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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弘:烏克蘭或成美俄博弈新戰場

張弘

盤古智庫特約高級研究員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所研究員

9月 11 日,美軍士兵參加「快速三叉戟- 2017」多國軍演

特朗普入主白宮以來,預期中的美俄關係緩和不僅沒出現,反而變得愈加緊張。8月24日,烏克蘭在首都基輔舉行獨立26周年閱兵式,包括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在內的9國防長出席儀式,這也是美國防長近10年來首次訪問烏克蘭。馬蒂斯就烏克蘭東部局勢表態,稱俄羅斯並未遵守新明斯克協議,美國將繼續向俄羅斯施壓。

他向克里姆林宮喊話,如果俄羅斯不在處理烏東部問題的現有政策上做出讓步,美國對俄制裁措施將不會取消。馬蒂斯還表示,除繼續向烏克蘭提供防禦武器和軍事設施支持外,美方正在考慮給予後者致命性防禦武器的可能性。

對此,俄羅斯總統普京9月5日警告,美國作出向烏克蘭提供防禦性武器的任何決定都將給烏克蘭東部衝突火上澆油,可能促使親俄羅斯的分離主義者擴大在該地區的戰鬥。

人們注意到,幾乎在相同時間,兩場較大規模的軍事演習在該地區舉行。9月11日至23日,來自烏克蘭、美國等十幾個國家的軍人參加的「快速三叉戟-2017」演習在烏克蘭利沃夫舉行,且演習規模超過往年的「快速三叉戟」系列演習,標誌著烏克蘭與北約的軍事合作進一步加強。9月14日到20日,俄羅斯和白俄羅斯「西部-2017」聯合軍演在白境內多個試驗場及俄境內三個訓練場舉行。

不斷升溫的烏克蘭與美國軍事合作,給美俄關係帶來巨大壓力,且有可能導致該地區的軍事博弈升級。烏克蘭會否成為美俄軍事博弈的新戰場?國際社會通過外交解決頓巴斯衝突的努力是否付之東流?令人擔憂。

美俄關係擱淺導致軍事對峙升級

一方面,國內政治因素使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烏克蘭問題上保持了強硬立場。特朗普在入主白宮後不久就深陷「通俄門」旋渦,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弗林因此辭職,FBI局長科米因調查「俄干預美大選」被炒。為安撫建制派,特朗普在外交和安全部門任命了大量鷹派官員,這些官員積極主張加大對俄制裁力度。美國VOX網站就指出,國務卿蒂勒森、國防部長馬蒂斯、副總統彭斯和駐聯合國大使妮基·黑利在對俄態度上都是鷹派,他們在制定對俄政策上擁有一定的話語權。

當特朗普改善對俄關係的計劃落空後,美國在烏克蘭的立場由模糊轉向強硬。在國會建制派和鷹派官員的努力下,美國還擴大對俄制裁,加大對烏克蘭的援助力度。5月初,美國參議院批准了向烏克蘭提供1.5億美元的軍事援助計劃。儘管特朗普與普京在G20峰會得以會面,但並未能化解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分歧。

美國甚至提高了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姿態。美國烏克蘭問題特使沃爾克出身於鷹派,對俄持強硬立場,他支持向烏克蘭提供武裝。7月底沃爾克接受英國廣播公司採訪時透露,美國正在考慮向烏克蘭提供防衛性武器。此次馬蒂斯訪問烏克蘭更明確表示,「美國正在考慮向烏克蘭提供致命性防禦武器」。

此外,去年7月,北約成員國領導人在波蘭華沙決定加大在中東歐地區的軍事存在,在波蘭、立陶宛、拉脫維亞和愛沙尼亞部署4個營的多國部隊,分別由美國、德國、英國和加拿大承擔駐軍領導責任。北約的這一駐軍計劃今年開始實施,此舉被視為北約加大對俄羅斯的威懾,引發俄方強烈不滿。在烏克蘭危機之後,普京試圖迫使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集團接受目前地緣政治格局的努力越來越難以達成。

另一方面,普京的強硬立場也消耗了美俄的軍事互信。在烏克蘭問題上,普京背負著巨大的民族主義包袱。俄羅斯始終將原蘇聯空間視為其戰略利益核心區,反對北約在該地區擴張。1999年版的俄羅斯軍事學說中明確提出:「獨聯體是俄穩定周邊、抗衡北約東擴、重新樹立世界大國形象的重要依託」。2014年更新的軍事學說中,俄羅斯認為:「周邊國家的不安定現象、外國勢力在俄某些鄰國的激增和北約軍力的不斷擴展,均被列為俄的首要外部軍事威脅」。

因此,在改善與美關係上,普京不可能拿烏克蘭做妥協的籌碼。俄羅斯堅持要求徹底落實明斯克協議,給予頓巴斯地區徹底自治地位。今年4月,敘利亞意外爆出化武襲擊平民事件,嚴重激怒了美國,特朗普以「歷史最低點」來形容美俄關係,並下令對敘政府軍進行軍事打擊,使得美俄合作反恐的願望擱淺。5月3日,美國務卿蒂勒森表示,美俄之間目前幾乎不存在互信,雙邊關係正處在冷戰後最低谷。

為了回應北約前沿部署的軍事壓力,進入2017年以來俄羅斯在烏克蘭周邊舉行演習更加頻繁。據德國《法蘭克福彙報》2017年8月的報道,自2015年起至今,北約共進行參演士兵達1500人以上規模的軍演38次,俄羅斯則舉行了124次,軍演次數約為北約軍演次數的3倍。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在接受該報採訪時,對俄羅斯近年來頻繁軍演表示不滿。

接連不斷的軍演,使赤字本已嚴重的俄羅斯與西方的軍事互信不斷「刷出」新低,雙方在烏克蘭的軍事博弈不斷擴大,且從軍人數量、裝備規模和質量向電子信息戰、輿論戰拓展。美國為首的北約不僅幫助烏克蘭培訓軍人,提供資金和軍事技術,還將合作領域延伸到了海軍軍事基地建設。

烏克蘭軍事戰略加快轉向北約

持續的東部衝突推動烏克蘭快速靠近北約。烏克蘭自獨立以來,一直尋求在安全上「去俄羅斯化」,小心地在俄羅斯與西方之間奉行中立的平衡外交政策。但是,2013年底爆發烏克蘭危機之後,安全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俄迅速吞併了克里米亞半島,而親俄武裝組織在烏克蘭的頓巴斯地區宣布成立自治共和國,他們與政府軍爆發激烈衝突,造成兩百餘萬居民流離失所,一萬多人戰亡。

2014年12月,烏克蘭修法,明確放棄不結盟地位。2015年9月,波羅申科總統簽署新軍事學說,將俄羅斯稱作烏克蘭的「現實軍事威脅」,該軍事學說的目標之一,是「烏克蘭軍隊按西方水平發展,與北約成員國軍事力量達到協調兼容」。今年6月,烏克蘭再次修法,從法律上明確將加入北約作為其對外政策的優先方向。久拖不決的烏克蘭東部衝突,以及與俄羅斯的緊張關係使烏克蘭逐漸認為,俄羅斯是其主要安全威脅,而加強與北約、與美國的軍事合作是其最現實、最可能的選擇。

對波羅申科而言,新明斯克協議不僅具有較大的安全風險,也存在巨大的政治風險。在德法俄的調停下,基輔政府與分離武裝組織達成的明斯克協議可以理解為「城下之盟」,是在巨大的軍事失敗壓力之下被迫簽署的停火協議。該協議規定,東部地區基本上滿足親俄武裝組織的政治要求。協議規定,烏克蘭將進行憲法改革,其中關鍵點在於:「永久立法同意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的個別地區的特殊地位自治州」。特別是,允許「東部民間武裝控制區組建地方政權和獨立警察隊伍,地方有權任命地方法院和檢察院負責人,有權獨立發展對外經濟合作」。這些條款實際上承認了東部分離地區的事實自治,將烏克蘭由一個單一制國家變為聯邦制甚至是邦聯制國家。

烏克蘭危機爆發以來,烏民族主義政治力量十分高漲,民間自發組建了多個軍事戰鬥營,成為與東部分離組織作戰的主力。民族主義已經成為烏多數政黨的意識形態,波羅申科政府根本無法在議會中落實明斯克協議。在這種情況下,烏克蘭社會一致將回應外部安全壓力的希望,放在了密切與美國為首的北約關係上,即便在短期內無法成為正式成員國。

此外,局勢趨穩為烏克蘭的軍事北約化提供了條件。自2016年下半年以來,烏克蘭政治局勢逐漸企穩,經濟開始溫和復甦,國防能力逐漸穩固。北約在東歐地區重新進行前沿部署,消除了北約組織內部東歐國家的安全擔憂,形成了對俄羅斯的軍事對峙,雙方在常規武器部署上重新達成均勢。因此,俄羅斯在烏東部施加軍事壓力的空間受到限制,雙方軍事博弈的砝碼開始偏向於北約和烏克蘭一側。

美俄軍事博弈新戰場

冷戰結束後,國際社會形成了不以戰爭手段來改變國家邊界的共識。俄羅斯試圖與西方達成新的地緣政治邊界,阻止前蘇聯國家加入北約,更不允許北約軍隊事實上進入原蘇聯空間。俄羅斯在冷戰結束後一直堅持認為,原蘇聯空間是其戰略核心區。

然而,在現有的國際秩序下已難以達成妥協。儘管烏克蘭在短期不可能加入北約,但是不能否認雙方正在發展一種「准盟友」關係。無論是美國加大對烏克蘭的軍事支持,還是烏克蘭加速融入北約步伐,博弈雙方維持僵局越久,付出的成本也就越高。分析人士認為,烏克蘭正在成為美俄軍事博弈的新戰場。

同時也應看到,美俄關係基本上在保持一種「斗而不破」的態勢,雙方在烏克蘭的軍事博弈層級不會輕易升級,但軍事博弈的影響正在逐漸擴大。美國不會貿然向烏克蘭提供進攻性武器,但持續的技術和資金援助,必然會迫使俄羅斯付出更多。

近年來,烏克蘭十分重視國防,軍費達到GDP的5%。軍隊規模和裝備質量也很受重視,新添了一些飛機和幾百輛修好的裝甲車,軍隊人數從危機前的10萬人猛增到25萬,陸軍組建了約10個旅。幾年下來,頓巴斯衝突越來越具有長期性和全球戰略性的特徵,烏克蘭正在從大國博弈的工具轉變為大國關係改善的「枷鎖」。儘管美俄有著改善關係的願望,但動力明顯不足。而隨著美俄在地緣政治和安全領域互信下降,也必會影響到雙方在全球事務和其他熱點地區上的合作。

原文載瞭望智庫客戶端2017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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