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焚香》詩看古代熏香

最新 09-23

文人不可無「香「，從魏文帝、李商隱、羅隱到蘇東坡、黃庭堅、李清照，他們的詩詞歌賦、筆記小說中，香已經是之中生活。才子挑燈夜讀必有紅袖添香，佳人白日消磨調香弄粉，鐘鳴鼎食之家必備香露香食，晨鐘暮鼓之處定有香雲繚繞，香農香肆叫賣不絕，有香味的生活如此的普通和平常。而今人對於香，知之鮮矣。要麼認為香，或者香道，是一種高成本的生活調劑，要麼是宗教儀式中尊上供聖的道具。其實，香是人與自然地一種溝通。從制香對材料的選擇到品香對個人與自然關係的思索，香是一種體悟，一種圓通法門，一種自然地生活。

古代關於香的詩詞曲賦中，或是描寫香雲繞幾，或是描寫香氣襲人，或是參香坐禪等，金代華州（陝西華縣）楊庭秀一首《焚香》詩，卻記敘詩人焚香過程，今人學香不可不讀。

焚香

金·楊庭秀

琢瓷作鼎碧於水，削銀為葉輕似紙

不文不武火力均，閉閣下簾風不起

詩人自炷古龍涎，但令有香不見煙

素馨欲開茉莉折，底處龍涎和棧檀

平生飽食山林味，不奈此香殊娬媚

呼兒急取蒸木犀，卻作書生真富貴

琢瓷作鼎碧於水

宋代制瓷技術精湛，瓷質香爐大量出現，民間大量普及。關於宋代香爐演變，揚之水先生在《兩宋香爐源流》已做過系統地闡釋。製作香爐，材質不僅僅限於銀、銅、瓷等，各取其便。但是爐頂以穹隆形為好，可以泄火氣，置孔不必太多，這樣香氣盤旋迴繞，可以留香持久。

削銀為葉輕似紙

熏香需用雲母片或者銀片，制如盤形，用這個將香與火隔絕，香不及火，氣味自然舒慢無煙燥氣。李商隱《燒香曲》亦有「獸焰微紅隔雲母」句。《遵生八箋·隔火砂片》條：「燒香取味，不在取煙。香煙若烈，則香味漫然，頃刻而滅。取味則味幽，香馥可久不散，須用隔火。」

不文不武火力均

香品氣味是由於加熱導致揮髮油等芳香性物質的散發，火力過高，香韻不持久，並伴有煙火氣。火力的大小要受香灰埋炭的深淺而影響。《遵生八箋》載：「先以生香焚之，謂之發香，欲其炭墼因香爇不滅故耳。」發香之後，「方以箸埋炭墼，四面攢擁。」若是香味過烈，有煙起，則火大，須取起銀葉，加灰再焚。

閉閣下簾風不起

焚香最好在深房曲室的地方，用矮桌置爐與人膝瓶。不可通風。但是如果條件不許，可置香幾放於不通風處。

詩人自炷古龍涎

但令有香不見煙

這句詩就是講「發香」的過程，也說明龍涎香本身的特性不可溫度過高。

龍涎，抹香鯨腸道中固態蠟狀可燃物，歷史上與幾乎與黃金等價，極為稀少。蔡絛《鐵圍山從談》記載：政和年間，徽宗見前朝舊存龍涎香，「以一豆火爇之，輒作異花香氣，芬郁滿座，終日略不歇。」龍涎香亦可發眾香的香味，和香多用之。但是，由於龍涎香的稀少，古人常常用其他幾種香料組方，使之具有龍涎香的氣味。另有劉子翬《龍涎香》：「瘴海驪龍供素沫，蠻村花露浥清滋。微參鼻觀猶疑似，全在爐煙未發時。」

素馨欲開茉莉折

底處龍涎和棧檀

以花蒸香，使香材沾染獨特的花香，古人制香方法之一。以「花熏香決」，香木經過炮製後，以茶百沸，陰乾後，香木與花一層層鋪就，密封蒸少時。過數日後開封。楊萬里《和仲良分送柚花沉》以柚花和沉香熏制；周紫芝《劉文卿燒木犀沉為作長句》將木犀與沉香熏制。是有張元干《浣溪沙》言：「花氣蒸濃古鼎煙，水沉春透露華鮮。」

平生飽食山林味

不奈此香殊娬媚

合香之法，貴使眾香咸為一體。花香如素馨茉莉者，均寒香清雅，解暑消夏。劉克莊認為「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猶覺玉肌涼」。將香極妍的素馨茉莉，與沉香、檀香、龍涎諸香相和，龍涎散香，花氣襲人，沉檀深遠，此香也無怪「殊娬媚」。

呼兒急取蒸木犀

卻作書生真富貴

木犀，香「清可絕塵，濃能溢遠」，又有「清風一日來天闕，世有龍涎不敢香」的特點。林洪《山家清供》「採花略蒸、曝干作香者，吟邊酒里，以古鼎燃之，尤有清意。」楊萬里鍾愛木犀，其朋友曾把自己做的木犀香送給楊萬里，其中記載「萬杵黃金屑，九炁碧梧骨」，可見木犀香的製作複雜程度。在楊萬里的這首詩《雙峰定水璘老送木犀香》也提到了「山童不解事，著火太酷烈。要輸不盡香，急喚薄銀葉」，亦可知蒸木犀不可火力過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