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恐怖分子？精神疾患映射社會的病態與暴力

在將恐怖分子和持極端宗教言論的精神病人聯繫起來時，我們不應該忘記在所有時代中，精神病患者都反映了社會中的病態現象。

在法國最近發生的幾起恐怖襲擊案件中（如馬賽貨車撞擊公交車站案、大巴黎塞納-馬恩省汽車衝撞披薩店案及巴黎埃菲爾鐵塔刀砍士兵案），檢方均稱肇事者可能是精神病患者。

近日，在法國，美國和西班牙都發生了一系列的恐怖襲擊駕車撞人事件。有些恐怖活動是有計劃的，並帶有特定的意識形態訴求。而另一些恐襲似乎是個人的模仿行為，尤其是馬賽和賽特索爾鎮（Sept-Sorts）的汽車撞人事件，從而引起關於恐怖主義與精神疾病聯繫的公眾討論。顯然，很多精神病人的行為都受到了恐怖主義的影響。可以這麼說，恐怖主義給精神病人的妄想提供了「精神食糧」。

顯然，精神病人對聖戰分子的妄想本身不足以使其變成殺傷力大的恐怖分子。當內政部長傑拉德·科倫布表示，要動員精神科醫生打擊恐怖主義時，醫學界需要澄清這個出發點就有問題的爭論，確保患者的權利受到尊重。

在中世紀，沒有在腦中植入電子晶元的妄想

回顧精神病學的研究，妄想症病人在病理學中有比如精神分裂症或者某些形式的雙重性，可以按照他們的特點分類：迫害妄想症，神秘妄想症，狂妄妄想症，嫉妒妄想症… 有時，有的癥狀並不明朗，就姑且將其稱為偏執狂。

根據精神病學研究和歷史依據，這個癥狀不會偶然發生在一個人身上，而是會受病人的信仰和所處的社會影響。值得強調的一點是，我們這個時代常見的妄想之一——在大腦植入電子晶元，在中世界從未出現。同樣，如民族精神病學顯示的那樣，某些精神病只存在於某些文化中。比如阿莫克的例子，一個多世紀以來，主要存在於東南亞和大洋洲。這種癥狀於男性較為常見，往往由侮辱或公共場所的嘲笑而導致。病人突然表現出一種無法控制的憤怒，會在自殺或自首之前殺死他遇到的人。

不可否認精神疾病的原因主要是生理上的，但是這些疾病的表現形式並不能逃避一定的社會影響。 歷史上，精神病癥狀與社會背景有關。

二十世紀初常見的歇斯底里症已慢慢消失

早在古代，希波克拉底在他的《醫學論》中描述了歇斯底里病的癥狀，他將麻痹患者，多動症患者，以及身體感覺異樣患者的癥狀綜合起來。這個神經學無法解釋的有趣臨床現象，是讓-馬丁·夏戈教授在沙普提厄醫院授課的理論基礎，同時也是Sigmund Freud精神分析起源的理論基礎。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這個學說在西方社會似乎非常普遍。但之後就開始消退，直到被分成其他流派。

在描述和分類精神障礙的參考書《診斷和統計手冊》（DSM）最新版本中，歇斯底里不再被認為是一種疾病。 因此，對精神疾病的定義不僅隨著科學的發展而調整，而且隨著歷史不同的臨床表現而得到重新詮釋。

另一個例子是幾乎沒有病理的個人身份健忘精神障礙。 在十九世紀末的旅行流行病，至今仍未解決。 病症表現為患者在沒有告知他們親屬的情況下，消失一段時間，或者使用另一個身份生活一段時間，但之後便回到以前的生活，而沒有後遺症。

名人自殺後的「自殺浪潮」

毫無疑問社會新聞會影響一些精神有問題的患者。自殺「流行病」常發生在小說之中或者名人自殺事件之後。這種現象被稱為「維特」效應，來源於歌德的小說《少年維特之煩惱》中提及到在1774年的歐洲發生的一波自殺浪潮。

這可能是無因果關係的。 然而，世界衛生組織（WHO）與國際自殺預防協會（IASP）合作，向媒體提出建議，以防止「自殺浪潮」。 法國Papageno項目提倡媒體在談論此類事件時不要有過多描述，比如操作手法等等。恐怖主義行為的高漲及媒體的報道很可能鼓勵一些人以類似的方式採取行動。然而，精神病人並不是恐怖分子。

動員所有精神病醫院？

內政部長格拉爾·科倫布（Gérard Collomb）發表了動員所有精神病院的言論。8月18日，他說，在恐怖主義方面，某些「突然激進化的人往往處於極度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據其他報道，有報告稱「大約三分之一」的有激進化行為的人「有心理問題」。他想「動員所有的精神病醫院和私人診所的精神科醫生，來試圖防範個人恐怖主義威脅」，並針對「產生了極端化妄想的人」制定相關規程。

科倫布

據精神病學家大衛·古里安（David Gurion）在法國《世界報》論壇發表的文章，內政部長這番話引起了這個精神病學界人士的憤慨。 另一方面，很明顯，精神病學界並不需要部長發布指令後，才開始在公共安全中發揮作用。 經診斷髮現個人構成安全威脅的情況下，精神科醫生會特別遵守「公共衛生法典」第L3213-1條的規定，並與政府部門聯合，讓患者住院治療並限制其自由。

這是一種違背醫療保密規則的例外情況。但是，並不是只要患者發表激進化言論，就採取此項措施。 醫師公會全國理事會認為，「這些情況可能會對尊重醫療保密的道德義務構成倫理問題」，並建議從業人員向理事會尋求建議。 它還說道，「面對孤立的激進化或正在激進化的個人，醫生必須考慮其是否患有潛在的精神疾病」。

得到治療後便消失的極端言論

發病期間精神病人說過的話一般都會被患者本人以及周圍的人所忘記，或至少會在經過充分治療一段時間後再對其進行思考。因此，患者的癥狀暫時消失後就立刻刺激該患者，使其為在接受治療前所說的那些言論負責，是無意義的。同理，一個犯下嚴重罪行的精神病患者應該呆在醫院而不是在監獄，把所有精神病患者看做是恐怖分子是不合邏輯的。

如果精神病人模仿這些暴力行為，這也是因為我們這個資訊無比通暢的社會在不加任何過濾地向公民灌輸即時新聞。幾十年前，在1961年，哲學家米歇爾·福柯（Michel Foucault）在法國《世界報》上刊登的文章表示，「畢竟，每一種文化都有它瘋狂的地方」（其作品《說與寫》中第1卷第5篇）。 他還提到「瘋狂只存在於社會之中」。意識形態，甚至是精神病，與社會當時的重要現象都不無關係。（歐洲時報/ 張瑞雪編譯報道）

編輯：海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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