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強：我和茅衛東是雙胞胎

我和茅衛東是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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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下這樣一個題目，很容易落下和茅衛東攀親戚、借茅衛東炒作自己的嫌疑。但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嘴巴長在人家的鼻子底下，不必辯解。

事情的起因在於我把自己的一部書稿交給茅衛東，希望他能夠提提意見。結果恰逢他剛剛辭職，一時閑雲野鶴，優哉游哉，滿天下飛來飛去，反倒更忙了。但他在準備飛往昆明的機場「登基」之前，用手機第一時間匆匆瀏覽了稿子，給我微信發過來三個字：

三觀合。

這下心裡安定了許多。至少我不至於成為他抨擊的對象，這是你跟茅衛東打交道不得不防的事情。

之後幾天杳無音信，前天晚上突然給我回復：我把書稿推薦給了編輯，都是靠譜的人，即使不方便出版，應該也不會拿去亂用的。然後接著說了一句：感覺我們是雙胞胎似的。

當時我剛剛喝完酒，酒意正濃，被他這樣一個說法逗笑了，立刻回復了一句：回頭我寫篇文章，《我跟茅衛東是雙胞胎》，會不會刷爆眼球？

雖是玩笑，但一言九鼎，說出來了，那就寫寫吧。

這就是這篇文章的創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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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跟茅衛東像雙胞胎，並非純屬玩笑。

首先，兩個人都比較丑。一個南方人，一個北方人，黑得那麼樸實，長得那麼粗糙（與粗獷不沾邊），簡直有異曲同工之糟糕。我這北方人備受沙塵暴的打磨也就罷了，茅衛東一正宗南方人，生在紹興水鎮，真的對不起江南煙雨的洗禮。

其次，兩個人都比較溫柔。我歷來崇尚「有話好好說」，做個不發火的校長，心平氣和是我的追求，「好脾氣」成了我的特徵。茅衛東是有名的「毒舌」，那份犀利，無人能敵，總是一針見血，幾句話就能致論敵於半死不活的狀態，本以為這樣一個人得是多麼張揚、高傲、得理不饒人的鬥士，結果今年八月份第一次在浦東研修班見面，讓我倍感意外，他說話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娓娓道來，低調得很，和他粗糙的外貌形成強烈反差。後來才知道，他還寫了一本書《心平氣和做老師》，乍一接觸，這哪裡是「以筆傷人」的那個人啊？用溫文爾雅來形容他的風格倒也算恰如其分。文字內外，他的特點迥然不同，顯然，這是一個典型的矛盾綜合體！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共性。比如，歲數一樣，都屬雞，都是奔波勞碌的命，需要自己去「刨食」；比如，都是農村的娃，雖然進城了，但仍然無法擺脫骨子裡帶著的「高粱花子」（這個比喻可能不準，紹興有高粱嗎？）情結；比如，都是師範畢業，屬於「低層次學歷」人群，登不得大雅之堂……

這樣看來，真的有雙胞胎的特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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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專門說說「三觀合」。

暑假結識茅衛東後，把他邀請到學校，推介給我的老師們。他一口答應。我問他這樣的「大腕」出場費多少，他的回答是「看著辦就行」。怎麼這麼投脾氣？我喜歡這樣痛快的、不斤斤計較的人。

接他的路上，倆人繼續「嘮嘮叨叨」地說教育。

我說：有一首歌叫《長大後我就成了你》，我一聽這首歌就覺得具有諷刺意味，我們老師當學生的時候，對老師的很多做法排斥、反對，極度厭惡，可自己當了老師呢？不僅全盤繼承了老師當年的做法，甚至變本加厲，成了自己當初最討厭的那個人。他說：我要講的你都講給老師們了，那我還講什麼？

我又說：教育是為了讓人類擺脫叢林法則，給弱者以生存的權利和希望，我堅決反對某些學校「提高一分，幹掉千人」的提法，這是將教育理解為赤裸裸的競爭，即使這樣的觀點有多麼深厚的現實生存土壤，但它不符合教育的本質，這樣下去，教育是沒有希望的。他又說：我要講的你都講給老師們了，那我還講什麼？

等到給老師們講課的時候，他又一次重複：這個王校長都給大家講過了，我還講什麼？

雖然這是茅衛東的「自謙」，但也充分說明一點，很多問題上，我們的觀點高度一致。

比如，兩個人都強調為師者要學會做真實的教育，摒除虛偽的教育。對「說一套，做一套」的現象，深惡痛絕。

比如，兩個人都反對剝奪教師的獨立思考權，反對簡單地用「勤奮、聽話、無私」作為優秀學生的標準，強調尊重教育的規律，懂得獨立人格對人的重要性，強調教育是為了讓人更自由。

比如，兩個人都強調做好教育要從完善教育者自身出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保護學生的個性、自信、夢想，不做自己憎惡的人。

我長期關注「教育自由談」，茅衛東的大部分文章都曾經拜讀，很多時候有些嫉妒、有些不甘：這不就是我要表達的意思嗎？怎麼讓他搶了先？

物質層面DNA雖然不同，但精神層面的DNA一致，這算不算雙胞胎的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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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再相似的雙胞胎也有差異。我和茅衛東差異很大：

他文筆極佳，寫文章屬於快槍手；我言辭拙劣，總是「憋」很久才寫出點東西，無法相提並論。

他敏銳犀利，思想深刻，充滿靈性；我麻木愚鈍，反應遲緩，全靠笨功夫。

他勇敢豁達，常常「棄了驢再找馬」，何其瀟洒？我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像只蝸牛，一遇風吹草動，先是縮在原地不動。

他戴一副眼鏡，一看就腹有詩書，才高八斗；我視力極佳，能看到視力表最下面那一行小字，一看就沒好好讀書。

他是「有名氣的人」，茅粉雲集，一呼百應；我是「有名字的人」，小院里擺好了美酒，卻常常孤家寡人，自斟自飲。

人比人，沒法活，這麼多的不足，說起來有點自卑了。

不過我的愛人看過文章之後總結了一句：別自卑，你們倆雖然都很醜，但很顯然，茅老師丑得更離譜。

頓時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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