,誰又能說傻大姐就是真呆?你看她,無論大觀園裡怎麼翻天,都沒她什麼事!她照樣拿著銀子不用幹活,到處閑逛,真正是只拿錢不幹活,這樣的好事,到哪找去?(婉如清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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