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們好聚好散
故事販賣人：思思
故事坐標地：北京
故事撰稿人：冬未至
一
思思上個周從老六家裡搬了出來，房子還是他幾天前擺脫朋友找的。其實他們早在前一段時間就分開住了，只是思思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房子，零零碎碎的行李暫時放在老六家裡。搬家那天，搬家公司整理好東西後，思思將鑰匙放在玄關處的柜子上打算離開時，坐在沙發上的老六喊住她，「思思，改天我們吃頓飯吧。」
他們兩個雖然心照不宣地接受了分手的結果，但覺得當面說分手這兩個字對誰都有點殘忍，發微信又顯得敷衍潦草，也就一直沒提過。也是，好歹愛過一場，即便分開，也該好好告別。
「好。」
「那我訂好了再聯繫你。」
有些愛情到最後病入膏肓無法醫治，有些愛情到最後則是無疾而終一別兩寬，各有遺憾，痛卻是不少一分的。
二
思思和老六是在相親中遇到的。當時的兩人大概都只是抱著回家向父母交代的期望，誰也沒好好準備。思思沒洗頭髮隨手挑了件衛衣，老六也是穿著一身運動裝，兩人坐在氣氛甜蜜的西餐廳里，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一副鬼樣子，噗嗤一起大笑出聲。
點單時，兩人不約而同地要了「一分熟」的牛排，這一個巧合又讓他們相視一笑。在很多人眼裡帶著血絲難以下咽的生肉偏偏就自己覺得口感獨特，在以熟肉為食的中國能遇見這樣的同類很難很難。
原本打算見一面就say goodbye的兩人，回家後都和父母說，「感覺挺好的，我想試試。」
他們來往漸漸頻繁起來，不久就發展成了戀人關係。兩人都是出差一族，總是滿世界飛，所以總在見面的時候想要補上之前所有的空缺，把一次當十次來愛，一分當一天來用。
那時候，他們喜歡出差回來叫上對方去大排檔吃串串，然後喝一點酒，不怎麼能吃辣的思思常常嗆得吐舌頭，眼淚嘩嘩地流，老六一邊嘲笑她，一邊拿著簽子在水裡過一遍再給思思。最後思思扶著老六一路瘋瘋癲癲地走回去，有時候坐在馬路牙子上聽他唱歌聊天講笑話。那時候，他們一個不能吃辣但酒量好的，遇見了一個能吃辣但酒量不好的，思思覺得他們簡直就是絕配。
三
可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兩人彼此對感情不再有熱情，看對方時，眼裡再也不會有發自心底的笑，而是像陌生人一樣客氣又疏離，坐在一起時也不想聊天，有時甚至想避開對方的視線。他們好像只是固執地不願結束這段關係，又無奈於無法修繕即將全面崩潰的感情。
自相戀以來，他們總是聚少離多，即便有時出差在同一個城市，都沒時間去見對方一面。一年兩年可以，可三年四年，就變成了煎熬。每次出差回來一身風塵，精疲力竭，哪裡有力氣去約會，都只是強撐著而已，臉上的疲態掩飾不住，心裡的煎熬亦不能完全隱藏。
那次老六喊思思去吃串串香喝酒，到了那裡才發現攤子已經換了人，老闆娘很久之前就回老家了。兩人隨便找了一家，不是熟悉的味道，嚼起來都覺得無力。是啊，他們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過了。如今老闆娘離開了，他們的愛情也好像隨之消散了。
不是不愛了，是愛累了，累得無法神采奕奕地給對方一個擁抱，即使問到彼此「我們今年去哪玩呢？」，彼此也都無言以對，只想安安靜靜地自己一個人過。
四
一份厭倦多於激情的愛戀，等同於讓兩個人陷於泥淖中掙扎，是沒法繼續下去的。
吃飯那天，老六選了思思最愛去的那家餐廳，提前過去定好了位子。兩人其實都沒說「我們分手吧」之類的話，但彼此心知肚明，此後做陌生人也好，朋友也罷，總之是做不回戀人了。老六點菜時叮囑服務員不要加香菜，少辣，思思看著心裡特別感動，雖然這段感情沒有一個好的結果，可她一點也不後悔愛上這個人，他值得被愛，也配得上更美好的愛。
「謝謝你，教會我如何愛一個人，也謝謝你，用你的青春陪我走這麼久。祝你幸福。」這些聽起來有點矯情的話老六有點難為情，沒有當面說出來，而是送思思上出租後，用簡訊發給她的。
老六不知道，思思在計程車里看著看著，眼淚奪眶而出。不管是相濡以沫，還是相忘江湖，善始善終，便是對彼此的尊重和成全。
分手後，他們誰也沒打擾誰，各自過著自己的日子，後來，思思新交了男朋友。那時她從朋友那裡知道，有一些愛好陰謀論的人在朋友圈揣測，說思思放棄舊愛另尋新歡，老六一個個跟他們解釋。他從來沒有說過思思的不是，更沒把分手的鍋甩給思思。
好歹深愛一場，分開時也給愛情留個全屍吧，別讓幾年的感情變成一種傷害，讓對方後悔愛上你，這不是一種榮幸，這該是一種恥辱。哪怕不愛了，也仍然留有愛的體面，這才是分手時兩人該有的教養。
只有心甘情願地放手，才能心安理得地開始。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一個人的小小酒館（jiuguan0001），販賣故事的小酒館，等你到零點零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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