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就是我的思想
福樓拜
居斯塔夫·福樓拜,法國著名作家。1821年12月21日出生於法國盧昂一個傳統醫生家庭。福樓拜的成就主要表現在對19世紀法國社會風俗人情進行真實細緻描寫記錄的同時,超時代、超意識地對現代小說審美趨向進行探索。福樓拜的「客觀的描寫」不僅有巴爾扎克式的現實主義,又有自然主義文學的現實主義特點,尤其是他對藝術作品的形式——語言的推崇,已經包涵了某些後現代意識。新小說作家極力推崇福樓拜對現實主義的創新,並進一步加以發展。他們對藝術形式的追求已呈現出後現代文學特有的「崇無趨勢」,從這個意義上說,新小說作家正是繼承了福樓拜的現實主義,才可能大大地跨越了一步。19世紀自然主義的代表作家左拉認為福樓拜是「自然主義之父」;而20世紀的法國「新小說」派又把他稱為「鼻祖」。
書摘
我的生活,就是我的思想
1
我幾乎沒有生活過,我根本不熟悉社會,也就是說,沒有情婦,沒有奉承者,沒有僕人,沒有馬車(就像人們所說的)我沒有進入社會,因為我總覺得社會是虛假與浮誇的,充滿了罪犯,是人厭倦,很不自然。
然而,我的生活,不是發生的事件;我的生活,就是我的思想。(《狂人回憶》)
2
如果我告訴你:我愛過別的女人,我就像個無恥的人那樣撒謊。然而我曾那樣認為,我被迫把自己的心跟其他的激情聯繫在一切,我的心在那些激情上滑行,就像在冰面上滑行一樣。當我還是小孩的時,讀了那麼多關於愛情的書。他覺得「愛情」這個辭彙悅耳動聽,做了那麼多夢想,那麼強烈地希望有這個愛情,愛情使人在閱讀小說與劇本時怦怦心跳,每看見一個女人都會問,這部就是愛情嗎?人們努力去愛,為了使自己成為真正的男人(《狂人回憶》)
3
當我想走出煩惱之境,看看世界的時候,我所見所聞的,無非是吼叫,呼號,眼淚,動亂,無非是同一些演員在演著同一出喜劇;我想,有些人以致在研究這出喜劇,所以他們每天都要包演這齣戲!(《狂人日記》)
4
一部分詩人擁有充滿花香的靈魂,把生活看成是天空中的曙光『另一部分詩人擁有的只是黑暗、痛苦與憤怒;有的畫家把一切都看成藍色,有的畫家則把一切看成黃色與黑色。我們每一個人都戴著有色眼鏡看世界,從眼睛裡看到愉快的顏色與高興的事情的人是幸福的,有的人在這個世界看到的只是爵位、女人、銀行、名譽、命運,真荒唐!我認識的人中,有的人在世界上只看到鐵路,市場與牲畜;有的人從中發現一個美好的計劃,有的發現的則是猥褻誨淫的鬧劇。(《狂人回憶》)
5
教士先講一遍聖史的梗概。她恍惚看見樂園、洪水、巴別塔,燒毀的城市,滅亡的民族,推到的偶像;她聽到後來,眼花耳熱,充滿對天父的尊敬和對他的震怒的畏懼。過後她聽見耶穌的殉難,哭了起來。(一顆簡單的心》)
6
她不太想像得出聖靈的形體,因為它不是鳥,而且還是火,有時候又是氣息。晚上在沼澤周圍飛翔的或許就是他的亮光,雲飄來飄去或許就是它的哈氣,鍾抑楊動聽或許就是它的聲音。(《一顆簡單的心》)
7
怎麼?難道你不知道,有的人沒有一刻不深陷在苦惱之中?他們一時需要夢想,一時需要行動,一時需要最純潔的熱情,一時需要最瘋狂的歡樂,人間,就是在熙熙攘攘的社會裡過著百般荒唐、怪誕的生活。(《包法利夫人》)
作家軼事
「福樓拜是一位一生都面臨著巨大矛盾的作家,甚至可以說他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組合體。就連福樓拜本人在自我剖析時也不得不承認他自己是一個性格中充滿了矛盾的「整日醉醺醺的奇怪的動物」。早在他29歲那年,當他母親催促其儘快結婚時,他便稱自己是一個內向的人,但身體里又流淌著沸騰的血液、頭腦中滿是充滿激情和躁動的想法,時而安靜時而激奮。十年後,他又一次向龔古爾兄弟告白了自己的個性:「我的身體里住著兩個人。一個是你們現在看到的,緊縮的上身、沉甸甸的屁股,生來就是為了伏案寫作的人;另一個喜歡遊盪的,一個真正的快樂的遊盪者並且迷戀著充滿變化的生活。
我看作家
熱愛文學,是一種天分。而我們應該馬上要知道的是,熱愛是熱愛,欣賞總是膚淺的。嘗試如福樓拜的寫作方式有可能成為巨大的風險。寫作進入精神層次越深刻,距離精神疾病越近。因為,寫作在用思想觀照這個人生世界的時刻,發生的巨大反差,從來都會給偉大的作家帶來困頓的生活險境。如果像生活妥協,我們很難看到如《包法利夫人》、《一顆簡單的心》如此偉大的,超越時空與國界的文學作品。對於當下在文學天地里,滿含功利願望的人應當切實小心。
福樓拜,以身在十九世紀的法國現實里嘗試思想的希望,在寫作的筆法上,被左拉認為是自然主義的先鋒,在法國大地上掀起狂浪,從《一顆簡單的心》看,這本適合多讀幾遍,領悟寫作的風格之範本,並不為過。當然,人們喜歡《包法利夫人》的情結,是一種對於女人的自然主義者式的偏愛。同情包法利,等同於同情女人自己。
當然,作家的思想要深邃,從而更為迷離的多。閱讀福樓拜,如果成為年輕人的生活教科書的話,適當是時候,再用自己的感官思考愛情,比之送99多玫瑰,要讓你的經歷充滿韌性。或許,把福樓拜作為信仰與膜拜的作家,並非明智,應對當代現實的可行性,充斥著糾結。但這就是福樓拜享譽的真正成功。從另外一個思想性闡述的視野里,作家的思想實質,如同太多世界級領域裡的作家,那些享有人類記憶殊榮的寫作,基本涵蓋著對於自我真心的深刻挖掘,寫作的本質被他們」玩耍「的讓我們羞愧。挖掘自身的心靈與靈魂般的自問,成熟的筆法涵蓋著我們每一個人。人心,其實一樣。所以,我相當喜歡福樓拜的《狂人回憶》。倘若,此刻閃現在頭腦里的魯迅先生的《狂人日記》,總會有魯迅讀過福樓拜的影子。但在今天時不時從媒體喧囂而出的那些所謂的」作家「,如果,來冷眼判定他們,會讓福樓拜的文字,在天堂里打出噴嚏。當代文學寫鄉村的很多,諸如賈平凹、莫言寫的農村,會有一些中國農民生活的原貌敘述,但沒有福樓拜在《一顆簡單的心》里寫十九世紀法國農村裡一個婦人,沒有文化的婦人的聖潔的一面。全福這個一生沒有嫁人,卻體驗過愛情的女人,隨後,體驗宗教的神聖,在心靈上仍然有人嚮往的神聖感那種心靈的必然需求,在中國當代文學裡描述人性的精神寫作里,鮮有闡述。可以認為是中國當代作家的淺薄,或許,他們本身並不具備宗教層面以及思想性的深刻挖掘,他們也從不挖掘自己本身,欣喜地以為照搬生活原景就是「寫作」。可能有所恐懼,恐懼的是害怕讀者看到作家自身的猥褻與誨淫,害怕生活的真實就是一場鬧劇。害怕文學的寫作的精神層次將面臨「疾病」的險惡。福樓拜,洋洋洒洒地在《狂人回憶》里把人本身剝離的其實並不讓讀者生厭,反而給予了人性的同情。相比較而言,中國文學在現實里的死亡特徵,不是今天所塑,而是一個時代拋棄著文學。
文學寫作的恐懼,在福樓拜那裡,不太可能存在。文本是思想的闡述之後,與個體的決裂,而後選擇真知。如此的作家拋棄了自己的承擔是迎接了一個屬於作家自身的時代,並沒有現實的恐懼,這是給予世界級作家的犒賞。也可以因此得出一個結論,被作家領悟透徹的時代性,並不阻礙作品面向未來傳播力。而我們的寫作,在時代以及權力壓制的苟且面前,總在「思想」著改變命運。
(張建平)
秋色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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