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渚隱者仲長子光

黃河灘上的隱士，除了漢末的焦先，還有隋唐之間的仲長子光。

仲長子光，字不耀，原是河南洛陽人，跑到河東一帶打工賺錢。孤身一人，沒有房子，也沒有老婆。隋朝開皇末年，開始在黃河灘涂上隱居。平時種點藥材，賣葯為生。隱居了十幾年，也沒人知道他是高人。

子光隱居的黃河灘，可能就在今河津萬榮一帶。萬榮縣，原來叫汾陰縣。有個著名的儒生，姓侯，名字沒有流傳下來，只稱「汾陰侯生」。這人精通算卦術，和王通的大哥王度關係好，可能是王度的師父。

侯生到黃河灘遊玩，結識了子光，交談一番，發現子光也是個算卦高手。就向人稱讚說，子光的算卦術比漢朝東方朔、三國管輅都厲害。

這樣一宣傳，仲長子光一下子就成了名人。各個時代的人都愛算卦，官員們尤其愛算自己的前程。子光出了名，找他算卦的官員很多，黃河灘上就不清靜了。於是，子光乾脆裝啞巴，不說話了。

子光也能寫文章，曾作有《獨游頌》《河渚先生傳》。文章流傳出去也麻煩，大家知道子光是個有道之人，便向他請教「道」。子光既然裝了啞巴，就不能向人講「道」。有人來問，他就寫「老」「易」兩個字來回答。意思是，多讀《老子》《易經》，自然就有了「道」了。

子光是種藥材的，自己平時也吃點靈藥養生。另外是愛彈琴，沒事便撫琴一曲。就這樣度過了一生。

子光原本只是裝啞巴，適當時候還是會說話的。

比如王通弟子薛收曾經向他請教為政之道，子光就開口了：「舉一綱，眾目張；弛一機，萬事墮，不知其政也。」薛收回去給王通一說，王通便誇獎道：「子光得之矣！」

子光隱居的黃河沙洲北邊，另有一座大沙洲，是王通家族的產業，王通弟弟王績後來也隱居在這裡。王績和子光，就成了極要好的朋友。子光年齡大，可能算是王績的師父輩。

薛收寫過一篇《白牛溪賦》，得到姚義的稱讚。王績就很羨慕，自己後來便寫了一篇《河渚獨居賦》，拿給子光看，子光也誇獎了一番，認為可以和薛收的《白牛溪賦》相比。

子光不知活了多少歲，王績說他隱居時間大概三十年。去世後，王績責無旁貸，給子光寫了一篇《仲長先生傳》，又作了一篇祭文，認真祭奠一番。

我比較喜歡子光這個人。會種葯賣錢，會算卦，會寫文章，會彈琴，還能研究《老子》《易經》。這樣的隱士是比較快活的。

我往年曾游后土祠，下了大坡到黃河灘，看見一個個魚塘，養魚人也是從河南來的。其地天高水闊，敞亮寧靜，可以回想子光和王績當年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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